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家裏的庭院種了一些來自西緬的植物,耐寒耐凍,就算到了冬天也生機勃勃,庭院內一片綠意盎然。

而這個庭院的主人和他的客人……可就沒有這些植物那麽有精神了。

“又讓我去調查?”

蕭稚滿臉不情願,想要拒絕,卻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感覺自己的腦袋都是暈暈乎乎的。

“你們昨晚上喝了一晚上的酒?”楚驍眉頭微皺,看著眼前昏昏欲睡的蕭稚。

與蕭稚一起的盧卡斯喝得比他還多,直到何沉煙和楚驍進來了,他都還在蒙頭大睡。

“我……嗝!我昨晚上應該沒有喝多少吧,怎麽就醉成這樣了?”

蕭稚也覺得奇怪,在軍營裏鍛煉出來的酒量,怎麽說醉就醉了?

盧卡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撐在桌麵上的手扶著額頭,臉朝下,每說一句話就要停頓好久,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樣子。

“所以……你們是來找蕭稚的嗎?”盧卡斯問,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友人給推了出去,“那請吧。昨晚上喝多了,今天肯定招待不周,你們現在就可以把他帶走了。”

好在盧卡斯醒來之後還洗漱了一番,身上沒有酒味,不然何沉煙肯定會被熏出去。

楚驍卻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冷著一張臉,慢悠悠地說:“你昨晚上單獨約沉煙出去了?”

“什麽?!”

盧卡斯被楚驍的語出驚人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清零哐啷”一陣響動。

好不容易重新做好了,臉上依舊是驚魂未定的表情。

看樣子,酒已經醒了一大半了。

就連一旁的蕭稚也清醒了大半,屏住呼吸,不可思議地看了看盧卡斯,又看了看楚驍,最後又看了看何沉煙。

“王爺,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的啊!我是昨天晚上才回來的,當時就找蕭稚去了,我都沒有和娘娘單獨相處過!”

盧卡斯語速飛快,生怕自己說慢了一個字,楚驍就以為他是在撒謊。

何沉煙知道楚驍不是說真的,但是這話說出來,還是把她嚇得心髒怦怦直跳。

“王爺,你在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啊!”何沉煙神色慌張,“我不是說了這輩子就喜歡你嗎,那張紙條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的呀!”

楚驍倒是老神在在,臉上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還是那麽冰冷,不過眼神卻柔和了很多。

聽到何沉煙脫口而出的話,楚驍的心裏早就柔軟了下來,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這些的時候。

遞給何沉煙一個安心的眼神,楚驍的目光落在了緊張的盧卡斯身上。

從口袋裏把今天早上發現的紙條遞了過去,楚驍說:“那這是你寫的嗎?”

盧卡斯心髒跳得飛快,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他趕緊將紙條拿過去,仔細查看起來。

起初,他確實覺得紙條上的字跡很眼熟,確實像是出自自己的手筆,這就足以讓他的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但是仔細一看,盧卡斯從這幾個字中看到了輕微模仿的痕跡,而且這種紙他也沒有用過。

“這種紙……我記得,好像大羲國的皇族才能夠使用吧?”盧卡斯定了定神,篤定地說,“我區區一個西緬使臣,哪裏有資格用上這麽好的紙。”

楚驍讚賞地點點頭:“嗯,確實,很敏銳,居然這麽快就發現了。”

臉上的冰冷已經消失,楚驍的嘴角甚至浮現出一抹笑容,盧卡斯這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何沉煙卻一頭霧水,蕭稚也納悶地把紙條拿過去看了看,迷茫道:“這紙怎麽了,有什麽門道嗎?”

結果才拿到麵前,蕭稚就發現了其中端倪:“果然啊,還真的是宮裏麵的紙。這人是誰,做事居然這麽不小心。”

在場的人裏麵,隻有何沉煙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她雖然知道紙張的確可以通過工藝和材料,區分好壞和優劣,但是在何沉煙的眼中,那也隻不過是價格和場合的區分。而她身為一個經曆了各種考試,也參加過各種重要活動的人,摸過的紙張千千萬,對這方麵的概念還真的沒有楚驍他們清楚。

“這種紙有什麽玄機嗎?這麽稀罕。”何沉煙問楚驍,然後又說,“難怪你看到紙條的時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當時就想到了?”

盧卡斯的心弦在一瞬間繃緊,剛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重新緊張了起來。

原來楚驍之前就知道了,那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問,是在試探嗎?

他還以為,之前經曆了那麽多事,楚驍甚至還為了他打破了原來的計劃,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應該跟進一步了才對。

難道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看你們喝得醉醺醺的,不問一下,你們怎麽清醒?”楚驍雙眼微眯,嫌棄地看著盧卡斯和蕭稚。

“就隻是……這樣?”盧卡斯有些不敢相信。

心思縝密的楚驍,居然隻是因為這樣簡單的原因?

然而回答盧卡斯的,隻有楚驍詭異的沉默,以及緩緩移開的視線。

何沉煙覺得不太對勁。

從昨晚上開始……不對,從之前他們倆更加親近之後,楚驍就總是想和自己靠近,兩人牽手之類的動作也增加了不少。

再加上昨晚上楚驍居然說要和自己一起洗澡,躺下之後的各種行為……

心中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何沉煙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看向楚驍,眼中是探究是詢問:“王爺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果然,何沉煙話音剛落,楚驍的喉結就很不自然地上下滑動了一下,盧卡斯和蕭稚也紛紛側目。

偌大的大廳就這麽沉寂了下來,氣氛很是詭異。

三個人炙熱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楚驍的身上,無奈之下,楚驍隻得承認:“好吧,在看到紙條的時候,我確實有過不好的想法。不過隻有一瞬,我也相信沉煙不會和盧卡斯之間發生這樣的事。”

而且把裏衣劃破,再把紙條藏進去,這種行為,本身就足以讓人懷疑了。

沒想到還能見到楚驍這樣的一麵,盧卡斯有些新奇,卻又不敢在楚驍麵前笑出聲來。

不過更重要的是,知道這一切都是虛驚一場,盧卡斯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王爺深明大義,我甚至都準備拿出之前的信件自證清白了。”

楚驍也知道這件事是自己不對,他神色尷尬地對盧卡斯說:“剛才確實有我自身的原因,今晚我請客,去桂香樓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