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女
“所以，最後‘大喰’還是不翼而飛了嗎？”
倉庫中，劍銘輝光坐在吧台前，沉吟道：“你覺得她死了嗎？”
“不知道。”
六月徽用餐巾抹了抹嘴，搖頭說道。他麵前的盤子裏擺著一塊巨大的，已經烤好的牛肉，而他正在用小刀從上麵切下一片又一片薄片，放置到一張墨西哥薄餅上，隨後再放上醬料，生菜和玉米沙拉，卷起來大快朵頤。
“嗯，你看起來很謹慎啊，沒有被榮譽衝昏頭腦呢。”
劍銘輝光笑了笑，隨後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件事情，應該是蓄謀已久的；不過為什麽目標會是她呢？”
“你有什麽情報嗎？”
“沒有，雖說公司的確在東京有許多線人，不過這群家夥在一些涉及他們自身利益的話題上，很少會泄露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的。”
劍銘輝光頓了頓，說道：“‘神代利世’，這是‘大喰’的名字嗎？”
“死亡證明上是這麽寫的，您想到什麽了嗎？”
六月徽刀叉不停地工作著，將那塊牛肉切成一片一片，隨後做成卷餅塞進自己的嘴裏；劍銘輝光看著他這副樣子，咧了咧嘴，隨後說道：“‘神代叉榮’，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嗎？”
“沒有。”
“那麽，‘鯱’呢？”
“……海獸嗎？”
“不，‘鯱’是SS級喰種，目前被關在23區。”
劍銘輝光沉聲說道：“他原本是六區喰種的首領，使用的名字，就是‘神代叉榮’。”
“哦，那麽他和大喰之間是什麽關係？”
“不知道。”
劍銘輝光聳了聳肩，低聲說道：“不過，肯定是有關係的說了。”
“嗯，或許順著這條線索調查下去會有收獲吧。”
六月徽點了點頭，半天功夫幾乎有一半的牛肉已經被他吞進了肚子裏。劍銘輝光瞥了一眼已經空空如也的沙拉盤子，嘖嘖歎道：“我真是後悔請你吃東西了……幸虧大哥和盾紋臨走前把分部全部的現金轉進了我的賬戶裏，不然我恐怕連房租都付不起了。”
“不好意思。”
“不說這個了——話說，你和朱雀分居了？鬧矛盾了嗎？”
“沒有。朱雀說想多和芳村店長他們接觸一下，恰好安定區的二樓就有空房，她就住了進去。”
“你同意了？”
“……我為什麽要反對呢？”
六月徽莫名其妙地看著劍銘輝光，卻發現對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忍不住放下手裏的卷餅，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六月，雖然我不反對讓朱雀去和本地的喰種有廣泛的交流，但是你要記住，任何時候都要讓他們保持距離。”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誠然，朱雀在美國待了十多年，她的思維方式和這裏的喰種很不相同，甚至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但是她畢竟是喰種——‘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無論是喰種還是人類，當利益衝突的時候，他們最先考慮到的，一定是同類。”
劍銘輝光沉聲說道：“直到現在為止，你和朱雀都相處得十分融洽，那是因為她認識的人隻有你而已，你們之間不會存在什麽衝突；但是一旦她和其它喰種混熟了之後，她又會怎麽看待你？”
“……您是說，朱雀和芳村店長他們接觸的時間久了，就會偏向他們一邊？”
六月徽有些困惑地說道：“您為什麽會這麽認為？”
“日本和美國可不是一樣的地方，東京這座城市，簡直就像是原始森林一樣，這裏生活的與其說是人類和喰種，倒不如說是兩種野獸。”
劍銘輝光不以為然地說道：“公司在美國之所以構成了對喰種強有力的壓製，一方麵是公司部隊的強勢，另一方麵也是總裁先生依靠個人影響力在人類社會之外構建了適合喰種生活的社會，讓他們與人類隔離開來，以便進行意識形態方麵的馴化。正是因為削弱了喰種與人類之間的生存鬥爭，安於現狀的喰種才能在公司的控製下從事適當的生產活動，甚至被吸納入公司的體係之中。然而這並不代表人類與喰種之間原本就存在的分歧就會消失，你看看東京這片土地上，人類和喰種的廝殺是多麽激烈，沒有哪一邊會從對麵的角度考慮問題，所有人都頑固地認定自己掌握著真理，而這樣的結局就是雙方隻能殺到不死不休為止。即便你知道什麽才是理性的選擇，你也身不由己。”
劍銘輝光看著六月徽，一字一句地說道：“這個世界上隻有黑與白，沒有灰色可以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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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輝光先生。”
六月徽歎了口氣，說道：
“所以，您希望朱雀回來嗎？”
“對，越快越好；我並不是說她以後就不能去打工了，但是任何時候你都必須陪著她。”
劍銘輝光笑了笑，說道：“你不要看朱雀一直在照顧著你，就覺得她是個能夠照顧自己的家夥；別忘了，她是喰種，即便是在公司裏的時候，也受到過無數白眼和歧視。不僅有來自普通的人類，還有她的同類。而在美國的時候，無論何時，像她這樣為公司效力的喰種都有總裁大人為他們遮風擋雨，但是在這裏，就隻有你能在她受到挫折的時候，去溫柔地去安慰她了。”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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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歡迎光臨。”
古董裏，一直在望著窗外雨景的金木忽然被門鈴的聲音喚回神來，隻見一對母女走了進來，身上濕漉漉的，似乎是頂著大雨過來的。
“……你是……”
那位母親有些意外地看著金木，金木怔了怔，隨後解釋說道：
“我是這裏的新人，那個，不知道怎麽稱呼？”
“我叫笛口涼子，這是我的女兒，雛實。”
母親摸了摸懷裏女兒的頭，微笑著說道：“那個，不知道店長在這裏嗎？”
“店長在上麵吧，董香醬應該也在樓上的說。”
這個時候，朱雀拿著一摞毛巾走了過來，遞給了笛口涼子，自我介紹道：“我叫朱雀，也是這裏的新人；不過至少和金木比我還算是前輩，哦哈哈哈哈哈~~~”
“一天的前輩嗎？”
金木幹笑道，他比朱雀晚進入咖啡店一天，不過即便如此，單從泡咖啡的手藝上講，金木麵對朱雀便隻能甘拜下風。
“謝謝，朱雀小姐；如果可以的話，能幫我叫一下店長嗎？”
“沒問題——啊，董香醬，你下來了啊。”
“涼子小姐！”
走下樓來的董香看到兩人後大吃一驚，急忙走了過來，幫著涼子小姐擦幹淨雛實的臉龐，說道：“不好意思，沒想到你們在這個時候過來。”
“沒事的，董香醬；芳村店長在上麵嗎？”
“在的在的，請上去吧。”
說著，董香便送兩人走上了樓梯；朱雀和金木都有些好奇地看著她們的背影，等董香下來後，金木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董香小姐，這兩人是——”
“這兩位，就是從今天起要受我們照顧的笛口涼子女士和她的女兒雛實。”
董香瞥了朱雀一眼，說道：“她們這段時間，會待在我們這裏。”
“為了躲避什麽嗎？”
朱雀突然問道：“比方說，仇人？”
“唉？”
金木怔了怔，而董香皺了皺眉，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喰——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用擔心這種事情嗎？”
“嘛，難道我不需要擔心嗎？”
朱雀笑眯眯地摸著董香的頭，後者急忙躲開：“不要這麽碰我！”
“我們難道不是同一陣線上的嗎？”
朱雀聳了聳肩，說道：“別這麽有敵意嘛。”
“那個，你們在說什麽啊？”
金木有些不解地看著她們兩個。董香並沒有和朱雀說過金木的秘密；而同樣，她也沒有和金木提過朱雀，還有六月徽的事情。
“嘛，這個和金木就沒有什麽關係嘍。”
朱雀搖了搖頭，往廚房走去了：“那麽，我就繼續工作嘍。”
“啊，那真是太讓人放心了。”
董香撇了撇嘴，也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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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區，CCG支部
“哦呀，六月君，有空到20區來玩兒嗎？”
“您說笑了，真戶先生——您好，亞門教官。”
支部大廳裏，六月徽一進門就看到真戶吳緒和亞門鋼太郎，他和兩人打了個招呼，隨後說道：“本部有接到20區的報告，說13區的傑森有在這裏出沒，丸手特等要我來這裏了解一下。”
“丸手啊……那家夥還真能指使人，我看你現在就活像是搜查二課的人了。”
“呃，或許吧。”
六月徽無奈地笑笑，平常在有馬貴將這邊並沒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有時候他就會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態；而這個時候丸手齋總會非常適時地出現，然後指派給他各種各樣的任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調查各區支部報告上來的一些捕風捉影的情報，有時候甚至根本就是殘破不全的信息。不過在這一過程中六月徽也確實得到了鍛煉，在調查的過程中，他對喰種的習性，還有東京各區的實際情況，都有了更多的掌握——或許，這正是丸手齋的目的：在有馬貴將這裏，六月徽學到的是有關戰鬥的技巧；而從丸手齋這裏，他卻能學到分析和調查的寶貴知識。
“有關那個啊，我和亞門倒是有些發現。”
真戶吳緒笑了笑，說道：“要一起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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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區，古董
“請用吧，笛口女士。”
“謝謝，朱雀小姐，叫我涼子就好了。”
咖啡店一樓，朱雀給笛口涼子端上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涼子嚐了一口，便有些意外地說道：
“好香啊，但是和店長的不太一樣呢。”
“嘻嘻，您喜歡就好了。”
朱雀笑著說道，她看到涼子喝了幾口之後，便有些出神地看著窗外的大雨，忍不住問道：“那個，雛實醬在上麵對嗎？”
“啊，是的呢。”
涼子點了點頭，說道：“董香醬好像在陪著她的。”
“嗯，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涼子女士你帶著雛實到這裏……是為了避開什麽嗎？”
朱雀小心翼翼地問道，涼子神色一黯，長長地歎了口氣：
“其實，是因為我的丈夫，他遇到了一些麻煩。”
“為了不牽連你們嗎？”
朱雀有些理解地點了點頭；涼子笑了笑，繼續說道：
“嗯，是的；我丈夫，以前在13區從事過一些有些……危險的活動，雖說有了雛實之後，他便不再去和那些事情扯上關係了，但是有時候……”
“嗯，如果您覺得為難就不必解釋了，我可以明白的。”
朱雀歎了口氣，同情地說道：“您帶著雛實，還真是不容易呢；嗯，一切都會變好的，我想你們很快就會團聚的吧。”
朱雀看著窗外，笑著說道：“您看，剛剛的雨，現在已經停了呢。”
“嗯，謝謝你，朱雀小姐。”
涼子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淺淺地品嚐著那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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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啊。”
一家私人診所外麵，六月徽抬起頭，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咯吱作響的聲音。
“原來你還沒死啊？”
六月徽轉過身來，沒有去看緩緩站起的醫生，或是他背後長出的白色尾赫；他看著一聲手裏那張沾著鮮血的，應該是出自小孩子之手的塗鴉，輕聲說道：“你有，等待著你的人嗎？”
“呼……呼……涼子……雛實……”
醫生握緊了那張塗鴉，血紅的赫眼瞪著六月徽，嘶聲說道：
“滾開……否則——”
“我勸你束手就擒，否則——”
不等六月徽把話說完，醫生的尾赫已經斬了下來。
“——你就見不了她們最後一麵了。”
白色的尾赫被黑色的利爪死死扣住，六月徽目視著眼前逐漸變得驚恐的那張臉，舉起屠夫，毫不留情地斬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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