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不該忍的時候別忍

兀術沉吟片刻,輕聲道:“若是打不贏,可使天水郡王桓安坐汴京。”

此話一出,我更是佩服,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迪古乃亦讚歎道:“四叔此言,如雷貫耳,實在妙!”

天水郡王桓即宋欽宗趙桓。雖然如今趙構乃南宋皇帝,但趙桓並未退位,比起趙構這個半路撿來皇位的帝王,更加正統兼有威信。趙構可算作一位代理皇帝,隻要有趙桓活在世上,趙構便不能轉正。兀術讓趙桓安坐汴京,那麽身在臨安的趙構豈能安心。而金宋有過紹興和議,倘若趙構一旦敗盟興兵,便是赤裸裸的叛逆,置趙桓安危於不顧。

嶽飛等抗金名將,當年苦戰多年,除了欲收複領土,更是為了迎回被扣在金國的二聖,趙佶與趙桓。然而他們忽略了一個關鍵,那便是當今聖上趙構,到底希不希望他們迎回二聖!

兀術深知趙構心思,他明白趙桓是挾製趙構最有力的秘密武器。完顏宗翰當初亦有此心思,那時有不少人提出殺掉趙佶趙桓,隻有他和少數貴族力主善待宋主。目的不外乎此,欲留著二聖做趙構的威脅。

合剌先是不明白,迪古乃給他解釋了幾句,他立即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四伯好謀略!”

兀術卻斂了笑意,沉聲道:“但此計乃權宜之計,終究並非根本大計。無論如何,咱們得將壯大力量作為首要。居安思危,未雨綢繆。若安於享樂,那麽今日的大金國,隻怕會與昔日的遼國落於同樣的下場!”

眾人紛紛應允,舉杯向兀術致敬,“我等謹遵老元帥教誨!”

我心下微歎,目光不由得望向西方,仿佛可以瞧見蒙古人正摩拳擦掌……

曆史往往有驚人的相似之處,不少故事情節都在冥冥中輪回著。也許一個家族。一個民族的命運。不僅與其自身是否強大有關,更與上天給予的氣數和定數息息相關……

深夜時分,終於酒闌人散。

宮門處停著數輛馬車,桃萱和芷蕙走在前麵,蕭憶梅與我並肩而行。快至馬車邊,阿律從身後追上來。“張娘子,爺叫您過去一下。”

我納悶回頭,隻見數十步外,迪古乃正與兀術交談。烏祿和烏林荅香陪在一旁。徒單桃萱聞後笑道:“妹妹快去罷。”我點點頭,隨阿律而去。

內心百感交集,尤其思及前些日剛得知的那件事,此時再見兀術,頗為激動無言。

還是他先開口笑道:“相較上一次的清瘦,歌兒現在倒是胖了不少嗬。”我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的看了眼迪古乃。他麵上含笑。握了握我的手。

烏林荅香打趣道:“有迪古乃疼著,姐姐當然無憂無慮,隻剩下享清福啦。”

我睨她一眼,望著兀術道:“四叔明日還是要回鬆峰山麽?”

兀術“嗯”一聲,“是啊,明日一早便啟程。以後四叔可能很少再回上京來,你們四人……好生保重……”

話說完,他又笑了笑,擺擺手道:“行了。夜裏風大,你們趕緊回去罷!”

迪古乃攜我向自家車馬行去,我不時回望兀術,心中隱隱感覺,仿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

手腕忽然一緊,我呼痛一聲,抬頭卻見迪古乃臉色陰沉,冷聲道:“人已走遠,你若舍不得。盡管追上去!”

我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呀?”他輕哼道:“再不去。可就晚了!”

不可理喻!

我緩一緩氣,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迪古乃急忙拉住我,神色有驚有怒有怕,“你還真要追他?你簡直——你——!”

我氣呼呼地跺腳,嚷道:“放開我,是你讓我去追他,你還拉著我作甚?”

四下有人聞聲駐足,迪古乃礙於麵子,隻能哄我道:“好了好了,快跟我上車。”我不依,瞪他一眼道:“你上你的車,不用管我。”

誰知他腳下一個踉蹌,猛地倚在我身上,耍賴道:“爺醉了,自個走不了!”

我驚道:“你不要臉!”迪古乃不應,龐大的身軀整個把我罩住。我伸手去推,卻半分也撼動不了。

臭男人!我嘀咕一聲,攙著他往馬車去。

徒單桃萱迎上來問:“爺醉了麽?”我心念一轉,笑道:“爺是醉了,姐姐扶爺上車去罷。”說著便要將迪古乃往她身上推。

她眼神一喜,正欲伸手去扶,迪古乃嘴上含糊一聲:“宛宛,快扶我上車,杵在這兒作甚?”

看著他微闔的雙目,我恨不得給他一拳。徒單桃萱動作一僵,勉強堆起笑容道:“妹妹,好生伺候爺。”

甫進車輿,迪古乃先發製人,將我抱入懷中,並牢牢扣住我雙手。

我哭笑不得道:“你不是不要我了麽?”他用鼻尖輕蹭我臉頰,咬牙吸氣道:“你不懂我,不懂我的心。”我啞然失笑,他緊摟我一下,狠狠吻住我道:“宛宛,你是要讓我嫉妒發狂嗎?”

我歎了歎氣,主動將唇貼向他,“你呀,隨時隨地亂吃醋。總有一日,你我二人非得被醋酸死不可!”說畢,我撫上他臉頰,感慨道:“我隻是覺得,今日一別,也許便是永遠。”

迪古乃鼻子哼哼道:“我倒希望以後再也不見。”

我無奈搖頭,卻見他眸中滑過一絲寒光,“宛宛,你不願我對付兀術,可他今日在酒宴上,分明是有意將我推入漩渦。那句賢德兼備,你可知後果有多嚴重?”

我點點頭說:“我明白,當時我亦疑惑不解。或許兀術……隻是隨口一說……”可後一句,連我自己也有幾分語氣不定。兀術並非無知小兒,怎會不懂賢德乃是形容君王之言?

迪古乃掀開秀簾,口吻冷如窗外月光,“無心也好,有意也罷。若他真有一日與我為敵,我必然不顧昔日情誼。到那時,你也不要怪我狠心無情。”

我不禁顫抖,卻無法反駁。迪古乃掐了話頭,攬著我靜靜坐著。

回府之後。大興國從宮內送來消息。合剌今晚果然與撒卯睡在一起。

迪古乃十分惱火,不停地罵撒卯**淫蕩。阿律試問道:“爺,這蕩婦今晚肯定會給陛下吹枕邊風,咱們好不容易把胙王鬥敗,怎能又眼睜睜看著他重新獲寵?咱們要不要尋個機會,將蕩婦給幹掉?”迪古乃搖頭道:“不可。殺了撒卯,常勝雖失去一臂膀,卻依然無憂。若要殺,不如直接殺了常勝。”

我驚道:“暗殺快是快。卻非上策。”

迪古乃笑一笑,“自然不是靠暗殺,而是要借刀殺人,讓他戴罪而亡。”

我疑惑,阿律眼睛一亮,說道:“二爺是說,借陛下之手?”

迪古乃悠悠道:“陛下此時。未必有再招常勝入京之心。陛下越寵愛撒卯,常勝的危險就越多。倘若常勝死了,陛下便可名正言順,接撒卯進宮侍奉。”

阿律笑道:“二爺言之有理,到底是小的心思淺,不曾想到這一層。”

我輕嗤一聲,阿律拍馬屁的功夫一日比一日高。

迪古乃拍一拍他脊背,叮囑道:“告訴底下人,不可輕舉妄動。切莫打草驚蛇,爺心裏自有主張。”說罷揮了揮手,阿律應聲退下。

我問:“常勝是合剌的親弟弟,合剌再如何寵愛撒卯,總不會為了一個女人——”

迪古乃截道:“凡事,隻需要一個引子。”說著神秘一笑,另起話題道:“行了,這些陰私之事,我不想讓你知曉太多。”

我的笑容略顯苦澀。“我盡量。不會幹涉你。時候不早了,洗洗便歇了罷。”

古來帝王登上大位。何人雙手沒有沾滿人命鮮血。我雖感覺渾身泛冷,卻也隻能睜眼閉眼。身處權力場,他不殺旁人,旁人也會來殺他。世道如此,命運已定,人力人心……不可改之……

瞌睡來得很快,幾乎沾著枕頭便想沉沉睡去。迪古乃吹燈進帳,笑吟吟地喚道:“宛宛。”

我閉著眼“嗯”了一聲,他摩挲著我的臉龐,輕輕問道:“宛宛,很困嗎?”我鑽進他懷裏,嘟噥道:“下回再也不要隨你出門,身困體乏,心更累。”他親一親我額頭,寵溺的說道:“那便睡罷。”

可迪古乃這家夥,怎地一直動來動去?

我含糊問道:“你不舒服麽?”他否認,摟了摟我道:“好好睡,我沒事。”

不過半會,我隻覺他又輕輕動了動身體,帶著幾絲猶豫和壓抑。我睜開眼眸,撐起頭不滿道:“迪古乃,你還讓不讓人家睡?”說完,卻見他滿額是汗,不由得驚問道:“難不成真的病了?”

我取來手帕,趴在他胸前給他擦汗,“很熱麽?要不再去泡一泡?”

他悶哼,嗓音有幾分沙啞,“宛宛,你若再給我擦下去,我真的不能再忍了!”

我“咦”了一聲,忽覺小腹被一堅硬之物抵住,不由得恍然大悟,吃吃笑道:“你真是呀。”迪古乃撫摸我發絲,唇邊的笑容頗為赧然,如同一個做錯事被發現的孩子,“今晚,多吃了幾塊鹿肉。”

我撲哧一笑,又問:“既然想要,為何又不說?”說話間,我已解開他一粒襟扣。迪古乃回道:“我看你那麽困,怎還說得出口。”我低低一笑,解開第二粒襟扣,“那你可以去她們那兒嘛。”

他刮一刮我鼻頭,笑道:“我若去了,你估摸大半年也不會讓我再上這張床了!”

我抿唇一笑,迪古乃抑著呼吸問:“宛宛,那你還睡不睡?”我做思考狀,遲遲不肯回答。他低吼一聲,翻身壓住我,喘氣道:“磨人精,我再忍就要忍出病了。”

我咯咯發笑,抬起臉含住他耳垂,嬌嬌糯糯道:“不該忍的時候別忍。”

話音甫落,他整個人已狂亂起來,將被子寢衣統統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