洗了一把臉出來之後,羅定在院子裏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接過趙虹遞過來的一碗水,“咕咕咕”地喝光了之後,打開了一把嘴,舒服得吐了一口氣。
雖然在深寧市生活了這麽久,也算是慢慢地習慣了大城市的生活,但是這回來之後,羅定發現這水還真的是自己家裏的最甜,在深寧市可喝不著這麽好的水,不過,喝完了之後,羅定卻不由得皺了一下自己的眉頭,他感覺到這水初入口的時候還覺得和以前一樣的甘甜,但是最後卻發現又有一點苦澀。
不完,羅定也不以為意,以為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放下了水碗,羅定說:“爸,羅玉呢。”
“在你車上鑽來鑽去呢。”羅鐵也在看著羅定,如果說他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作為父親,這種感情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對於這一點,羅定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想了一下,說:“爸,我剛才在回來村子的路上碰了馬二叔,我說請他晚上吃飯。”
“行,那我們張羅一下,再把村子裏的幾個人叫來,我們好好喝一頓。”羅鐵笑著說,既然自己家的兒子風風光光地回來了,那自己這個做父親的自然也是臉上有光,請村子裏上了輩分的人來吃飯,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看了一下外麵的天色,羅定說:“那我得去買點肉啊魚什麽的。”
“好,你去吧,我去請人。”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而今天晚上羅定家的院子裏熱鬧得很,兩個一百瓦的燈泡拉到了院子裏,把整個院子都照得通明,而燈下擺了兩桌,村子裏喝酒吃飯,不講究精細,而時講究大魚大肉和酒,而此時擺下的這兩張桌子上就正是這樣,都是大海碗,而上麵都是堆著切得很大塊的魚和肉,很是粗曠。酒則是村子裏自釀的米酒。
看到大家都已經把一碗湯喝下去了,羅定站了起來,端起了酒碗,說:“來,各位長輩,我羅定敬大家一杯。”
所有人都端起了酒碗,而羅定也很豪氣地把碗裏大半碗的酒一下子都喝光了。
接下來的氣氛就更加地熱鬧了,羅定也是來者不拒,和大家一起喝了起來。
羅鐵今天晚上也很高興,酒也一碗接一碗地喝,很快就有了一點醉意。村子裏的生活看似很簡單和純樸,事實上卻沒有那麽簡單,也許是人窮誌更短,所以村子裏的攀比之風反而更重。
羅鐵早年在外麵闖蕩過,但是最後還回來村子裏結婚生子,落在別人的眼裏,那可就是一個失敗者,所以這些年來在村子裏就不怎麽樣抬得起頭。
羅定小的時候為此時沒有少和別的孩子打架,羅鐵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也無可奈何。事實上,整個羅家在村子裏是沒有多少地位的,說得直接一點就是別人都看不起羅鐵這一家。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了,這車一開回來,整個村子都為之震動,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又怎麽可能能把村子裏的這些輩分高的族長之類請來吃飯?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可是。
人活的是一張皮,今天晚上羅鐵感覺自己多年來積下的那一股怨氣一下子就吐了出來一般。羅定一邊給那些人敬著酒,其實也一邊在留意著自己父親的神情,大概也明白自己父親此時心裏的想法。
村子裏的人現實得很,羅定知道如果今天自己不是開著車回來、不是讓村子裏的人一看到就知道自己發達了,那今天晚上要想把這些人請來吃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想到這裏,羅定的心裏也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來,自己出去也算是闖出一片天地來了。可以讓自己的父母親在別人的麵前抬起頭來了。
想到這裏,羅定更是倒了滿滿的一杯酒,又開始敬了起來,羅定的酒量相當的好,這樣的喝法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
很快,酒喝到了一定的份上了,而氣氛也就更加地好了。放下酒碗,馬二也是雖然是得滿臉的通紅,他看了一下羅定說:“鐵蛋,看來你在外麵也是闖出來了啊。”
羅定點了點頭,說:“是的,運氣不錯,剛開始的時候也很難,不過慢慢地好起來了,現在我估深寧市有一個鋪頭,生意還不錯。”
聽到羅定竟然在深寧市已經有了鋪頭了,眾人不由得一驚。深寧市是什麽樣的地方,他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也在電視裏看過,自己的這村子和那個城市比起來那無疑是一個天一個地。似乎是不到一年前,羅定也沒不過就是村子裏一個小青年,除了打架厲害一點之外也沒有什麽別的本事,怎麽出去才這麽一會,買了車不說,還有鋪頭?
眾人看向羅定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多了幾分別的味道。
“嗬,我說馬二,你是不是喝多了?還叫鐵蛋?現在羅定已經闖出來了,在咱們村子裏也有地位了,再叫鐵蛋就不合適了吧。”
說話的是一個年紀近八十的老頭,村子裏的人都叫七爺,是整個村子裏輩分最高的人,他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慢慢地伸出手去,把酒碗端了起來,隻是年紀已經大了,這樣的一碗酒倒是有一小半灑了。
聽到七爺這樣一說,馬二的心裏不由得一驚,這才想起來羅定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村子裏雖然說是輩分很講究,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得看誰有錢。看現在羅定這樣的樣子,比較自己有錢那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再叫羅定“鐵蛋”,那就真的是不太合適了。
馬二勉強地笑了一下說:“羅定,來,我敬你一杯。”
其實,羅定對於馬二叫自己鐵蛋也沒有什麽不滿,不過既然七爺這樣說了,那羅定自然也不會拒絕,這也是自己地位上升後的應該得到的尊重,這也理所當然。
不過,羅定也不會因此就馬二計較,他馬上就拿起酒碗,和馬二喝了一大碗。
今天晚上能來喝酒的自然都是村子中有頭有臉的人,他們此時聽到七爺這樣說,都是心中一震,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從此以後,這羅家在村子裏是風生水起了。不過,看到羅定開著這樣的車,那大家也無可厚非,事實上,不管是誰,隻要能開上這樣的車回來,那在村子裏都能獲得這樣的地位。
“七爺,最近村子裏怎麽樣?”羅定一邊說一邊把一爪放到了七爺麵前的碗裏。雖然七爺已經年紀大了,牙也不好,但是下酒就是要這東西,吃起來才夠味道。
七爺喝了一小口的酒,想了一下之後,說,“不太好,村子裏這大半年來,走的人多。”
如果是以前,羅定是不能問七爺這樣的事情的,而就算是問了,七爺也不會回答,但是現在不一樣,羅定是完全有資格問一下村子裏的情況了。
聽到七爺的話,羅定不由得一愣,因為所謂的走的人多,那就是說這半年來村子裏去世的人多。這完全是不正常的,一個村子這麽大,自然每年都會有人走,但是如果走的人多,那就肯定是出了問題了。
羅定的心中生出一絲不太妙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喝的那一碗水之中最後的那一絲的苦澀:“不正常在哪裏?”
“往年咱們村子,一年走的人也就三五個,可是這一年來,走了都快十個了,而且有一些還不到六十。”
七爺說到這裏,心情相當的沉重,他是村子裏輩分最高的人,也是族長,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必須得放在心上。
想了一下,羅定說:“七爺,會不會是風水出了問題?”
七爺的手一頓,那本來已經拿起的雞爪子又放回到碗裏去。抬起了頭,看著羅定,一會才又慢慢地低下頭去,說:“羅定,你為什麽這樣說?”
“嗬,七爺,我回來之後喝了村子裏的水了,覺得這味道不對,所以覺得是不是咱們村子的風水出了問題了。”
風水風水,如果這水出了問題,那村子裏受到了影響,那出現這種情況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七爺猶豫了一下,最後才開口說:“這個我可說不準。”
“七爺,我明天要去看一下,這可是大問題。”羅定斷然說。如果是村子的風水出了問題,那就不僅僅是一個人的事情了,那就關係到整個村子的事情了。別的先不說,起碼自己的父母就生活在這個村子裏,羅定不得不小心。
“你懂風水?”七爺問。
“我出去這段時間,就是學了風水,我現在在深寧市是一個風水師。”
在村子裏,風水師一點也不受人歧視,相反,這樣的職業還很受人歡迎,所以羅定一點也不猶豫就說了出來。
聽到羅定這樣說,所有人才明白過來為什麽羅定才出去這麽短的時間就能開這樣的車回來了,而是風水師,這樣的話,那就不奇怪了。
七爺很明顯地愣了一下,最後才點了點頭,說:“行,那明天我老頭子就陪你去看看。”
夜已深,客人都已經走了。
趙虹在收拾東西,而羅鐵看了一下羅定,說:“真的是風水出了問題?”
羅定點了點頭,說:“是的,有這個可能,不過到底是不是,要看過才知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