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情歌(10)
在聞倩與時令顏擦身而過時,猶如被激怒的小獸一樣臉紅耳赤連眼眶都赤紅的時令顏忽地拿起餐桌上一把刀叉就往聞倩臉上劃去。
她認定是這個女人這張年輕的臉蠱惑了父親,讓父親一顆心全放在她身上,才會和母親產生隔閡,從而讓母親和父親天人永隔。
所以她要毀了這張臉,讓她即使活著也再沒辦法和父親在一起!
隻是在她有所動作時赫蓮*梅斯便有所察覺,所以最終時令顏手中的刀叉並沒能劃傷聞倩的臉,卻是刺在了她父親的掌心上,而鮮血很快順著掌心滑落。
瞬間除了赫蓮*梅斯以外的其他人都震驚。
聞倩第一個反應過來,慘白著臉從身上摸出一張手巾顫著手要去給赫蓮*梅斯正在流血不止的那隻手包紮,後者卻麵無表情推開她。
“這是我答應你的最後一次要求,帶你來我妻子開的店吃飯,以後我們毫無瓜葛,我不會再和你見麵,也不會允許你再出現在我麵前。”
冷然的聲音仿佛落地有聲,重重擊打在聞倩心尖上,臉上的表情已經不用用哀淒來形容。
“赫蓮,我……”
聞倩話說一半又頓住,卻最終沒再開口,隻是壓抑情緒般的顫抖著深吸了口氣,把手頭泛著淡淡紫羅蘭香的手巾擱在赫蓮*梅斯另一隻手裏,之後走向門口。
秦戈目睹這一幕,終於意識到王瑞那句‘動真格’是什麽意思。
這丫頭被慣壞了,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
加上性子又急,但凡是心裏有半點不如意都要發泄出來。
況且她對這名陪同赫蓮*梅斯出現在她母親的餐廳裏的東方女子抱有極深的敵意,見麵後脾氣會忍得住才不是時令顏了。
不過,聞倩?
聽著聲音和名字都有些耳熟。
秦戈這樣想時聞倩恰好走來,在他看去時對方也抬頭。
秦戈注意到她看到自己時似乎也楞了一下,但這張臉讓他一時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裏見到過。
而對方在楞過隻後眼裏似乎又多了抹震驚,秦戈猜想對方大概認識自己,正想問,對方卻已低頭匆匆從他身邊走過。
室內對峙的父女倆之間劍拔弩張。
時令顏的手還保持抓握刀叉的姿勢,而刺入赫蓮*梅斯掌心裏的部分卻已經被他強行拔出來,頓時鮮血洶湧,分外駭人。
“鬧夠了就坐下來該吃飯就吃飯,你當你還是十一二歲,拿槍指著別人說開槍就開槍?”
赫蓮*梅斯冷哼著訓斥女兒,神色卻絲毫不曾因為掌心上那兩個正冒血不止的窟窿而有所改變。
秦戈走進來,瞥了眼地上那一灘血,秉著做醫生的職業道德,認為還是先給傷患包紮為好。
赫蓮*梅斯竟沒拒絕他的好意。
王瑞聽到樓上動靜趕來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一副要癲狂的狀態,又是拿祖傳的金創藥,又是端水,上上下下弄得整個餐廳的員工都為之惶惶。
待到終於給赫蓮*梅斯清理好傷口,秦戈這才看向還抓著刀叉怔忪著一副雕像神情的時令顏。
歎口氣,走過來抓她那隻手,從手心裏拿過刀叉讓到一邊。
“秦先生,小姐不會傻了吧?”
秦戈斜了眼滿臉擔憂的王瑞,揮揮手:“帶她去別的房間冷靜冷靜吧。”
王瑞點頭,去拉時令顏的手,而她像是真的傻了一樣,任王瑞牽著離開。
王瑞把她帶到時瀲生前在餐廳的一間休息室,之後又火急火燎回到包房收拾殘局。
等重新上了菜,赫蓮*梅斯和秦戈各自坐下。
“這兩天最好別喝酒。”在赫蓮*梅斯給各自的酒杯倒酒時,秦戈搶下。
後者揚眉:“我沒那麽多規矩。”
秦戈轉念一想像赫蓮*梅斯這種混跡黑白兩道的人,的確是不拘小節,哪會注重這些。
不過想歸想,他還是沒把酒瓶遞還。
赫蓮*梅斯也不堅持,隻是把酒換成了頂級的六安瓜片。
“這是她生前最愛喝的綠茶,我以前對眾多的茶葉文化一竅不通,也沒有興趣去弄懂。”
沒有開頭的故事自男人的唇瓣中緩緩流淌出,他甚至沒問過秦戈是否願意聽,隻是自顧自地說著,目光落在散著熱氣和茶香的茶水裏,說話的口吻回憶中帶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哀傷。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剛來英國不到半年,我開車經過她餐廳門口,她站在路燈下,穿著一襲看起來很滑稽的廚師袍,像是在拉攏客人。”
“我一向不喜中式餐飲,自然不會停下來,是她見我看了她一眼,所以主動跑過來。她的聲音是典型的東方女子的婉約和溫柔,很悅耳,當時她說了什麽我沒注意聽,卻鬼使身差下了車。”
“你們中國人有句話說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卻是一下車之後我的胃便被她俘虜了。”
赫蓮*梅斯說到這句時棕眸蕩開一抹難得的柔情。
“因為一些原因,她身體不好,我們結婚第三年她才懷孕。在我們的女兒10歲時我發生了一點意外,是聞倩救了我,我當時許諾除了
我不能給她的,能答應的我都不會拒絕。但是……”
他看向秦戈,棕色異常堅定:“我和她一直是清清白白的,我心裏隻有我妻子。”
“我女兒11歲生日時在全家在餐廳給她過生日,期間我接了個電話,是聞倩打來求救的電話,那次是我第一次缺席女兒的生日,所以她很生氣,不知從哪裏查到聞倩的事情,又沉不住氣告訴她母親……她一直不相信我心裏隻有她,不論我如何保證承諾……她身體一日比一日差,那天她在家中頂樓的露天遊泳池陪女兒遊泳時看到聞倩送我回去,我女兒當時隨身帶著一把求我給她弄來防身的手槍,見我和聞倩在一起,想也沒想的就把槍對著聞倩開槍,若不是距離隔得有些遠,聞倩大概活不到現在。”
而時瀲驚駭之餘為了搶女兒手裏的槍失足跌進泳池裏,誘發了身體其他疾病,不到一個月時間便離開了他們父女。
自那以後,他沒再回去過那個家。
“那天是我手臂中了槍傷從醫院做完手術回家,因為我不想讓她擔心,聞倩是堅持要送,我也沒想到那天會那麽巧。”
妻子的離開追根究底是因為她始終不信任他對她的感情,就算沒有聞倩,換做是任何一個女性,她都會產生那樣的置疑。
而他雖然算不上一個好男人,但也是非分明,並不會把夫妻之間的問題推卸到別人身上。
聞倩對他的心固然是司馬昭之心,但他自認問心無愧。
秦戈在他述說期間一直安靜地做著一個合格的聽眾,隻有在赫蓮*梅斯說起時令顏十一歲時持槍而害她母親失足跌落遊泳池時動容。
他終於明白她為何每次提及她母親時都會黯然神傷。
甚至是帶著愧疚和自責。
大概在她心裏,她一直認為那天若不是她沉不住氣做出那樣的舉動,母親就不會跌落泳池誘發其他疾病,不會那麽快就離開她。
“聽我說了這麽多,你有什麽要說的?”
赫蓮*梅斯喝一口茶,神情已經恢複之前的沉靜內斂。
秦戈想起自己來這碰運氣的初衷,猶疑著眼下這種情況該不該開口。
“你若是要找我幫忙,前麵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赫蓮*梅斯挑明態度。
秦戈苦笑——果然如此。
“你考慮好,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秦戈沉默,內心卻不住掙紮。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他才終於開口:“我的確有事需要您幫忙,但……我的交換條件可以是從醫院辭職跟著你做,卻不包括交換我的感情。”
他後麵半句話赫蓮*梅斯當然知道他指的是希望他不要硬把他和女兒湊對。
“你放心,就算你往後求我把女兒嫁給你,我都不一定會答應。”
他的狂妄讓秦戈語結。
“她如今是我最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寶貝,為了她,我可以舍棄一切,你錯過她,等於錯過了其他男人終其奮鬥幾十輩子都無法獲得的財富和權利地位,最重要的是,你錯過我女兒,或許不會再找到像她這樣對你認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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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終於把梅斯老爺的家事搞定~~恩恩~~收工,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