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誰叫你來的?”張蘭吃驚的看著眼前的蘭若,這個女人進武安侯府也有些年頭了,除了跟那些通房們爭風吃醋沒看出什麽大本事來,誰知道她竟然是梁真元的人?“你那個主子有什麽話要你跟我說?”

“公子的自然有吩咐,現在侯爺病重,這個家還請夫人出來主事才成,”她可以讓羅遠鵬一病不起,可是後續的事卻不能沒有武安侯夫人出麵,“這偌大個侯府,延醫問藥,也要夫人出麵不是?”

“你們倒真的是好本事,不對,梁真元真是好本事,竟然提前將人送到了侯府,”張蘭跟著蘭若出了在水居,不由深吸了一口氣清冽的空氣,羅遠鵬的身體她也是知道的,這好端端的病了,蘭若又跳出來找自己,裏麵怕是有什麽貓膩才對,“你們到底要做什麽?”看來梁真元真的是什麽先太子的兒子了,不然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能耐,“跟你的主子說,讓他來見我。”

這個女人,被關了這麽久,氣勢倒是足的很,蘭若微微一笑,“公子自然會見夫人,還有寧王,也有話吩咐夫人,其實夫人要先感謝我家公子,羅遠鵬若不病,您怕是再難出來~”

“寧王?”張蘭駐足看向蘭若,“難道?”梁真元那樣的身份,若是梁元恪跟他攪到一起,怕是再也說不清楚了,“你們騙了他?”

“夫人放心,公子是什麽樣的人?”蘭若隻是梁真元當年撒在京城各府的眼線之一,要不是這次梁真元命人聯絡她,蘭若真以為自己要老死在武安侯府呢。

“你的意思,借羅遠鵬病重殺了梁元忻?”張蘭呆呆的看著梁元恪,再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氣息奄奄的羅遠鵬,“梁真元是誰?王爺已經都知道了?”

“是,本王什麽都清楚了?怎麽,夫人難道忘了答應本王的話?是啊,雖然被囚,可你依然是武安侯夫人,這羅家一倒,你就什麽都不是了,”梁元恪轉身打量著羅遠鵬的臥房,“這決定怕是不好下~”

羅遠鵬的“病”,其實是梁真元命蘭若給他下的毒,隻是怕其猝發引起朝廷的懷疑,才一日日加重了劑量,隻到這兩天梁元忻就要回來了,才一劑重藥下去,引得羅遠鵬人事不知,而張蘭做為侯夫人,現在正好出來掌了武安侯府大權,也好將羅遠鵬身邊的人換了,方便他們行事。

“我不是跟你說過,要你耐心些等著?”看著羅遠鵬如死人般的臉,張蘭隻覺心中仿佛壓了一塊大石,她知道自己協助梁元恪,羅家最終會落個什麽樣的結局,可這結局如今提前出現在她的麵前,張蘭還是有些接受不了,“皇上又不是隻有王爺一個兒子,小心與他人做嫁衣裳~”

“父皇的身子已經等不得了,”梁元恪語氣輕淡,柳貴妃已經從侯克森那裏逼問出了至德帝的病情,從最初的震驚到現在心裏幾不敢露的欣喜,“若是依你的計劃,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呢。”

“你確定?皇上身體不是一向很好麽?”至德帝身體不行了,這消息比羅遠鵬中毒對她的衝擊還大,“那個侯太醫可靠麽?別再中了人家的計,王爺也知道,好梁浩當年被皇帝廢為庶人,一家子都死幹淨了,哪裏會真心幫你?”

“這個你不必擔心,隻管按我的主意走就是了,”現在萬事俱備,梁元恪笑道,“雖然梁元忻死在侯府,可隻要你們一口咬定不知情,再加上,”梁元恪走到羅遠鵬床前,看著跟死人沒有分別的武安侯,武安侯也同時被殺,羅家想來也不會有太深的牽連,“本王在,皇帝再看在羅家幾代的情分上,不會太過追究,就算是因為太子的事遷怒羅家,待我登基之後,這滿府的富貴還不都是你們母子的?你不是想離開麽?也容易,到時候直接說你出了意外,本王賜你金銀,你盡可過你想過的日子~”至於羅輕容,梁元恪心頭一動,到那個時候,她還有什麽底氣跟自己叫板?

張蘭怔怔地看著床上的羅遠鵬,從他將自己關到在水居開始,兩人那盡剩的夫妻情分也早就大風刮過了,可現在她竟然能如此冷靜的跟另一個人來決定羅遠鵬的生死,這感覺真的好陌生,“真能像王爺說的那樣?那這滿府的人呢?還有輕容~”

“夫人,其實你應該明白,從你選擇要幫本王開始,就已經沒有退路了,”梁元恪定定的看著張蘭,“你別忘了當初本五問你為什麽羅輕容做了太子妃還要支持我時,你是怎麽說的?”他的唇邊撩起一抹輕笑,真以為空口白話就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其實你心裏也明白,羅遠鵬不死,你根本無法得到想要的自由~”

太子在武安侯府遇刺,就算是羅遠鵬也因此喪命,可治羅家一個保護不力的罪名,也是情理之中,何況至德帝喪子的怒火也要由人來承擔,這個張蘭也太過天真了,就算是她們母子,留不留的,梁元恪也要年情勢呢,“至於羅家這些人,雖然會被皇上遷怒,可是還有英國公府和定國公府,到時候大家一起求情,父皇最重舊情,太子妃又在宮裏,隻要熬得過這遭,你想得到的本王一定會兌現。”

看著張蘭還在猶疑,梁元恪從腰間解下一枚龍紋佩,“這秋葵黃世所罕見,本王這一枚是父皇當年所賜,若是以後本王保不了你和三公子的性命,夫人隻管拿了這玉佩進宮求見太後。”這玉佩確實很難得,卻不是獨一無二的,張蘭就算拿了出來,自己也可以推個一幹二淨。

梁元恪說的沒錯,自己隻要支持了他,其實就已經站在了武安侯府的對立麵,如果現在羅遠鵬沒有“病”,自己的結局就是死路一條,與其“被病亡”,還不如賭上一把,換得自己後半生的自由,再說了,就算是自己不參與,有梁真元和梁元恪,羅遠鵬這次也是必死無疑了,自己這樣做,還能保住羅家子孫的富貴,也算對得起他了。

張蘭從梁元恪手中接過那枚玉佩,玉質這麽細潤,顏色又正的黃玉比羊脂玉還要珍貴,而且這秋葵黃色黃如金,又是黃玉中罕見的顏色,她細細端詳了一下,才將它袖起,咬牙道,“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比起王爺,我更加沒有退路,你準備讓我怎麽辦,說吧。”

羅輕容一早就收到了父親病重的消息,可她是太子妃,身份所限不可能像尋常女兒一樣,抬腿就主娘家跑,硬生生倚門等到梁元忻回來,急忙將事情跟梁元忻說了,“殿下,臣妾想回去看望父親。”

“殿下,您說話啊?”羅輕容一收到父親病重的消息立馬將羅旭初找來了,又查問了給羅遠鵬診病的太醫,此時將自己的情況跟梁元忻一一說了,“父親自幼習武,這些年身體一直康健,侯太醫說的病因,臣妾聽著怎麽~”

“現在武安侯府是誰在主事?”梁元忻轉著手上的玉扳指,“英國公和夫人過去了麽?”梁元忻未從虎山回來,就收到了武安侯羅遠鵬積勞成疾一病不起的消息,臨行前他跟羅遠鵬已經計劃好了,隻需以武安侯府失盜,羅遠鵬帶人緝盜的名義由賀霖安的長兄帶了五城兵馬司的人配合,查抄了梁元恪在西城的莊子便可,可這羅遠鵬不但遲遲未動手,此刻竟然又一病不起了?

“父親病倒了,府裏不能沒有當家人,張氏已經被放出來了,這消息還是她遣了身邊的鞏姑姑送來的,”想到張蘭派進宮的姑姑其實是柳貴妃的人,張蘭一陣煩躁,“若不是有太醫的醫案在,臣妾真的懷疑~”

“父皇派去的是侯克森,”梁元忻眉頭深皺,這事情真是太過詭異,難道自己的打算被梁元恪看破了?“你明日先回府一趟,回來咱們再商量。”他也要讓人好生將武安侯府的情況打聽清楚。

“父親怎麽樣了?”羅輕容揮手示意迎駕的人都起身,“帶本宮過去看看,”臨來的時候,梁元忻給她安排了宮外的大夫隨行。

看到一向良健的父親靜靜的躺在床上,原本微黑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羅輕容心裏一酸,眼淚止不住落了下來,她俯身試圖將羅遠鵬叫醒,可是床上的人沒有一點兒反應,“父親從什麽時候開始病的?”

“有幾天了,臣妾也是侯爺病倒後,蘭若到在水居去找我,才出來的,具體的太子妃還是問蘭姨娘吧,”張蘭沒有表現的太過悲傷,左右羅輕容也知道她跟羅遠鵬的關係已經是相敬如冰,這個時候表現的太過,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

蘭若已經候在門外,聽到張蘭叫她,進來與羅輕容見了禮,才道,“侯爺這一向身子就不好,起初懨懨的不想動,婢妾當時就勸侯爺請了大夫過來瞧瞧,可侯爺說他自小打熬的好身子,不過是秋困罷了,不叫婢妾多管,誰知道~”說這兒,蘭若似乎悲從心來,伏地大哭起來。

“拉她下去,石綠,你帶了潘大夫與父親再診診脈,”羅輕容起身向屋外走去,“素絹呢?還有陽哥兒,怎麽都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