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戴月輝這麽做,紀沉魚急忙起身去攔,而周圍幾桌的貴女們已經被這邊的聲音給吸引了過來,羅輕容不免有些心裏發急,因為戴月輝而被人看了笑話,實在是不值得,“不過是玩笑話,戴姑娘何必親自動手?”
“呀,”
“這個怎麽辦?紀姑娘真的對不住,我不是有心的,我沒想到你硬拉著我!”羅輕容還沒有看清楚怎麽回事,隻見紀沉魚麵前的一盞酸莓汁已經全部傾灑到了她的月白蓮華裙上,哩哩啦啦的全是湯水,而戴月輝顯然是被嚇著了,可憐兮兮的拿了絹子要幫紀沉魚擦拭。
這就是淑妃娘娘今天打的主意?可為什麽要選擇紀沉魚呢?羅輕容有些迷茫看看向菊花叢中安坐的戴淑妃,她顯然已經聽到了動靜,正向這邊看過來,因為吃驚,原來姣好的容貌在燈光下竟然有幾分猙獰。
吃驚?這不是她安排的嘛?為什麽這麽吃驚?還有生氣?羅輕容狐疑的低頭看著已經手足無措的戴月輝,她麵色蒼白,眼淚已經劃過麵頰,她為什麽這麽傷心?這些不是她們謀算好的嗎?為什麽戴月輝這麽一副表情?
“紀姑娘,請姑娘跟我來,”一個穿了天青比甲素白綾衫的宮人過來,“奴婢服侍姑娘去更衣~”
紀沉魚的衣裙眼看是不能再穿了,現在宴席還沒有開,也不能直接出宮,羅輕容站起身,“不知道更衣的地方在哪裏?我陪你一起去吧。”
“羅姑娘還是不要過去了,馬上就在拜月了,若是娘娘看到姑娘不在,”那宮人立馬道,“更衣的地方就在不遠的流芳閣,轉角就到了。”
流芳閣確實離這裏不遠,羅輕容也不好執意堅持,她一指那個頭插綠菊的宮女,“這位姐姐也一起去吧,天色暗了,再小心迷了路。”
看兩個宮人陪了紀沉魚離去,羅輕容看向一臉哭相的戴月輝,“不過是灑了杯茶,戴姑娘何至於如此模樣?”
“沒,沒有,”既然已經做出選擇,戴月輝主意一定,強笑道,“我也是嚇了一跳,大好的日子,竟然出了這樣的事,羅二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戴淑妃吩咐的是她要激怒紀沉魚,然後將湯水弄到自己的裙子上,這樣就可以在流芳閣裏遇到梁元忻,可她不甘心就這麽將一生毀在一個沒有前程的皇子身上,在拉扯的時候將玉盞推向了紀沉魚,反正一樣可以壞了梁元忻的名聲,自己就一口咬定是失誤好了。
“娘娘遣咱家過來問可是出了什麽事?”一個內監搖搖晃晃的過來,“戴姑娘,娘娘請你過去坐。”
“是,”戴月輝鬆了一口氣,天氣不熱,她已經汗濕中衣,羅輕容那清冷的目光仿佛能夠看透一切,讓她寧願對麵對戴淑妃的盤問,“羅二姑娘,若是紀姑娘回來,請你代我向她致謙~”
看著戴月輝逃也似的離去,羅輕容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到自己的坐席那裏跟姐妹們說了一聲,便帶請了個宮女帶著向流芳閣走去。依她的猜測,戴淑妃的伎倆,應該是將梁元忻和紀沉魚送做堆兒,然後便帶了人過去“撞破”,她倒是讓人送了消息給梁元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當成回事。
“羅姑娘,奴婢腹疼,想要如廁,”剛拐過碧霄殿邊的月亮角門,那宮女便彎下腰來,再不肯向前一步,“奴婢告罪~”
“你去吧,我在這兒等著你,”羅輕容看了看象牙懷表,已過了酉末,再過半個時辰,明月正升,便是淑妃娘娘帶領眾人行禮的時候了,若這個時候不見紀沉魚,自然就會遣人來尋,到時流芳閣若有什麽不堪之事,自然就現與眾目睽睽之下。
羅輕容環顧四周,看不到一個人影兒,這在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的宮裏,可是稀奇事兒。她從頭上拔下一支珠簪,這支發簪隻是鎏金的,插於發中的一頭已經磨的十分尖利,是羅輕容出門時必戴的,她握緊了珠簪,向隱於林間的小樓走去。
梁元忻是個男人,又是未來的太子,私德有虧終有過去的那一天,而紀沉魚,就算是以後做了一宮之主,這也是她的暗傷,隨時會被人詬病,羅輕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是要闖一闖的。
“沉魚,沉魚,”羅輕容便走便喊,也算是給自己鬥膽,若是梁元忻已經到了,聽到自己的聲音,自然會出來。
她忽然感覺背後有風聲刮過,閃身躲避已經晚了半步,右臂上生生挨了一下,“啊~”
羅輕容自小習武,雖然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好歹羅旭初也是陪她過過招的,現在右臂上鑽心的疼痛,她心中並不驚慌,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再次向她飛來的木棒,“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此偷襲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說話間,羅輕容已經欺上一步,發簪抵在了那小內監的頸前,“你是昭純宮的吧?你覺得戴娘娘會不會為你得罪庭上的賓客?”
那小內監也是奉命望風的,可自己等的人還沒看見來,卻平地裏跑出來一個衣衫華貴的女子,他是頭次幹這樣的差使,想不出如何將那位女打發走,心裏一急,便做了蠢事,誰知道害人不成反被一個小女子給製住了,而且還被人一口喊破來曆,已然嚇得兩腿發抖,“姑娘饒命,奴婢隻是奉命行事,並不敢真的對姑娘做什麽,姑娘饒命~”
手臂上的疼痛讓羅輕容額間見汗,她不能在這裏和一個小太監浪費時間,“說,紀姑娘並你們弄到哪裏去了?”她的發簪已經堪堪將小太監的脖子紮的滲血,“我若殺了你,相信沒有人會讓我為一個下賤的奴才抵命的。”
小內監哪裏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何況還是他先動的手?“姑,姑娘饒命,她們,她們將紀姑娘引到那廂屋裏,要奴婢在這裏把風~”
“‘她們’人呢?可還在?”羅輕容並不看小樓燈光,隻盯著小內監,以防他從自己手裏跑了。
“走了,現在這園子裏沒旁人,一會兒就,就不知道了,”小內監已經站不住了,以為是美差,結果反把自己折了進去。
“好了,你轉過頭去,走到那邊,記住,今天你誰也沒看到,”羅輕容奪過小內監手裏的木棒,押著他走到偏僻的樹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棒子悶到他的後頸處,這小內監若是有幾分機靈,這樣也可能會保他一命。
帶紀沉魚過來的人都走了,那麽紀沉魚會怎麽樣?羅輕容提了棒子向小內監指的那間屋子衝去,推開門,隻見紀沉魚正躺在榻上,身上僅穿了褻衣,似乎是睡著了。
“沉魚,快醒醒,”羅輕容也顧不得那麽多,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過來,如果看到她們兩個,怕真的不好說清,便一邊喚紀沉魚,一邊努力將她拖起來,可右臂的疼痛讓她使不出一點氣力。
昏迷中的人哪裏會配合,羅輕容也不過是個十四不到的小姑娘,又受了傷,根本拖不起來紀沉魚,她看了看四周,抓起紅木雕花桌上的茶壺,壺水倒也不熱,羅輕容便直接澆到紀沉魚麵上。
當年紀沉魚忽然被賜給梁元忻為側妃時,張蘭曾經說過,這裏麵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之事,又跟她講了內宅的許多手段,其中就包括將人迷暈了送做堆,當時她還說過,一般的迷藥,隻要潑了冷水便會蘇醒,但願張蘭跟自己的說的野史有些真實性。
“你怎麽在這裏?這是誰?”梁元忻推門進來時看到忙碌的羅輕容而不是約他過來的羅綾錦,心裏一驚,“出了什麽事?”看來自己是落在陷井裏了。
“沒時間多說了,你快走!”羅輕容看到一臉嚴肅的梁元忻,隻想罵他兩句,她可是事前給他送過信的,讓他萬事小心,誰知道還是被人給誆來了,“一會兒準有人過來。”身子轉過去擋了紀沉魚,“快走!”若是有人看到現在的情況,怕是大家都栽在這兒了。
“她是誰?你在做什麽?”梁元忻向榻上瞟了一眼,急忙轉過身去,他看了一眼門外,此時並沒有人過來,“是誰要害你?”
“把那邊的衣服遞給我,然後趕快走!”羅輕容一直窗邊椅上紀沉魚的衣物,“再不走就來不急了!”這屋裏也沒聞出什麽異常的香味,應該不是張蘭講的什麽香之類的,這樣的話,肯定很快就有人過來,梁元忻隻要不在,自己幫紀沉魚穿好衣服,到時說她暈了就行了。
“好,”梁元忻飛快的將衣物扔到榻邊,閃身出門,可是他已經看到了角門處隱隱的火光,想是已經有人朝這邊過來了,而他既然是被騙來的,那來時的路定然有人守在那裏等著自己了。
“已經晚了,咱們趕快走,”梁元忻看著忙碌的羅輕容,榻上的的姑娘一動不動的,羅輕容顯然也沒有做過這種事,現在也不過是將中衣套上,“快走吧,隻留她在這裏,別人也說不出來什麽來?”
“她這個樣子留在這裏?”羅輕容抹了把額上的汗,“怕是以後連命都沒有了,”身邊沒有人,一個女孩子衣衫不整的躺在那裏,旁人會怎麽想?“你想辦法躲了,別管我們,”她可以說紀沉魚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