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德淮緩緩走了過來,在其身後,還有幾位西裝革履的壯漢,氣場十足。
陳明山見狀,趕忙撒開了手,頓時臉色蒼白。
德淮???
他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而且他走的方向,好像是朝自己這...!
雖說陳明山好歹也貴為金龍集團的董事長,但眼前這人,要更壓自己一頭...
海迅,建州當地的巨頭,光旗下子公司就多達十幾家。
身為首席執行官的德淮,每走一步,都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陳明山活生生成了做錯事的孩子模樣,一旁的納美一眾人等,都是不自覺的扭過頭去,不敢直視。
“德...德總,您怎麽來了?”陳葉怯生生的問道。
因為上次的事情被自己搞砸,在德淮眼中留下極其不好的印象,如今自己倒是變的更加懼怕他幾分...甚至心裏,還莫名有一種畏罪感滋生。
麵前,獨屬於頂級大佬的氣質,不用說話,都散發著一種極其威聳的氣場。
德淮瞪了眼陳明山:“我要再來晚點,你們是不是就要對這位小兄弟動手了?”
剛剛那一幕,被他盡收眼底。
聞言。
陳葉被狠狠噎了一口,後也沒敢再說話,她那嘴巴瞬間就閉上了,身子不自主的連連後退。
“德總,您誤會了,他是...唉,您瞧我這也老了,壓製不住火氣,都是一場誤會...”陳明山趕忙上前解釋說。
同時,他也感到詫異十分,臉部不由變的抽搐起來。
在這人麵前,他根本硬氣不起來。
德淮似笑似怒:“是啊,我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跟一個孩子動手,那得是多不要臉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
話裏有話,陳明山見狀,也隻是苦澀的抽了下臉,不敢辯駁。
同時,心裏又感詫異十分,德淮這話,是在維護陳楠嗎?
這二人之間的關係,什麽時候變的這麽好了?
陳明山瞬間錯愕,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但在均衡了其中利弊後,也隻是低聲下氣的連連道歉。
他的集團,跟海迅還有合作,要因為這事,鬧的不愉快,可就不好了...
現如今,德淮一句話,就得以讓他斷足割臂!
德淮走上前去,拍著陳楠的肩:“怎麽樣,沒事吧?”
陳楠笑著說道:“我沒事,謝謝德總...”
他有些詫異,竟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德淮...
按理來說,這種人均幾百消費的地方,明顯不是他這種大老板會來的。
德淮笑了笑:“今早才剛見過麵,如今又遇上了,看來我們還是挺有緣分的...”
他是打心底,看好陳楠的。
這個小夥子跟別人都不太一樣,給自己一種很獨特的感覺。
陳明山瞧見德淮對陳楠的態度,臉都白了...
德淮是什麽人?
海迅集團的首席執行官,且一向行事皆是雷厲風行,對身邊人,幾乎都是冷著臉!
而如今...他卻對陳楠顯得和善十分,二者之間,像是有什麽密切的聯係...
陳楠什麽時候跟這種大人物走的這麽近了???
“德總,您...跟犬子認識?”陳明山卑中帶笑,小心翼翼的問道。
德淮麵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後,臉色也逐漸變的難看起來:“犬子?”
稍稍停了停,他冷笑道:“我看不是吧?天底下哪有當爹的,隻因為自己女兒沒本事,就把氣全然撒在親兒子身上?你現在還有臉說這話?”
話落,陳明山頓時傻了眼,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不知道說什麽。
更不敢說什麽。
隻能就這麽悶頭挨罵,屁都不敢放一個。
當場氣氛,一時間壓抑到了極致。
“我不是他兒子。”陳楠不顧陳明山顏麵,連忙糾正道:“在十幾天半個月前,我們之間就已經沒關係了,德總,您誤會了。”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眼神中更是透露著一絲決絕與諷刺。
說的全是實話。
德淮聽後也愣了愣,隨即更是嗤笑一聲,瞬時明白了一切。
陳楠的話語刺骨,深深傳入陳明山的耳中,惹的他又憤又羞。
大庭廣眾下,這句話就像是將他的遮羞布一把掀起,期間更是汗流浹背,臉都被漲的通紅。
真是丟大人了!
他從來都沒這麽卑微過,好歹是金龍集團的總負責人,如今卻被明裏暗裏被罵的連頭狗都不如...
德淮看陳明山的眼神,都變的更為厭惡幾分。
他也是有兒女的人,深知其中緣故。
除非當爹的幹出什麽畜生事情來,不然身為兒子的陳楠,又怎麽在這種場合下,公開撇清與陳家的關係?
還特麽是親兒子?
一想到這,他對陳明山的印象,瞬時跌落穀底。
海迅集團與金龍集團還有生意上的合作往來。
可現在,當麵見到這合作人極為醜陋的一麵時,卻是與先前想象中差了不是零星半點。
跟這種人合作,簡直就是在把這個項目往火坑裏推,日後麻煩的事情,隻會更多。
“陳家人身處社會上層,倒是挺有素質的!女兒養的一個比一個好!連這種顛倒黑白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你這當父親的,還真是教導有方啊!”德淮沒好氣的說。
一席聽下來,陳明山麵目鐵青,此時此刻,腳指頭都能扣除三室一廳了。
奈何,眼前之人身份高貴,他也無可厚非。
沒辦法。
連辯駁的勇氣都沒有。
“德總,您教育的是...”陳明山恭著雙手,臉上又擠出一道極其難看的笑容。
他真的想走了。
再不走,陳家的臉都要丟光了。
他更是沒想到,這種隻手遮天的主,竟會在公開場合下,為了一個陳楠,跟自己撕破臉...
“您老早些回去休息,我...我這公司還有些事情,得去處理,就先不打擾了...”陳明山苦笑著說。
見狀,德淮沒正眼看他,隻是沉默。
而陳明山更是不敢多留,在得到默許後,他一把拉起陳葉,慌忙就走了。
德淮望著前者逐漸離去的背影,眼神中寫滿了複雜。
身為金龍集團董事長,看著人模狗樣的...做事竟如此粗鄙。
這種合作對象...在他眼裏,從剛剛那會開始,就已經被淘汰了。
德淮歎了口氣,旋即看向陳楠,說道:“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不打算回去?”
話落,陳楠醉意更顯,很是疲態的擠出一笑:“是得回去了...今天也得多謝德總替我解圍了...”
德淮聽後沒再說些什麽,隻是留下一句‘好好加油’後,便先行離開了。
待對方逐漸消失在視野中,陳楠才衝進廁所,也開始吐了起來...
回到包間,宋金元不知何時已經坐回位子上,吐完後,他也有些清醒了:“你待會怎麽回去?”
“我打個車就行了,趙安怎麽辦?”陳楠問。
“你有事先走吧,他都結婚的人了,等會給他媳婦打個電話就行了...”宋金元有些口齒不清。
陳楠聽後點點頭,收拾好東西,便也離開了。
打了輛車,坐在副駕駛上,不穩不慢的在環島路行駛著。
海風迎麵吹來,同時胃裏像是在翻江倒海般,惹的他一陣難受。
更想吐了...
然而在這時候,手機又一陣響了起來。
陳楠迷迷糊糊的掃了眼,是何清打來的。
他接通了電話...
“陳楠,皎皎在你那嗎?”
“沒有,怎麽了?”
“我現在聯係不到她,電話沒人接,信息也不回...我真怕她出事了!我現在在忙,你快去找找...”那頭,何清的聲音顯得有些灼急。
陳楠聽後,整個人像是徹底醒了一般,他直起身子,眉頭微皺:“行...我現在就去!”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那雙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師傅,去三院...快!”陳楠朝司機說道。
.......
等到了醫院,陳楠心如鹿撞,他急忙朝著何母所在的樓層趕去。
可...病房中,隻有躺在**的何母,卻不見何皎皎。
見此,他頓時急了,慌不擇路的跑下樓。
最後...在途徑樓後的一處長椅上,黑暗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正靜靜的坐在那...
陳楠連忙跑了上去,臨近身前,才發現,竟真是何皎皎。
她的長發淩亂,散在胸前衣後,整個人看去很頹,而在那右臉上,還有一道仍未消散,赤紅赤紅的掌印...
“誰打的?”陳楠眉頭緊皺,瞧見這般,好似心裏那座天枰,仿佛都為之徹底傾斜。
話落,半晌後,何皎皎才抬頭看他,入眼即是那雙空洞虛無的眸子。
在見到後者的一瞬,那忍了許久的眼淚,放閘似的終於流了下來,連下巴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著。
“說話啊...”陳楠半蹲在她的身前,擔憂的語氣中卻又參雜著一絲煩悶。
何皎皎沒有言語,隻是一陣抽泣,那嬌小的身軀都跟著顫顫巍巍。
沉默了片刻後,她才緩緩開口,將來龍去脈全數說了出來。
期間她的聲音很悶,很顫,整個人都臨近崩潰的邊緣。
陳楠微微愣神,恍惚間,他像是見著當時一個男人一把揪起女孩的頭發,瘋狂撕扯毆打的樣子...
何皎皎緊緊扯著裙角,淚流滿麵:“我爸...他剛剛又來找我要錢了,我沒給...他就用強,把姨父姨母給我的生活費,都搶走了...”
陳楠坐在一旁,在得知這道傷,竟是她那身為賭鬼的父親所為時,雙拳都不由的握緊。
他原本以為,自己遇到陳明山,已經很不幸了。
卻沒曾想,天底下,還有一個父親,跑到醫院跟一個身為高中生的女兒要錢,沒得逞後,一頓毆打...
況且,何母現在還躺在病房中,昏迷不醒,連醫藥費,都是筆天文數字。
這簡直就是個填不完的無底洞...
過了一陣,風慢慢開始變大了,何皎皎終於緩過勁來,嘈雜中,她像是說了句話。
“生而不養,又何必生呢...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