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喰器
“我叫零似水奈，你呢？”
“六月徽。”
“嗯，好名字呢；六月君應該比我要大的吧？不介意的話，我叫你六月哥好了。”
零似水奈開朗地說道；六月徽最終沒有拒絕她的請求，而是答應將她送回家裏，於是一路上，零似水奈便很自然地和六月徽聊了起來。
“那麽，六月哥是大學生嗎？”
“不是。”
“那就是已經工作了嗎，好厲害啊！”
零似水奈有些驚訝地看著六月徽，而六月徽沒有解釋，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
“真的嗎，不過也難怪呢，像六月哥你這種穿著，如果是大學生的話不會這樣吧。”
零似水奈嗬嗬笑道，兩人穿過了繁華的市區，逐漸走到了安靜狹窄的居民區中。在一個十字路口處，零似水奈指著左邊上坡的路口說道：“嗯，我家就是在那上麵，所以就拜托你了；等到了之後要來我家坐坐嗎，六月哥？”
“不必了，畢竟已經這麽晚了。”
六月徽循著道路望向山坡頂端，那裏是一條狹長的街道，四周幾棵參天大樹遮住了視線，加上夜色的關係，讓人看不清上麵的情況。
“啊~~~真是可惜呢，本來還想借機讓媽媽做些夜宵的說——要知道我可真是餓壞了。”
零似水奈調皮地吐了吐舌頭，隨後就朝著坡上走去；六月徽回頭看了看四周，隨後便跟著走上去了。
走上山坡之後，便是一條幽靜的小路。零似水奈輕聲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向前走著，跟在後麵的六月徽看了看四周排列整齊的樹木，忽然停下了腳步，說道：“這裏是公園嗎？”
“對啊！”
零似水奈轉過身來，笑著答道；六月徽皺了皺眉，說道：“我以為你家是在這裏的。”
“這裏確實就是我的家啊~~~”
零似水奈笑得更加開心了，六月徽看到她在光影中那副逐漸變得有些詭異的笑容，臉色沉了下來，緩緩說道：
“我希望這不是個惡作劇。”
“嘖嘖嘖嘖，這可不是惡作劇哦，六月哥。”
零似水奈將手指豎在嘴唇邊上，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卻是個不錯的家夥呢，六月哥——真的，一路上和你交談還是蠻愉快的。”
“……”
“嘛，別這樣一言不發，很沒勁的。”
零似水奈嗬嗬一笑，隨後用著撒嬌的語氣說道：“人家真的餓了很久了，所以……六月哥，麻煩你就幫幫忙吧！”
砰！
風在這時吹過了這片樹林；與此同時，突兀的槍響，讓正欲上前的零似水奈不禁一怔，隨後呆呆地看著遠處那個倒下的黑影。
“該死的！大野被這家夥打死了！”
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不過片刻，四周已經走出來了三個人，將六月徽包圍在了中央。六月徽環顧四周，忽然發現自己身旁這幾個家夥，正是剛剛在電車上大聲喧嘩的兩男一女。
“原來是早有預謀的嗎？”
六月徽放下舉槍的手臂，作為三等搜查官他有權力配用裝有對喰種子彈的槍械。在大陵五郎的指導下，他在槍法上也沒少下功夫。在將手槍放回腰間後，六月徽看向麵前神色陰晴不定的零似水奈，饒有趣味地說道：“喰種也有這種智商嗎？”
“廢話，你以為我像你一樣沒腦子嗎？”
零似水奈咬牙切齒地看著六月徽，稍稍退開幾步，大聲喊道：“這家夥不是普通人！他很有可能是白鳩！”
“我呸，管他是什麽！”
電車上那個嗓門最大的男性喰種破口大罵道：“你怎麽找了個白鳩過來，零似！”
“少廢話，沒膽子就給我滾！”
零似水奈毫不客氣地哼道：“不過到時候，別想從我這裏分到一根骨頭！”
“哈哈，想不到你們自己倒是先內訌起來了。”
六月徽樂不可支地看著零似水奈，看也不看身後逼近的那些喰種，說道：“電車上是你們在演戲吧？為了把我這頓大餐引到這種地方來嗎？”
“殺了他！”
一個女性喰種尖叫一聲，隨後就朝著背對著自己的六月徽衝了過來；零似水奈心中一驚，脫口喊道：“別輕舉妄動，笨蛋！”
哢的一聲，六月徽擰動了手提箱的開關。箱子自動脫落來開，而內置的啟動裝置立刻就被激活了。
“什麽——啊——啊……”
那個喰種的身體定在原地，她怔怔地看著貫穿了自己腹部的，散發著幽暗光芒的冰冷物體。而其他的喰種見到這副情景，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一個喰種膽戰心驚地看著原地不動的六月徽，臉上已經露出了懼意：
“那是……庫因克——是庫因克！那家夥是白鳩裏的高手！”
刷的一聲，六月徽握住將庫因克向上一挑，便像是切菜一樣將被刺中的這個女性喰種分成了兩半。此時他麵前的零似水奈才看清了這個庫因克的樣子：形狀細長，顏色黯淡。而在六月徽將其握在手上時，她才恍然大悟：這根本就是一把長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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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赫—道恩（Dorn），原本是屬於大陵五郎的庫因克。與其他沉重龐大的甲赫庫因克不同，道恩從外形上講相當袖珍，重量也比較適中。作為以甲赫赫子製成的庫因克，它的堅硬度相當出色，然而缺點在於它無法變換成任何其它的形態，也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優點。總而言之，道恩的作用和它的外形完全一致，它就隻是一把普通的長劍罷了。相比其他上等搜查官的庫因克，道恩實在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不少同僚都不清楚大陵五郎是從哪裏搞到的這麽沒有特色的庫因克。而對於大陵五郎而言，道恩的作用也基本隻是躺在庫房裏積灰罷了。
在奉命和六月徽搭檔之後，大陵五郎便和他詳細講過庫因克的知識，甚至直接將自己的一些庫因克展示給六月徽，而六月徽唯一看中的就是平淡無奇的道恩。
雖然大陵五郎有些懷疑六月徽的眼光，不過他還是違反局內規定，將道恩交給了六月徽，讓六月徽在私底下自己練習庫因克的使用方法。而六月徽也不負眾望，在今天早上24區掃蕩任務的歸途中，用道恩斬殺了數名喰種——這把樸素的武器，隻有在被六月徽握在手中的時候，才能夠變成鋒利的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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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年紀不大，不過看起來，應該比他們更有本事吧？”
六月徽駕輕就熟地握著道恩甩出一個劍花，道恩從形狀上講就和他慣用的德國雙手劍一模一樣，對於他而言自然是最好不過的武器。他輕輕舒出一口氣，說道：
“不過很可惜呢，這次你似乎是找錯了用餐對象了。”
“真的嗎，我可不這麽認為呢。”
零似水奈醒目的赫眼中露出了陣陣殺機，譏諷地笑道：“你別忘了，現在你可還是在被包圍著呢。”
“哦，不過你覺得我身後那兩個人還有膽量上來嗎？”
話音未落，六月徽背後已經傳來一陣陣落荒而逃的腳步聲，零似水奈眼睛一翻，隻覺得快要被氣得笑出聲來。
“簡直是廢物……虧你們還是喰種。”
零似水奈扭了扭脖子，無奈地說道：“男人果然最沒用了——不過你除外哦，六月哥~~~對了，不如一會兒還是不要吃掉你好了……嗯嗯，所以說六月哥，你就不要抵抗了，乖乖和我走吧，我會帶你去我們未來的愛巢哦，嘻嘻嘻嘻~~~~”
砰！砰！砰！
遠處的六月徽忽然舉槍向著零似水奈射擊，他並不清楚對方作為喰種的實力如何，因此在這種距離下用射擊試探算是最保險的做法。
“這種玩具對我可是沒用的！”
零似水奈的身後忽然暴長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將她的身體纏住，擋下了子彈。六月徽見此便收回了手槍，好整以暇地說道：“尾赫嗎？”
“喲，還有點見識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零似水奈的尾赫靈活地在她身後甩動著，她盯著六月徽手裏細長的道恩，撲哧一笑，挪揄道：“那東西就是你的庫因克嗎？那你可要小心些了哦。”
“哼！”
六月徽雙手握住道恩，劍尖朝下向前探出，隨後突然朝著零似水奈跑了過去。
“你這是找死嗎，六月哥！”
零似水奈哈哈一笑，背後的尾赫忽然躥出，銳利的尖端刺了過去；六月徽看準時機，果斷向上一挑，輕而易舉地撥開了零似水奈的尾赫，隨後借著尾赫收攏不及的空檔，直衝向她的本體。
“哈哈，有點本事嘛——可是還不夠啊！”
零似水奈臉上露出了得計的笑容，她被道恩挑開的尾赫突然分裂成三條更加細長的尾巴，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隨後從三個方向包圍了六月徽，凶狠地刺向了他毫無防備的背部。
“是我贏了——哎？”
零似水奈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她看到麵前的六月徽忽然消失不見；再仔細看去，他竟然在尾赫刺中自己之前那千鈞一發之際，幾乎是緊貼著地麵伏下身體；零似水奈的三道尾赫全部刺空，而堪堪在下方躲過一劫的六月徽嘴角微微一翹，雙手握著以背負的姿勢置於身後的道恩，橫掃向麵前的三道尾赫。
“啊啊啊啊啊！！！！！！！”
零似水奈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劇烈顫抖起來，幾乎站不住腳；她看著自己麵前掉落的，自己尾赫的大半端，目眥欲裂地看著六月徽，嘶啞著說道：“你把……你把我的尾巴……不可饒恕——啊啊！”
“雖然你的尾巴很長，也很漂亮，不過這並不代表你就不需要鍛煉你自己身體的其它部位了。”
六月徽一個起腳向前就將道恩直刺進了零似水奈的腹部，隨後借勢抬腳踏住她的胸口，將她仰麵踩到了地上。
“你……你……你想殺了我？”
零似水奈的雙眼中露出了恐懼，六月徽沒有理她，而是拿出了手機，打通了CCG在3區支部的電話：
“喂，3區支部嗎？我是三等搜查官六月徽，我現在位於3區東北方的一處山坡上的公園中。我製服了一名女性喰種，赫子為尾赫，希望支部能派出搜查官前來處理……四周的景色嗎？大概是這樣的……嗯，好的，我明白了。”
六月徽收起了手機，對著腳下咬牙切齒的零似水奈說道：“3區的接線員建議我可以先直接將你殺掉，再等待搜查官支援，你怎麽看？”
“切……你能不能把你的腳從我胸部上移開呢，六月哥？”
零似水奈放棄了一樣地喘了一口氣，扭了扭還被道恩貫穿著的身體，慘笑道：“嘻嘻——這種結局可不是我想要的呢，要我選的話，我更想被你用另一種方式，刺在下麵呢——咳咳——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
六月徽皺了皺眉，卻還是將腳上的力氣鬆了一些；零似水奈感覺到呼吸順暢了一些，不由得笑得更厲害了：“原來你還知道憐香惜玉啊，六月哥？”
她顫抖著喘了幾口氣，緩緩說道：“明明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可你卻是白鳩……咳！我懂了，你也是個孤兒吧？哼哼，像我一樣呢。”
零似水奈望著頭頂上的星空，幽幽歎道：“我的父母也是早早地就死在我麵前了呢……別露出那種表情，我的父母可不是被白鳩殺的，而是被喰種，被我的同類給殺掉的……知道為什麽嗎？隻是為了爭奪食物罷了……吃不到的話就會死，而一旦餓極了的話，連喰種本身，也不是不可以當成食物的……咳咳！！”
“‘共喰’……3區有‘共喰’的喰種嗎？”
“啊？你再說什麽啊？”
零似水奈繼續劇烈地咳嗽著，她撇了撇嘴，說道：“可惜啊……你是人類，有白鳩會收留你；而我呢？我是喰種，我的命運早就被決定了，我隻能選擇唯一的一條路，根本就無法回頭呢……能不能可憐一下我啊，六月哥？”
“……”
“還真是冷淡呢。”
零似水奈閉上雙眼，調整著呼吸，忽然說道：“對了，剛剛那幾個家夥應該還帶來一個人準備吃掉呢，她現在應該還在附近吧？”
“嗯？”
六月徽神色一動，下意識地看向四周；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條尾赫突然從零似水奈腹部伸出，直刺向六月徽。
“哈哈！才幾句話你就被我騙了啊，六月哥！”
六月徽確實沒有料到零似水奈還有力量反擊，他迅速拔出道恩向後一躍，躲開了這一擊；而零似水奈卻趁勢從地上跳起，捂著受創的腹部，哼道：“剛才和你說那麽多就是等待我的尾巴複原呢——我們還會再見的，六月哥！”
說著，她也不再戀戰，急忙朝著小路深處跑去。
“啊——可惡！”
在奔出一段距離後，零似水奈就聽到兩聲槍響，而自己的肩膀和後背各中了一槍。她不敢回頭，隻能咬牙忍住，朝著前方跑去。這附近的地形六月徽應該並不熟悉，所以零似水奈就賭在六月徽不會追上。
果然，六月徽沒有去追，他看著零似水奈消失在夜色中，喃喃自語道：
“跑掉了啊……真是失態啊，我剛剛……唉……”
六月徽歎了口氣，隨後便聽到四周好像有微弱的叫聲，他急忙四下尋找，發現在公園長椅後的樹叢中，一個剛剛也是出現在電車上的年輕女人正倒在血泊中，雙手被縛在身後，身上多處受傷，腹部也被撕裂，隱約都能看到內髒了。
“救……救命……”
“是3區支部嗎？我是剛剛打過來的三等搜查官六月徽，非常抱歉因為我的疏忽讓那名女性喰種逃掉了，但是在這裏有一名受重傷的女性受害者，她需要急救！我會盡力保全受害者的性命，不過請務必帶醫療人員盡快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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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昏暗的小巷中，零似水奈扶著牆壁，最終不支地坐倒在一旁；她喘了幾口氣，竭力站起，朝著一個胡同走去。
哐的一聲，幾個圓滾滾的東西丟到了零似水奈的腳下；她驚得向後退了一步，隨後才發現，腳下正是兩顆依然掛著恐懼表情的新鮮頭顱，正是不久前臨陣脫逃的那兩個喰種。
“你居然還能活著回來……了不起。”
一個人從胡同中緩緩走了過來；零似水奈咬了咬牙，質問道：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那個人是白鳩？”
“我如果說了是白鳩的話，這幾個傻瓜就不會上鉤了。”
那人笑了笑，譏諷道：“區區一個三等搜查官就讓你如此狼狽……這點本事還想加入‘青銅樹’，簡直是可笑！”
“你見過拿著庫因克的三等搜查官嗎？”
零似水奈隻覺得怒火中燒，她竭力忍耐住，低聲下氣地說道：
“無論如何，我已經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了……奈一在哪裏？我要帶他離開3區。‘青銅樹’什麽的，我自己去找好了。”
“你弟弟的話，在這兒呢。”
砰的一聲，一具孩童大小的軀體丟到了零似水奈的麵前，她怔怔地看著腳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被摧殘得已經不成樣子的，自己弟弟的屍體，隻覺得大腦已經空白一片。
“奈一……你把奈一給……”
“嘛，確實是做得有點差勁，畢竟我也沒學過解剖，對這家夥赫包的位置也不是很確定……不過好歹還是把赫包完整拿出來了，而且活取的話，赫包的鮮活度也可以保證。不得不說，你弟弟雖然隻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兒，赫包的質量還是不錯嘛。”
“你這混蛋——”
刷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零似水奈的身體緩緩分成兩半，倒在了胡同之中；那之後，一個人跨過地上的鮮血，從胡同中走了出來。
“嗯，雖說的確是個可造之材，不過還是欠缺些經驗啊，六月這家夥……嘛，時間長了就好了。”
CCG上等搜查官，大陵五郎回頭瞥了一眼滿是屍骸的胡同，搖了搖頭，提起手中的箱子，自言自語道：“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赫包送到公司去吧，劍銘那家夥估計也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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