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光
鏘！
六月徽手中的鳴神和半鍾刀兵衛的雙槍碰撞在一起，而與此同時，半鍾刀兵衛背後的尾赫也高高立起，朝著六月徽砸去。
“你完蛋了，小子！”
半鍾刀兵衛大笑一聲，尾赫狠狠砸下；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六月徽卻突然消失不見。
“怎麽——”
“在你後麵呢，蠢貨！”
刷的一聲，六月徽雙手握緊鳴神，朝著半鍾刀兵衛的尾赫斬去；他剛才就料到對方尾赫的這一擊，然而這一擊奏效之前，半鍾刀兵衛必然會有彎腰的動作，所以他就借助對方彎腰的勢頭，從他腳下翻滾過去，鑽到了他身後。
“啊啊啊啊啊！！！！”
轟的一聲，半鍾刀兵衛的尾赫被鳴神鋒利的刀刃切斷，落到地上；他痛呼一聲，轉身一槍刺來，而六月徽果斷後退避開。
“別跑！”
半鍾刀兵衛背後的羽赫伸展開來，在空中散成數段擊向六月徽；而六月徽則迅速更換鳴神為遠程模式，以羽赫還擊。
“吃我一槍！”
兩段羽赫交織在一起，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而半鍾刀兵衛卻衝過這片爆炸的區域，用雙臂的赫子刺向了六月徽。
刺啦——！
“啊哈哈，你小子——咦？”
爆炸產生的煙霧散開之後，半鍾刀兵衛愕然地看著眼前的六月徽；他明明用臂上的赫子長槍刺穿了六月徽，但是現在，他卻無論如何都拔不出自己的赫子來了。
愚蠢——
——莽夫
六月徽抬起頭來，他的臉已經完全被黑色的甲殼遮住了；而在甲殼之後，暗紅色的光芒，仿佛是在嘲笑著半鍾刀兵衛一樣，不停地閃爍著。
你和我——
——簡直差太遠了
六月徽的背後突然發出一陣陣肢體撕裂的身影，他被半鍾刀兵衛刺穿的傷口處長出了堅固的甲赫赫子，直接將他的手臂卡在了裏麵；而與此同時，數條鞭子一樣的赫子從六月徽雙肩處長出，如蛇一般緩緩舞動在空中。
“你小子別得意！”
半鍾刀兵衛舉起左臂，朝著六月徽麵門刺去；然而他的手臂卻隻能停在半空，因為那幾道赫子，已經將他的手臂死死纏住。
蠢材——
——瘋子
六月徽將鳴神拋到一邊，雙手握住穿透身體的槍刃，低喝一聲，直接將半鍾刀兵衛高高舉起，隨後狠狠地摔到地上。
“啊，可惡——啊啊啊！！！！”
六月徽並指如刀，甲赫赫子在他的手上形成了鋒利的刀刃，直接將半鍾刀兵衛的手臂砍了下來。
痛嗎——
——隻是開始罷了
接下來——
——你就被我吃掉吧
“你休想！”
半鍾刀兵衛掙脫開自己的左手，向後退去；他看著被黑色甲殼完全籠罩住的六月徽，臉上漸漸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不，不會的……我是帝國的武士，我不會失敗的！”
帝國——
——早已見鬼去了
你隻是個瘋子罷了——
——老不死的瘋子，讓我送你歸西吧
“我……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半鍾刀兵衛驚恐地看著自己刺穿六月徽身體的右臂正在緩緩解體；六月徽身體上的那個大洞仿佛就像是一張血盆大口一樣，不過片刻就將他的手臂完全吞了進去。
惡心的東西——
——美味，真是美味
六月徽舉起了右手，大量的甲赫赫子開始聚集；很快，一把相同的長槍，也出現在了他的右臂上。
安息吧——
——在地獄中掙紮吧
六月徽右手前指，猛地衝了過去。
刺啦！
長槍貫穿了半鍾刀兵衛的頭，將他釘在了岩石上；六月徽——不，應該說是這個披著黑色甲殼的怪物，笑了笑，低聲自語道：
現在——
——你是我的了
===
“呼——呼……呼……”
六月徽突然驚醒了過來，隨後他就看到了眼前已經被釘死在岩石上的半鍾刀兵衛，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我……我……這是我幹的嗎？”
六月徽茫然地看著四周，隨後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麵，黑色的甲殼尚未褪去，六月徽還能夠感覺到，那裏麵湧動著的，瘋狂的力量。
“六月……六月。”
被夾在岩石之中的有馬貴將低聲呼喚道；六月徽急忙過去，用雙手卡住兩塊岩石，低聲說道：
“有馬特等，小心些，我馬上把這兩塊石頭弄開；呼……哈——！”
六月徽雙手猛地用力，觸碰的位置都迸裂出數道縫隙；不過他還是將兩塊石頭分開，有馬貴將立刻閃了出來，隨後不支地單膝跪在地上，用IXA支撐著身體。
“有馬特等，你還好嗎？”
“呼……把鳴神拿回來。”
“是。”
六月徽急忙拿起鳴神，還給了有馬貴將；有馬貴將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輕聲說道：“恐怕要麻煩你了，六月。”
“我明白了，有馬特等。”
六月徽立刻攙住有馬貴將，隨後將他背了起來；他抬頭看了看上方不斷有細小碎石掉落下來的岩層，低聲說道：“這裏恐怕很快就要塌了，有馬特等，你知道怎麽回去嗎？”
“那條路已經封死了……從上麵走，從上麵出去。”
“好的。”
六月徽看了看四周的景象，雖說這裏已經坍塌大半，然而掉落的碎石恰好也鋪成了一條通往上方的道路。六月徽深吸了一口氣，便試著朝上麵走去。
“走左邊……停一下，從這邊上去。”
前進的過程中，有馬貴將不斷地提醒六月徽選擇最近和最安全的道路；而六月徽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隻是遵從著有馬貴將的吩咐，向上進發著。
“……你有心事，六月。”
有馬貴將察覺到六月徽似乎在想著什麽，輕聲說道：“你不必自責的。”
“我……對不起，有馬特等。”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有馬貴將頓了頓，緩緩說道：“讓你在奎庫利亞裏麵，受委屈了。”
“……不，我，我自己……”
六月徽看著自己雙手上漸漸褪去的赫子甲殼，自嘲地說道：
“也或許，我就應該待在奎庫利亞裏麵吧？”
“你不是喰種，所以就不應該待在裏麵的。”
他的話讓六月徽怔了怔，忍不住說道：“有馬特等，我……謝謝。”
“嗯……真戶先生，曾經和我說過你的事情。”
“是嗎？”
“他說，你身上，可能真的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他觀察你已經很久了，從你雙親遇害，進入教育所的時候，他就覺得你可能有些不一般。”
“真戶先生……他的感覺一向很準呢。”
“但是，當你成為搜查官之後，他就再不對你有任何疑問了。”
有馬貴將輕聲說道：“真戶先生告訴我，他堅信你是我們的同伴；而且真戶先生還說過，或許總有一天你會被懷疑，被指責，但是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他一定會選擇相信你，選擇站在你這個一邊。六月，你不要覺得自己虧欠了真戶先生，或者是虧欠了我們什麽。如果大家肯相信你的話，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當你撿起鳴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自始至終，都和我們，站在一起。”
“有馬特等，謝謝你。”
六月徽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他張了張嘴，半晌後才說道：
“有馬特等，你應該知道吧，N’CES公司？”
“我知道……我和局長的看法是相同的。或許我們走的並不是同一條道路，但是我相信我們的目的都是同樣的。”
有馬貴將的聲音變得有些微弱，他喘了幾口氣，緩緩說道：
“做你自己認為對的就好了……相信自己，相信你身邊的每一個人，相信他們……會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伸出手，拉你一把。”
“有馬特等……有馬特等？”
“……我有些累了，六月，別擔心，我沒事的。”
“嗯……”
---
深夜，在花了好幾個小時之後，六月徽總算是背著有馬貴將走出了那片巨大的岩壁世界，來到了外界；當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的口氣之後，六月徽幾乎虛脫了，他將有馬貴將放下，坐到地上，喃喃自語道：“活著……真好啊。”
有馬貴將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四周，說道：“那邊好像有座廟。”
“是嗎？”
六月徽站起身來，轉頭看去；他發現不遠處似乎有些古老的石階，順著石階向上看去，的確是一座有些破敗的廟宇。
“這裏，是什麽地方？”
“半鍾山，東京郊外。”
有馬貴將沉聲說道：“想不到……這裏竟然能連通24區。”
“現在的話恐怕就不行了。”
六月徽扶起有馬貴將，帶著他來到了那座廟宇前。
“有馬特等，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這就下山——”
“不用了！”
砰的一聲，廟門被粗魯地推開，一個足足有兩米高的彪形大漢走了出來，仔細打量著驚愕的六月徽，隨後轉過頭，用英語悶聲說道：“應該是他。”
“哎呀呀，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
諾布爾從廟裏麵走了出來，喜滋滋地說道：“總算不用掉腦袋了，是不是啊，我的小小姐？”
“……”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紅發藍瞳的小女孩兒，雖說從麵孔上可以看出她應該是外國人，不過她卻穿著一身和服，拿著一根棉花糖，有些好奇地看著六月徽；聽到諾布爾的話後，她忽然走近了六月徽幾步，用很生硬的日語問道：“你就是，六月徽君嗎？”
“……你們，是誰？”
“這家夥是誰？”
諾布爾瞥了有馬貴將一眼，皺眉說道：“這家夥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嗶嗶——
諾布爾懷裏忽然有什麽東西響了起來，他隨後從懷裏掏出一個手機；六月徽定睛一看，發現那正和先前自己在奎庫利亞裏麵拿到的手機是同一型號。
“……嗯哼，請進吧，兩位。”
諾布爾看了一眼顯示屏，隨後笑著說道：“別擔心，我們會幫你們通知警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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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鍾後，破敗的廟宇中燃起了一團篝火。諾布爾將那個手機遞給了六月徽，自己下山去了；而六月徽隻能暫時將有馬貴將安頓在另一邊的房間裏，做了些簡單的止血工作，便回到篝火旁邊。他看著眼前彪形大漢和小蘿莉的古怪的組合，無論如何都覺得十分別扭。
“你在想什麽？”
手機上忽然顯示出一行字來，六月徽瞥了對麵兩個人一眼，回複道：
“他們是誰？”
“你麵前的，是克麗絲和沃羅德；走了的那個，是諾布爾。他們是專門從美國趕來的，受雇於公司的喰種。”
“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劍銘輝光回了美國，東京的事務，由盾紋春水負責；而這三名喰種，則被調來協助她。”
“那麽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是我讓他們到這裏的。”
“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你不需要知道。”
六月徽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麵前這兩個喰種；那個小女孩兒應該就是“克麗絲”，那個彪形大漢自然就是沃羅德了。他們兩個坐在六月徽對麵，沃羅德始終保持沉默，隻是不時地添一下火，而克麗絲則倚在沃羅德的腿上，似乎已經睡過去了。
“你知道你現在所處的，是什麽地方嗎？”
顯示屏上再次出現了文字，六月徽想了想，回複道：
“半鍾山。”
“你剛剛遇到的那個老兵，你記得他叫什麽嗎？”
“半鍾。”
“半鍾，刀兵衛。這裏是半鍾山，你所在的廟宇，供奉的是半鍾山的山神。六十多年前，這座廟的主人，就是半鍾刀兵衛的父親。”
“那他呢？”
“他是當時日本陸軍的士兵。世界大戰期間，軍部實行了一項秘密計劃，他們利用半鍾山特殊的內部構造，建立起一個絕密的軍事基地。如果不是大戰末期，劍銘家和盾紋家的倒戈，這裏根本就不會被發現。”
“這個軍事基地，是用來做什麽的？”
“你想想半鍾刀兵衛，自然就明白了。”
顯示屏上的文字讓六月徽陷入了沉思；他忽然記起，半鍾刀兵衛分明是一個喰種，然而剛剛他也知道這個如今理應年逾古稀的老人曾經是這座廟宇主人的兒子——這裏麵，究竟意味著什麽？
“半鍾刀兵衛，他真的是喰種嗎？”
六月徽試探地回複道；而過了一會兒，對麵就回複了過來：
“他現在是，曾經卻不是。”
“什麽？”
六月徽驚呼道，他的聲音讓沃羅德皺了皺眉，而他腿上的克麗絲則呢喃了一句，便繼續沉睡在夢鄉中了。
“不好意思……”
六月徽訕訕地說道，隨後急忙打字道：
“你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半鍾刀兵衛本來不是喰種，但是卻通過一些特殊的途徑，變成了喰種——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喰種。”
對方回複得非常快，而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字字都刺入了六月徽的內心：
“和你很像。所不同的是，他變成了喰種；而你，卻沒有。”
這個時候，廟門再度被打開了；諾布爾施施然地走了出來，說道：“我們得走了，沃羅德，克麗絲。”
“嗯……”
克麗絲打著哈欠醒了過來，沃羅德將她抱到了自己肩膀上，悶聲說道：“去哪裏？”
“跟著我就行了；六月徽先生，CCG的人已經在路上了，祝你好運——哦，那手機你就留著好了。”
諾布爾神秘地一笑，隨後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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