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秦,你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會讓你愛上我。
不知是第幾次腦海裏突然閃現出這句話。
秦戈用力晃了晃頭,心想一定是近段時間上班太累了,加上又病一場,所以才會想些有的沒的。
那丫頭不過是孩子罷了,說過什麽或許過段時間連她自己都會忘記。
他當什麽真。
“Doctor秦。”脫下身上白袍打算下班時,聽見有人喊他。
他回頭見是剛來接/班的同事傑斯,心裏猜想對方有可能又想和他換班,果然念頭一落就聽傑斯說:“Doctor秦,我女朋友明天生日,你明晚可不可以和我換班,我想陪我女朋友過生日。”
以往秦戈是不太會拒絕,但現在不行,他想他這幾天都會很忙。
他以病後身體未痊愈無法連續白班和夜班一起上為由拒絕,傑斯雖然失望,卻也不勉強。
駕車離開醫院,車窗外燈火闌珊。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多,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赫蓮*梅斯,畢竟像他那種大忙人,這個時間段應該不可能在家休息。
遲疑間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陌生號碼,他接通,那端立即傳來清脆的女聲:“秦,你什麽時候下班?我剛才扔垃圾把自己鎖在門外進不去了,好冷哦,我隻穿了一件衣服。”
“……”
“秦?”
秦戈望著前方一輛跑車的尾燈歎息:“大概還有十多分鍾到家。”
話落掛了電話。
等趕回公寓,果然見時令顏衣著單薄地蹲在門口不時搓著手取暖。
聽見腳步聲她轉過頭,看到秦戈,整個人都跳起來。
“秦,我好冷哦~你給我暖暖。”她可憐兮兮扁著小嘴扮可憐,一雙小手不安分的揣入秦戈敞開的大衣內,在他溫熱的身軀上來回揉搓。
秦戈立即黑了臉,拎著她的衣領把她丟開,然後掏出鑰匙去開門。
時令顏被他推開也不生氣,笑嘻嘻又靠過來,抱住他一條手臂一起走進屋。
秦戈首先聞到一股燒焦了的味道,正要為時令顏是不是廚房在煮東西,就聽她‘呀’地一聲驚叫,隨後閃電一樣衝向廚房。
秦戈見狀不用問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皺眉走去廚房,恰好看到時令顏將一隻燒得快要熔化掉了的煎鍋扔進放滿冷水的水槽裏。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水槽裏發出嚇人的一聲長‘嗤’,緊接著冒起一大片白煙。
時令顏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嚇得轉身就往秦戈身上跳,整個人像隻樹袋熊一樣吊在秦戈身上,小腦袋直往他懷裏鑽。
秦戈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答應赫蓮*梅斯照顧這丫頭,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這還是第一天他的生活就一團糟,往後那漫長的日子要如何相處,他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罪魁禍首弄得一片狼藉卻還要他這個受害房東安撫她受到驚嚇的小心靈。
秦戈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麽有耐心的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照顧岑歡的女兒時間長了,所以對每一個小孩都特別有耐心?
在他收拾廚房殘局時,時令顏在一旁解釋:“我隻是想做晚飯,等你回來一起吃……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念她是一片好意,秦戈沒出聲斥責。
“秦,我好餓,我們去時瀲吃吧?”
在秦戈清理完後,時令顏提議。
秦戈原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又點頭。
雖然不一定這次也會那麽巧又在時瀲碰到赫蓮*梅斯,但反正要吃晚飯的,去碰一碰運氣也不錯。
“你今天去學畫畫了嗎?”
去時瀲的途中,秦戈問。
“當然,我答應過你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時令顏邊回他邊剝了顆葡萄傾身遞到他嘴邊。
秦戈身子一僵——他從小到大從未被人這樣喂食過,即使是曾經的初戀女友,在有過最親密的關係後也沒有做過這樣煽情的舉動。
尤其是喂食自己的小人兒還在眨巴的大眼一副哄孩子的語氣:“乖,張嘴。”
他深吸口氣,有些不自在的張嘴,剝了皮的果肉滑入口腔,甜中帶酸的滋味,是秦戈覺得能夠忍受的程度。
“好不好吃?”
時令顏笑嘻嘻望著他,小臉滿是期待。
秦戈望著前方的路麵假裝專注開車,俊顏波瀾不動,心跳卻有那麽一瞬失了序。
時令顏仿佛以喂食他為趣,一路上不知喂了他多少顆葡萄,等到達時瀲時,秦戈感覺自己次葡萄都已經吃飽了。
王瑞見到兩人到來,臉上的表情像是中了六/合/彩頭獎。
“小姐,你和老爺是約好了這個時候過來吃飯的吧?”
時令顏聽他說父親也在,立即就有種想拉秦戈走的念頭。
而能夠在這裏碰到赫蓮*梅斯卻是秦戈所望,所以沒等她有所動作,他便已經開口問王瑞:“梅斯先生
在哪間房?”
王瑞正要開口,卻又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麽,緊張兮兮的望了眼時令顏,一副要說不說的為難表情。
這樣的王瑞讓時令顏心頭咯噔了一下,俏顏頓時一寒,“爹地是不是又帶了那個女人過來吃飯?”
大概是被她猜中了,王瑞一臉惶恐的解釋:“老爺隻是純粹帶聞小姐過來吃飯,沒別的意思,小姐別誤會老爺。”
可時令顏哪聽他解釋,嬌哼了聲徑直上樓。
王瑞呆了呆,心急的對秦戈道:“你快叫住小姐,她要是發起火會動真格的。”
秦戈挑眉——動真格的是什麽意思?
邊想邊跟著上樓,左右拐過幾道長廊,見時令顏已經停在一間包房門口,他正要喊她,卻已經晚了一步,她連門都沒敲,而是用腳一下踢開。
秦戈啞然——這丫頭是真生氣了。
包房內赫蓮*梅斯和身邊的一名有著姣好麵容的年輕東方女子聞聲同時看來。
後者對上門口那雙望著自己似乎快要噴火的美目,嬌小的身子明顯僵了僵,而前者卻麵色絲毫不改。
時令顏走進去,兩隻小手因憤怒而緊握成拳。
“滾出去!”她冷冷對那名大約年長自己十來歲的東方女子下逐客令,聲音不大,卻頗有乃父之風,語氣中夾雜一絲渾然天成的威懾。
東方女子淡然一笑,站起來,卻並不是要離開,而是朝時令顏伸出纖纖玉手:“我叫聞倩,我喜歡你父親,不,應該說我愛他,所以很希望和你和平共處。”
愛。
這個害母親和父親之間誤會重重,間接害死母親的女人,她竟然明目張膽當著她的麵說她愛她的父親!
她憑什麽?
她有什麽資格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還不要臉的在這裏說愛!
時令顏怒極反笑:“以我爹地的年紀足可以做你父親,你好意思說愛他,我都不好意思聽,而且我不會允許我爹地再娶其他女人,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聞倩又笑了笑,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口吻:“他不娶我沒關係,反正他也不愛我,我隻要求他能夠讓我在他有生之年都陪在他身邊就滿足了。”
許是聞倩的坦然讓時令顏震驚,又或者是她在這名害得自己一家破人亡的東方女子身上看到了些許自己的影子,她怔忪著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你怎麽來了?”一直沒吭聲的赫蓮*梅斯慵懶開口,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仿佛剛才被人表白示愛的並不是他。
父親的話讓時令顏心頭萬分委屈。
“這是媽咪的店!我為什麽就不能來?”她說罷又有些恨恨的瞪著父親:“你總沒時間陪我吃飯也就算了,帶其他女人來這裏吃飯我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為什麽偏偏是她?這是媽咪的地盤,你帶她來是想向媽咪炫耀你的老牛吃嫩草嗎?你就不怕媽咪地下有知——”
“夠了!”也不知是哪句戳中赫蓮*梅斯的痛楚,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竟然衝動的一掌砸向了桌麵,瞬間杯盤傾倒,菜液橫流。
“你自己回去。”他冷聲開口,話卻是對聞倩說的。
後者難堪的扯了扯嘴角,卻也乖巧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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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亂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