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杜伊此時坐在房間內,看著小帥,麵無表情。她在想,在想接下來該怎麽做。那地契現在全都在杜淩氏的手上,目前杜衡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有待查證。如今到了這杜府,必須步步為營才是。

對於她來說,杜府是她的家,那些人都是外來者。可對於那些人來說,她杜伊就是該死之人,隻要有她杜伊在,這個府,他們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主人。她杜伊無時無刻的在提醒著他們,他們隻是一個客人罷了。

“伊伊,我可算是把你等來了!”柳如是步入房間內,眼裏露出的全是喜悅之意。

“你來了?白梅,你去外頭盯著。紫丁,你去請泡一壺茶水過來!”劉氏剛到府上,現在是在安排杜伊的一切,杜伊對這裏不熟悉,也就任她安排了。

“是,小姐!”白梅和紫丁自從借著淩袁帆送給杜伊之後,就將對杜伊的稱呼做了改變。

看著人都下去了,柳如是抱起小帥,先是逗弄了一番後,對杜伊道:“那姓淩的是個厲害的人,以後對她的時候,你多長一個心眼。”

柳如是雖然知道杜伊聰明,可她怕杜伊最後會被那淩芬芳所騙。當初她差點就吃了虧。若不是從小所生長的環境,讓她對那些伎倆有一定了解的話,早就落入她的套裏了。

“如是,你是怎麽被送過來的?可是平妻的身份?”杜伊很好奇,那紫弈城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一句話,喝酒誤事!我跟爺走的時候,是以於爺妹子的身份跟隨的。有一回,老爺在外出經商洽談的時候,剛好遇上於爺。老爺對於那暖棚種菜之事很是好奇,便問於爺。

兩人不知不覺間喝多了,老爺搖搖晃晃的,我剛好有事去叫於爺,老爺把我錯當成杜淩氏,就成就了好事。等老爺醒來,那不負責任是不行的。

老爺也知道,於爺在的家世或許不如杜府厚實。可於爺的經商手腕比老爺厲害,加上於爺可是爺的人,老爺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不是?”

聽完這些,杜伊忍不住輕笑,她還以為那杜衡有多專情,這麽多年了,就杜淩氏一個夫人。沒想到,要解決他,確實這般的簡單。一個小伎倆,就上當了。

也許,他知道被設計了。可礙於紫弈城,卻不得不娶,還得是以平妻的身份來娶。或許,這杜衡才是最最精明之人。從進府後,他不管是對杜淩氏,還是柳如是。看似有情,實則無情。

“他不是你的良人,也許他早就知道你設計與他。好了,不說這些,總之,你在他那多一個心眼是好的。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你也要答應我,好好保護好自己,我是真心拿你當姐妹的!”

柳如是被杜伊關於杜衡的話,一驚。接著又聽到杜伊感性的話,眼眶微微發紅。真好,她也有姐妹。她從未想過,自從家裏落魄之後,還能擁有姐妹的一天。是杜伊給了她重生,她上輩子一定是燒了高香,才會有幸的讓她碰上這樣的貴人。

自古以來,在那種地方,總是依靠容貌。如今她已過了雙十年華,不在年輕貌美。如果她還在百花樓的話,如今的日子,肯定不如之前的好過。

“嗯,我都知道。伊伊,你有什麽事,直接找人給我捎句話便是。你說老爺的事,我會考慮一下。這段時間,先避諱一下。

對了,白梅和紫丁是你的一等丫頭了,我就不管了。那二等的丫頭,我給你配了五個,三等丫頭配了六個,粗使婆子五個。燒火做飯的婆子,你看是……”

柳如是之所以會這麽問,那是她知道白梅紫丁的手藝了得。現在就看杜伊,到底要不要配那些人。畢竟每個院子裏,都配有小廚房。平日裏,都是各吃各的,偶爾逢年過節,才聚在一塊吃。

“有那十六個就夠了,那幾個丫頭,你可得挑精細的來。另外護院這塊,也不用你操心,我會讓表哥給我安排暗中安排幾個。”

柳如是點點頭,就算沒有淩袁帆的護衛,爺的暗衛也是無時無刻不在保護她。想來杜伊應該不知道吧?也好,這樣的事,不知道也成,省的她會以為自己被監視。

“這是自然,那些個丫頭婆子,我都派人查了底子的。你若不放心,也可以再查查,也許有我疏忽的地方。”柳如是辦事很是謹慎,她自認沒問題了,但還是希望杜伊能夠再查一次。這其中難保不會有杜淩氏的人安插進來的。

“今日就先這樣,你先回去吧。晚上是什麽時辰,在哪,你遣人通知一聲便成。”杜伊有些累了,即便馬車走地再慢,終究是奔波了許久。

紫苑閣裏,杜衡剛大發雷霆的走了,杜紫琳撫著手,趴在橙蘿的身上,嚶嚶哭泣:“娘,難道我就那麽不值得信任嗎?到底杜伊那個小賤人是爹的女兒,還是我是他的親生女兒?人家被她紮了,爹卻不管不顧,一進來就罵人,嗚嗚嗚……娘,我疼……”

被罵的狗血淋頭得杜淩氏,心中暗恨:“不用說,一定是柳氏那賤人挑撥的。你爹絕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他疼你都來不及。至於杜伊那小賤人,不著急,娘一定會給你報仇的,你先別哭。哪裏疼,娘看看!”

杜紫琳雙眼通紅,連忙撩起自己的衣袖:“娘,你看看,這還紅著呢,嗚嗚嗚……”雖然看不出針眼,可那被針紮過之後,在一個時辰內,那一點點的紅印,還是讓人看得很是清楚。

杜淩氏雖然有些恨女兒不爭氣,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看到她疼,她這做娘的,也心疼無比。

“不哭了,不要哭。這仇,娘一定給你報!”

“娘,人家,人家疼。杜伊那小賤人,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拿針紮我,我要她不得好死!”杜紫琳說這話的時候,那模樣比當初戳瞎綠柳的時候更加恐怖,令人看了,連骨頭都覺得發寒。

橙蘿低垂著眼眸,站在一旁。聽到杜紫琳的話,忍不住閃過一抹嘲諷之色。她杜紫琳正當以為,這是她是個人物,想要誰死,誰就必須得死嗎?

“好好好,娘都依你!”杜淩氏心疼的將寶貝女兒擁進懷裏。這個寶貝女兒,之前因為她的事情,原本和淩國公府的二少爺好好的,卻因為自己,而導致兩人有緣無分。

杜淩氏早前的時候,是怨怪女兒,讓自己氣的吐血。可當得知,寶貝女兒因為自己的事情,才變得這樣後,她便理解了。是她毀了女兒的姻緣路,會被怨怪,也是情理中的事情。

“娘,那你準備怎麽辦?”杜紫琳此刻就恨不得拔了杜伊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那小賤人,一回來,就先對付她,以為有爹做依靠,她就動不了嗎?

“現在先不著急,你爹在氣頭上。這時候若是那小賤人有點什麽,你爹一定會以為是你下的手。咱們先忍住,你爹很快就要處理完,手上上的事情,又要出去了。到時候有的是機會,咱們不怕!”

原本聽不能行動的杜紫琳,心有不甘。可在下一刻聽到等她爹出門,就可以動手的消息,臉上才展開一抹滿意的笑容。等她爹出門了,她要怎麽玩死那女人,都沒關係。

她娘和哥哥哥嫂嫂們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至於那柳氏,不過是一個沒有孩子伴身的人罷了,在這個府裏,能不能立足還是問題。如果她聰明點的話,最好選擇視而不見,否則別怪她杜紫琳,連她一起收拾了。

晚上接風宴上,杜衡端著一杯葡萄酒,對著在場的眾人道:“今日伊伊回家,咱們的杜家也算是圓滿了。大家為伊伊的到來,幹一杯!”

因為是家宴,縱使有淩袁帆在家,也並未分男女桌。杜衡還特大方的拿出珍藏了兩年的葡萄酒,與大家分享。這葡萄酒,平日裏,眾人能買到的少之又少。

縱使有對外零售散賣,可一個月就賣那麽一點,而且是早到早得,搶都搶不到。每年釀出來的酒,大部分都送入皇宮,剩餘一部分,被各個達官貴人買走。隻有少部分的,才會對外售賣。

“爹,你真偏心。女兒想要喝這個酒,你都舍不得。今天伊伊姐回來,都就這樣的大方,女兒要吃醋了!”杜紫琳一臉的嬌嗔不依。仿佛白日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爹今日啊,可是開心。這麽多年了,終於把伊伊找回來了。我也總算是對得起你大伯,否則爹死了也沒臉對你大伯!好了好了,今天應該說些開心的事才對。伊伊啊,小帥看起來也該念私塾了,這塊,你有什麽打算?”

杜伊聽到問自己這話,看了一眼深怕站在凳子上,由劉氏伺候吃飯的寶貝兒子,道:“他還小,等在長大一點再說。現在這裏又是新環境,難免有些怕生!”

“也好,等過了年再說,現在確實是小了點。伊伊,這酒雖然是你們劉家村產的,不知道你可喝過?”杜衡突然問這話不是沒道理的。他總覺得那伊記杜伊的伊,而且很是湊巧的,就在那幾年起來的。

到底是不是杜伊的產業,還有待查證。雖然去接她的時候,住的破地方,穿著也很樸素。但以他商人的敏銳,告訴他,絕不像表麵那樣的簡單。

杜伊聽到這話,麵色有些尷尬,就見她沉吟了半晌,目光悠悠地轉向杜衡,語氣裏帶著一絲委屈:“叔父,伊伊連飯都吃不飽,又哪裏來的銀子買?”

杜衡雙眸緊盯杜伊,試圖從她的眼裏看出一絲真假。可看到的卻是淚眼朦朧,根本就看不清楚。即便心存試探之意,也不好在淩袁帆的麵前,緊逼杜伊。再說,即便真的是杜伊的產業,那他又能如何?

可據他所知,那些產業,皆是在一個淩凡的人名下。雖然不知道淩凡是何許人,但聽人說,是一個弱冠之年的男子,年紀上倒也符合了,但會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侄女嗎?

杜衡暗中搖搖頭,如果真的是杜伊的話,那他前去見到的是,又是什麽個情況?總不能全村的人都為她說話吧?更何況她一個嬌弱的女子,未婚先孕,一定會被沉潭的。那她又是怎麽做到不僅脫逃了,還能讓村民全心全意的為她說話呢?

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她這麽做,又是為什麽?之前派人來月牙鎮的時候,為何會找不到人?這其他到底有哪些是他不知道的。

“叔父知道這幾年委屈你了,莫哭,你這一哭,讓叔父心裏也難受。你爹將你拖與我,我卻未能夠照顧好你。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吃飯,吃飯。

伊伊,你嚐嚐這道桂花魚,這些年你一定都沒好好吃過飯。琳兒,如兒,咱們家虧待了伊伊,接下來你們可得替我好生的照顧好她,切不可讓她受委屈了,知道嗎?”

杜衡這話,加上這動作,讓不知道的人聽了,都會為杜伊感到高興。可杜伊在聽到這話後,借著低頭擦淚的動作,嘴角卻掛著一絲嘲諷的笑意,這杜衡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她都回來了,這話說的,好像她杜伊才是寄人籬下一樣。如果他真的是為她杜伊好,應該把主客分清楚,再將產業還給她。不過既然這樣也好,他們要麵子,又想要謀奪產業,她杜伊一定會順著他們的心意的。大家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叔父……”杜伊剛擦完淚水的眼眶,忍不住再次溢出淚水,聲音嗝咽,最後喃喃道:“回家真好!”

“好孩子,過去的事,不管怎樣,都翻一頁過了。從今兒開始,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去!”杜衡這話說完,狠狠得瞪了杜紫琳一眼。

杜伊並未回答,隻是慎重的點點頭。在點頭的時候,眼角的淚水不知何故,卻滴落在坐在她令一身側的淩芬芳身上。

淩芬芳原本心中有氣,看到杜伊這樣,一絲厭惡一閃而過。隻是在那一瞬間,很快就斂下了。杜伊一直借著擦淚的動作,悄悄的觀察著淩芬芳,自然將她的所有舉動都收入眼中。

“伊伊今日高興,來,大家都吃菜。不要因為伊伊,擾了大家的興致。伊伊能夠回來,還多虧了叔父,這道糖醋排骨,是叔父的最愛,來,伊伊給你夾給你吃!”

杜伊說完,筷子上的糖醋排骨已經落到杜衡的碗裏了。緊接著依照這樣的順序,杜淩氏,杜誌高,杜紫琳和淩芬芳都沒有放過。最後才是尷尬地看著淩袁帆和柳如是,嘴裏喃喃道:“小嬸娘,伊伊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你能告訴伊伊嗎?表哥,咱們男女有別,你就隨便吧!”

杜伊就是要惡心杜淩氏他們,故意用自己吃過的筷子,給他們夾菜。在杜衡的麵前,他們想推拒,有不行。隻能硬著頭皮,覺得那菜都沾了杜伊惡心的口水,想吃,也吃不下去。

杜誌高黑著一張臉,看著杜伊,覺得她即便變美了,可這舉動卻變得上不了台麵,令人惡心的很。

杜伊看著他們猶如吞了蒼蠅似的,那菜夾起來後,又放下去,如此反複即便。臉上露出受傷之色:“叔父,伊伊錯了嗎?伊伊就知道,就知道你們不是真心要接納伊伊回來的,嗚嗚嗚……”

淩袁帆看著杜伊的模樣,心想卻想著,這丫頭手帕上原本用辣椒水泡過的,現在隻怕是早已浸濕了,不管用了吧。瞧那眼睛,都快腫起來了,今日會不會演得太過了?

杜淩氏看到淩袁帆和杜衡沉下來的臉色,隻得硬著頭皮,將其吞下去。強忍著惡心之意,麵上還得裝著好吃開心的模樣。

“伊伊,你這丫頭想太多了,嬸娘怎麽會不是真心的。嗬嗬,好吃,真好吃。伊伊有這顆心,嬸娘的心裏,猶如吃了蜜一樣的甜!”

天知道那道富貴花開明明是甜的菜肴,怎麽經過她的手,瞬間就變苦了。杜淩氏的心中早已將杜伊罵了個千百遍,還得裝出很欣慰,很欣喜的模樣。

“真的?”杜伊紅著眼眶,抬頭緊緊地看著杜淩氏,一臉求證的模樣,讓淩袁帆看了好氣又好笑。別人看不出杜伊的舉動,他卻看的清清楚楚。有幾道她夾的菜,都讓她在筷子上下了料子。

“真的,絕對是真的!”杜淩氏臉上的笑意都快掛不住了,隻想快點結束這頓飯。心中還祈禱,杜衡快點後,再不走,她忍不住要下手了。

“那表妹和表哥表嫂怎麽……”杜伊說這話,看著有些膽怯,有些委屈。

杜衡看到這,狠狠得瞪了被杜伊點名的這三個人。

淩芬芳強忍著惡心,拿起筷子,腦子卻飛快的轉動。如果她夾起筷子,不小心手抖,菜掉到桌上的話,杜伊一定會借題發揮。要是不這樣的話,那惡心的菜就必須吃下去,同時卻能夠博得杜伊的好感。到底選哪個,淩芬芳一時也沒了主意。

杜誌高看淩袁帆是站在杜伊的身邊的,如果他就這樣吃下去,他爹是沒意見了,淩袁帆也看不出什麽來。可這筷子有這惡心女人的口水,想著都想吐。

淩芬芳已經想好了,最後將那道萬字珊瑚白吃下去,可那股嗆辣地感覺讓她瞬間紅了眼眶。隻見她捂著嘴巴,看向杜伊,卻一副委屈的模樣,想要說話。可嘴裏的菜吐出來,不是,吞下去也不是。心裏暗自惱怒,沒想到自己還沒出手,就已經著了她的道。

杜誌高已經將自己碗裏的那道五彩牛柳,快速的吃了下去。很快她就發現淩芬芳的不對勁,連忙拍拍她的肩膀,問道:“怎麽了,可有哪裏不適?”

淩芬芳借著杜誌高的肩膀,拿出自己的繡帕,將嘴裏之物吐出來,悄悄地扔到地上。喝了一口杜誌高遞上來的茶水,這才緩過來勁來:“無事,是妹妹夾的菜太好吃了。居然比平日裏還好好吃上幾分,妹妹,嫂嫂來這個家也算是初來乍到,還請妹妹多多指點一二!”

杜伊不著痕跡地將淩芬芳的所有舉動都看在眼睛,手移動後麵,打了個手勢,讓白梅將地上那個手帕處理掉。

“瞧嫂嫂這話說的,咱們本就是一家人,哪裏需要說得這般客氣。嫂嫂既然愛吃妹妹夾的菜,那妹妹伺候嫂嫂吃飯便是。嫂嫂喜歡吃那道,隻管說,妹妹給嫂嫂夾!”

杜伊說著這話,便站了起來,站在淩芬芳的身後。

淩芬芳沒想到這杜伊,居然又挑她話裏的毛病,心裏氣得幾欲吐血。現在有杜衡和淩袁帆在,杜伊可是這府上的真正主人,讓一個主人伺候淩芬芳吃飯,這話要是傳出去,那淩芬芳這輩子也是走到頭了。

“不,不,妹妹誤會嫂嫂的意思了。嫂嫂隻是看妹妹回來了,心裏歡喜的緊,因此才會覺得妹妹夾的菜特別的好吃。嫂嫂自然有人布菜,妹妹想來許久沒有吃過這樣的菜,趕緊多吃一點,來,這道蟹肉筍絲極為鮮美,妹妹一定會喜歡的,多吃點!”

淩芬芳說著,將杜誌高麵前的那道菜夾起來放在杜伊的麵前。

“謝謝嫂子!”杜伊狀似很感激,夾起碗裏的菜,細嚼慢咽地吞了下去,絲毫沒有做作之狀,讓淩芬芳當場又愣住了。

這杜府的大小姐的心思,她是越發的看不懂了。她居然不嫌棄自己用過的筷子,就這樣當著眾人的麵前吃下去。不過想了想,也就釋然了。她這幾年在外頭,日子隻怕是不好過,所以有這樣的菜吃,哪裏還顧得上衛生。

淩芬芳不著痕跡將之前杜伊讓自己吃得菜有問題的事,告訴了杜誌高。杜誌高很是疑惑,便夾起那道萬字珊瑚白,也未發現有何不妥,對她暗自搖搖頭。

杜紫琳則是趁著眾人的目光都在杜伊和淩芬芳的身上之時,將碗裏的三仙丸子直接扔到桌底下去。橙蘿一直都盯著她,見狀快速的夾起一個,放在她的碗裏。

白梅將這舉動都看在眼裏,心中暗笑,這橙蘿也是個機靈的,難道會擠下那紅英,自己成為杜紫琳的心腹。不好幸好,她是小姐的人。否則有這樣一個丫頭在,小姐在這府裏,隻怕沒有安生的日子過。

一場接風宴,在有心與無心中,落幕了。杜伊又得了杜衡地一些賞賜,帶著白梅,劉氏和小帥回到了清風閣。小帥今日吃地肚子圓滾滾的,杜伊便帶著他在院子裏走動,省的他積食了。

“小姐,從明日開始,是我們自己做菜,這菜是咱們自己出去采買還是?”說實話,白梅一點都不想用大廚房的菜,這些吃食類的,最好是她們自己動手買,才會放心。

“嬤嬤,我每個月能領多少的月銀?”杜府每個人的喜好,杜伊都從橙蘿和劉氏這邊得來的。她杜伊現在是不缺銀子,可在這杜府裏住著,他們雀占鳩巢,沒道理還想要餓著她,連飯菜的銀子,都要自己掏才是。

“往年小姐的月銀一個月是二十兩,但後來……”劉氏說道這,氣得眼發紅。

當初那杜淩氏到最後,連吃食都不給了,別說是月銀。每天去大廚房那邊,領到的,隻是那剩飯剩下。隻有二老爺回來的時候,小姐的夥食才能好一點。也隻有二老爺回來的那個月,小姐才能領到月銀。

當二老爺一離府,所有的銀子和禮物,都會被拿走。而她和綠柳,自然也是沒有月銀,越到後麵,越是落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杜淩氏做的。

“二十兩嗎?這杜府一個月賺的,可是幾百幾千個二十兩。好,明日我就當著表哥的麵,讓叔父將這些年的銀子,算回給我。”

他們欠她的,豈止是這麽一點。不過沒關係,有一點算一點。她杜伊不是泥人,回了自己的府,還要任人搓圓捏扁。

築愛閣。

淩芬芳今日受了一肚子的氣,她沒想到杜伊在這飯桌上也敢做手腳,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吃虧。心裏這股氣,憋得沒地方發。

杜誌高看著愛妻一臉悶悶不樂,便道:“怎麽了?可是那因那小蹄子回來,不高興了?你放心,我已經娶了你,絕對不會多看她一眼的。別說之前是個黃花大閨女我沒看上了,現在都是別人的破鞋了,我又怎麽會看得上。難道我杜誌高的眼光就那麽低?”

淩芬芳擔心的才不是這個問題,就算她杜誌高變心,她也不怕。她都已經嫁進來了,這杜府和他們淩國公府已經成為一體,又豈會因為得寵和失寵而斷了關係?再說,那杜伊早就是一雙破鞋了,還敢與她搶男人?

“今日那菜,她動了手腳,我讓人將我仍在桌下的帕子取回來,再找個大夫過來驗一驗就知道了。杜哥哥,你說,她會不會是不甘心我嫁於你,所以才對我動的手腳?要不,娘和你們的怎麽都沒有事,偏生就我的被動了手腳?一定是她不甘心,她對我心生怨恨,所以……”淩芬芳說著說著,眼眶再次發紅。

杜誌高原本就瞧不上杜伊,今日隻是那容貌變得好看了些。可那從頭哭到尾的性子,令人著實不喜,怎麽看都覺得是自己的嬌妻好看。

就在杜誌高安慰嬌妻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了淩芬芳的貼身婢女桂兒的聲音:“少夫人,奴婢未能找到那帕子!倒是在那桌底下找到了一個三仙丸子!”

淩芬芳一聽沒找到帕子,心裏的怒火更加旺盛。他們這才剛走,下人們打掃屋子也沒那麽快,桂兒是她特意留下的,不可能會找不到才是。杜伊那賤人,手腳真快!

杜誌高跟著淩芬芳走出房間,看著那素帕包裹的丸子,與嬌妻相視一眼:“這是杜伊夾給紫琳的吧?沒想到那丫頭倒是個機靈的,借機扔了。依照紫琳以往對杜伊的方式,這上頭沒準也被下了藥。桂兒,明兒你帶著這個帕子,出去找個醫館驗一下!”

自以為找到把柄的淩芬芳,一想到她拿著這個丸子去與杜衡說,杜伊下手害她的事,心裏瞬間舒坦了不少。

清風閣裏,杜伊正和小帥散完步,準備沐浴的時候,就聽紫丁回來將築愛閣裏的一舉一動匯報於她。

當聽到完淩芬芳的舉動後,杜伊笑了笑,道:“他們要找大夫檢查,隨她去。那邊繼續盯著,我知道他派人不少人跟著我,讓他們將整個杜府的各個角落都給我盯好了,那些人的一舉一動,我都要知道。”

雖然紫丁和白梅覺得,杜伊可能會知道,但沒想到,她會直接這樣說了出來,並且告訴她們,她已經知道了。

“是,小姐!”

杜伊想了想,大早上去要錢也不太好,讓紫丁看著小帥,自己帶著白梅和劉氏來到杜衡的書房。她知道,杜衡吃過飯後,是直接回到書房處理公事了。今日該算的銀子,她都得算回來,決不能拖遝到明日去,她要杜淩氏今晚睡不好覺。

剛接近書房,就見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守在那,當見到杜伊前來的時候,彎著腰道:“小姐可是來二老爺的?”

“嗯,勞煩請通報一聲!”杜伊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待人進了書房的時候,轉頭看向劉氏。

“小姐,那是馬管事,原本是跟著老爺的。老爺走後,才跟在二老爺的身後,生意上的事情,多數都是他幫襯著處理。”

杜伊了然的點點頭,有些話,還是等回去再問,在這裏終究不方便。

“小姐,二老爺讓你進去!”馬管事出來了,彎著腰,對杜伊很是恭敬。

“辛苦了!”杜伊淡然的扔下一句話後,挺直背脊,走了進去。

近日杜府地事情繁多,各方人要銀子。杜衡身心憔悴,又分出時間來處理杜伊的事情,這讓原本就忙碌的杜衡,更是忙上加忙。一回到杜府,就馬不停蹄的在書房裏忙碌起來。

按理了來說,杜誌高早已過了弱冠之年,應該幫他分擔才是。可眼見來年二月,他就要會試了,杜衡一心也希望,他能走科舉之路,便讓他安心念書。

杜伊走進書房的時候,看到杜衡正在寫什麽,仿佛什麽都未看見。便找了條凳子坐了下來。杜衡在是忙,也不可能自己進來後,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現在這個情況,直說明了一個問題。那便是杜衡壓根就不將杜伊放在心上。

不知過了多久,杜衡抬起頭,喝了一口早已冷卻的茶水,這才看見杜伊。麵上露出很是吃驚的模樣,道:“伊伊,你這孩子,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叔父一聲?”

杜伊臉上帶著笑意:“也才剛來,看到叔父忙碌,便不忍打擾!”

“你這孩子,還和叔父客氣什麽?對了,你這麽晚來找叔父,可有什麽事?”

杜伊低垂的眼眸不著痕跡地閃過一絲嘲諷,這麽晚?這大夏天的,天到八九點都還看得見,晚上的接風宴又辦的早,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算,連晚上八點的時間都不到,外頭還亮著呢,居然說晚。這不是說,她杜伊打擾了他嗎?

“叔父,伊伊剛回來,身上沒有銀子。想知道,什麽時候有月銀領?還有之前伊伊不在府裏的那段時間的月銀,能不能給伊伊?伊伊有個孩兒要養,要置辦的東西也多。不好讓府裏破費,想著之前的月銀用來購買,剛好!”

杜衡沒想到杜伊開口是要銀子,有些愣住了。可杜伊說的話也沒錯,合情合理的。他知道杜伊一個月的月銀是二十兩,一年是二百四十兩。剛才杜伊那意思是那四年的都要算給她,這樣算來,就有小一千兩的銀子,雖然不多,可也不少。

加上她還帶著一個孩子回來,又說要添置東西,他這個做叔父的,豈能什麽都不管不顧。這樣的話,至少要給出一千五百兩才算合理。

可轉念一想,現在處處都是要銀子。淩國公府,禮部尚書府,還有六王爺那,這一下就是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出去,想想都覺得心疼。

他一年辛辛苦苦賺的銀子,大部分都進了別人的錢袋。可是不給又不行,這杜府要依附著他們才存在。否則那些人一句話,杜府辛苦一輩子的基業全都毀了。

“叔父?”杜伊眼裏帶著疑惑,看著杜衡。好似在說,難道她堂堂諾大的杜府,連區區一千兩都沒有嗎?

“你且在等這一下,馬總管,你去將夫人叫來一下!”這內院的事,向來都是杜淩氏再管,如今杜伊要銀子,就讓她給好了。

杜衡知道,杜淩氏這幾年沒少中飽私囊,原本想著,他們是一體夫妻,她存了銀子,最後也是在他的兒女身上,也沒管那麽多了。現在杜伊既然要,那就讓她拿出一點來。他這邊的銀子,是絕對不能動的。

因為是馬管事去叫的杜淩氏,所以她很快就過來了。當看到杜伊的時候一愣,就覺得一定沒好事。果不其然,就聽杜衡道:“靈兒,這府內的事,向來都是你掌管的。伊伊既然回到府裏來了,那這幾年的月銀,你給她補上。另外,現在還又多了一個孩子,她院子裏也得添些東西,我琢磨了一下,你給她一千五百兩就成了。這段時日,她可能需要到街上采買些東西,你叫人跟著去拎東西。”

杜伊一聽,樂了。從一開始,杜衡就表現出處處疼愛他的模樣。現在自己舍不得出銀子,果真如她所料一般,讓杜淩氏掏錢,這下,她晚上隻怕要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