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難道你是天山童姥?(二更)
章仚回到章侯府的時候章侯夫人已經開始準備章二夫人的後事,長嫂為母,而她又是章侯府的主母,這等事情自然是要她去做的。
不過章侯夫人如今更擔心的還是章仚的安慰,雖說她知曉慕梓煙不會讓章仚有事兒,可是都這個時候了,萬一查出的真相乃是章仚所為,章家可是就完了。
章侯夫人一麵擔心,一麵準備,不到半日,整個人便憔悴了不少,不過許是素日這性子本就烈性,強勢,如今即便焦心,卻也不顯露出半分,隻是坐在軟榻上逐一地吩咐著。
章侯爺也不知去了何處,自酒窖出來便不見了人,章侯夫人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便自顧的忙著。
侯依依與章蹠趕到的時候,章仚已經率先到了,管家見他突然回來,並未像離開的時候那般狼狽,他微微一愣,便迎了上去,“大少爺。”
“父親呢?”章仚直接問道。
“老爺出去了。”管家如實回道。
“何時出去的?”章仚雙眸閃過一抹幽光,麵色一沉,低聲道。
管家接著說道,“也就離開不到一刻鍾。”
“可知道去了何處?”章仚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知。”管家垂眸回道,“不過老爺走的有些匆忙。”
“哪個方向去了?”章仚繼續問道。
“這?”管家接著便指著城門處的方向,“是打那處去了。”
“我知道了。”章仚沉默了片刻,接著抬步入了章侯府。
章侯夫人得知章仚回來,自然歡喜,連忙便迎上前去,見他麵色無恙,這才鬆了口氣,“你這孩子。”
“娘。”章仚知曉自己這些時日任性了,不過是看不透罷了,他明明知道,有些人可望而不可即,可是卻還是如此地折磨著自己,到了時至今日,他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那個丫頭這輩子永遠不可能屬於她,可是他的心早已經遺落在她的身上,無法再收回了,至於這一世,他怕是也不可能再對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子好。
章仚從來不是一個委屈自己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所以才會寧可自暴自棄,卻也不願意去將就另一個。
“瞧著這幅樣子,自然是好了。”章侯夫人何嚐不明白他的痛苦,卻也放任著,她知道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則誰勸也是無用的。
章仚點頭道,“這些時日讓娘擔心了。”
“隻要你無礙便好。”章侯夫人歎了口氣說道,“你二嬸的事兒?”
“娘,二嬸的事兒,兒子會查清楚。”章仚知曉,她讓自己回來,為的便是讓自己親自洗刷冤情。
“那你可查出些什麽來了?”章侯夫人繼續問道。
“娘,現在還沒有。”章仚垂眸說道,接著繼續開口,“娘,兒子先回去歇息,待會過來陪您。”
“好。”章侯夫人點頭應道,便見他轉身離去。
章侯夫人歎了口氣,抬眸便見侯依依與章蹠也趕了回來。
“大伯母。”章蹠拱手道。
“恩。”章侯夫人淡淡地應道,“你父親那兒我已經派人去傳信了,這後事我也開始著手辦了,侄媳兒便跟在我身邊吧。”
“是。”侯依依恭順地應道,這個時候,她身為二房的媳婦,自然是要跟著忙活的。
章仚回了自己的院子,卻從另一個出口去了酒窖,抬眸打量了一眼,接著便沿著酒窖內的酒壇逐一地看著,隨即發現了端倪。
這酒壇擺放的很是齊整,乍一看去,並無不妥,仔細地打量著,便看見有些酒壇是不同的,擺放的方位不同,這需要入微的觀察才能發現。
他走上前去,便將其中的一個酒壇轉動著,緊接著便看見腳下出現了一個密道,章仚沉默了片刻,這才入了密道。
裏麵並無特別之處,隻是行至最裏頭的密室,便放著一個書架,裏麵擺放著各地傳來的消息,尤其是北焱那處,他走上前去,翻開看罷之後,眉頭深鎖。
抬眸行至書架後,便看見裏頭還有一個密室,他連忙打開,放著的是皇宮的布防圖,還有他聞到了炸藥的味道,他冷笑道,看來他們是想要將皇宮給炸了,這樣,君千勍便是插翅難逃。
隻是此事二叔知道嗎?
章仚沉默了片刻,轉身離開了密室,出了酒窖之後匆忙去了京兆尹府衙。
慕梓煙正坐在後堂內等著章仚回來,張宗看著她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是如此地氣定神閑,接著歎了口氣,“煙兒啊,這世上就沒有你慌張的時候。”
“是啊。”呂娘子笑道,“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慕梓煙淡淡地挑眉,“他現在無礙,我便放心了。”
“你們真是。”張宗跟著歎了口氣,甚是無奈。
“張大哥,呂姐姐對你也是如此。”慕梓煙打趣著說道。
張宗這下忍不住地幹咳了幾聲,探頭看著外頭,嘀咕道,“怎得還沒有過來。”
“快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半個時辰之後,章仚緩步上前,緩緩地坐下,抬眸看著她。
“其實你一早便猜到了是何人動的手。”章仚低聲說道,眸低閃過一抹難掩的笑意,夾雜著不言而喻而苦澀。
“多少是猜到了。”慕梓煙歎了口氣說道,“能夠讓二夫人豁出去的,這世上也隻有一個人,隻是我不願意當著依依妹妹跟章二公子說罷了。
妹跟章二公子說罷了。”
“二叔現在在何處?”章仚直接問道。
“宮中。”慕梓煙直言道。
“酒窖內有一密室,密室內放著一張皇宮的布防圖,我聞到了炸藥的氣味。”章仚慢悠悠地說道。
“炸藥?”張宗怔愣了片刻,“那這些炸藥是?”
“宮中?”呂娘子在此刻低聲道。
“恩。”章仚不可否認,倘若皇宮真的被炸毀了,大焱沒了皇上,君千勍好在趁起兵,那大焱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慕梓煙接著說道,“不止皇宮。”
“什麽?”張宗轉眸看著慕梓煙,“難不成還有其他地方?”
“恩。”慕梓煙說著自袖中拿出一份密函遞給章仚,接著說道,“章表哥,章侯爺如此做,是要將整座皇城都毀了,這世上便沒有了大焱京城,隻剩下一座京城,那便是他新建的。”
“什麽?”張宗越發地覺得這君千皓太狠毒,京城內至少住著二十萬的百姓,倘若真的要將京城炸毀,那大焱死的又何止是這些?
慕梓煙接著說道,“我剛知曉章侯爺離開了京城。”
“恩。”章仚收起密函,抬眸看著她,“煙兒,你是何時知道的?”
“今日。”慕梓煙直言道,“許是章二夫人冥冥之中相助。”
“二嬸?”章仚這下有些疑惑起來。
“是。”慕梓煙點頭應道,“君千勍應當知曉了章侯爺的陰謀,不過,他如今卻也是無計可施的,畢竟掩藏炸藥的位子,他是不知道的,而章二爺想必也找過,他之所以對章表哥下手,也是想要以章表哥來要挾章侯爺,奈何,章侯爺甚是絕情,為了君千皓,不惜葬送整個章侯府。”
“是啊。”章仚忍不住地嗤笑道,“我卻渾然不知。”
慕梓煙知曉章仚不是並無察覺,而是不願意去關心罷了,可是如今關乎的又何止是皇宮,而是這京城內二十萬百姓,還有皇室的根基。
慕梓煙是不想去摻和的,慕侯府與國公府她不得不管。
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的矛盾,在乎的越多,軟肋便越多,而到了最後也會變得束手束腳,隻是在慕梓煙看來,她現在是安心的,即便出了大事兒,她也不會慌亂,因為,她並不是孤軍奮戰。
她接著起身說道,“章表哥,君千勍知曉了,如今還在宮中,想必如今也在想著如何全身而退,而君千皓怕是已經帶著人偷偷地圍住了京城。”
“你是說三皇子現在就在京城外頭?”章仚沉默了片刻之後,所有的疑惑也都清楚了。
“章表哥,有些事情你必須做出選擇,章侯府跟章侯爺,你自己選擇。”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章家不能葬送在父親的手裏。”章仚知道,這是他必須要做出的,“可是章家不可能再為皇上賣命。”
“章表哥想要如何做?”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問道。
“除非……”章仚直視著她,有些話不說,她也會明白。
“章表哥,如你所願。”慕梓煙看懂了他的眼神,這個時候,他能夠做出這種判斷,想來他一早便有了這個野心。
慕梓煙暗自歎氣,想著前世的章仚,最後也不知曉是何等的結局,可是他的的確確到了最後是選擇了章家,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他能夠做的便是保住章家,這便是他生來享受著世子的榮耀與地位的代價與責任。
每個人都有逃不開的命運,也有所要背負的責任,身處在這個權利,爾虞我詐的漩渦之中,哪裏容得他們隨心所欲?
章仚難得露出笑意,這個世上,總有一個人,能夠得他的心,讓他甘之如飴,即便她不屬於自己,他也不會後悔。
畢竟,愛著,才是活下去的希望……
隻是他努力將這種愛變成了祝福,化為能夠助她如願的動力,而不是她的負擔,形同陌路,會讓他生不如死。
張宗看著二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轉眸看著呂娘子,雙眸閃過一抹不解,不明白這裏頭究竟又發生了什麽?
呂娘子卻衝著他搖頭,這個時候的,她很清楚,章仚是真正地想開了,而不是鑽了牛角尖,因愛生恨很容易讓人墜入心魔之中,那便是不可挽回的,而章仚顯然克製住了,而且還將這種愛轉換成了另一種方式。
呂娘子感歎不已,這世上的男男女女,總是為愛癡狂,為愛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夠理解這愛的深意呢?章仚能夠做到這一點,呂娘子是打心裏佩服的。
慕梓煙心裏對章仚是感激的,許是受那個世界的思想,在她的眼中,表哥便是親人,而不是愛人,即便當初母親撮合她與表哥,她當時心裏頭也是排斥的。
她看著章仚,衝著他燦爛一笑,隻是表達著自己身為親人對他的崇敬。
章仚的心一下子豁然開朗了,之前的掙紮與痛苦在這一刻卻不及她的一個笑容,原來,他想要的也不過是看著她能夠常常如此笑罷了。
章仚也跟著笑了,沒有占有的欲望,沒有傷痛,有的隻是那心裏頭對她的疼愛與祝福。
她不屬於他,可是,她卻是他心底最在乎的人。
張宗垂眸看著呂娘子,並未打擾二人,隻是覺得章仚變得太快。
其實不是章仚變得快,而是當一個人處於困惑的時候,有人會開導,有人卻會火上
人卻會火上澆油,那麽前者會解惑,後者則是讓困惑的人更困惑。
章仚想通了,便也沒有了痛苦糾結,自然會恢複原來的樣子。
隻因為,他們二人之間,從來沒有挑明過,即便章仚日夜頹廢,卻也不曾將自己的心意徹底地表達出來,他們之間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情義,不曾削減過。
章仚是慶幸的,他多少是了解這個丫頭的,倘若他真的挑明了,他便不可能與她這樣呆著了,她會果斷地斬斷他與她之間的關係,形同陌路,毫無瓜葛。
這對於他來說,必定是無間地獄,故而,現在這種狀態便好,他還是她的章表哥不是嗎?就這樣便好。
過了一會,便見慕梓煙再次到開口,接著說道,“章表哥,你現在有何打算?”
“入宮。”章仚看著她說道。
“你?”章仚雙眸微動,知曉了他的心思。
“不錯。”章仚接著說道,“當今的皇上乃是正統,斷不能被君千皓奪了去,否則,章家最後也不過是他的踏腳石罷了。”
“章表哥你可想好了,你如此做,便是背棄了章侯爺,到最後即便活下來,也會遭族人唾棄。”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我知道。”章仚接著說道,“君千勍身邊現在急需人,煙兒,大焱一時半會不會如我所願,這個時候我能夠做的便是讓保住章家,在君千勍的身邊,也能隨時掌握他的動向。”
“章表哥……”慕梓煙沉默了片刻,知曉章仚如此做的原因有二,一是為了不讓章家受到牽連,第二便是取得君千勍的信任,可是一旦如此做了,他便要做好從章家除名的準備,畢竟,章家的族人是不允許他背棄的。
章仚擺手道,“我已經決定了。”
“好。”慕梓煙知曉一旦他做的決定,必定不會輕易改變,可是現在的慕梓煙心中難免有些擔心。
章仚接著說道,“梓煙表妹,我也有自己的心思。”
“那布防圖?”慕梓煙看著他。
“這是布防圖。”章仚從酒窖出來的時候將布防圖拿了過來,一同有兩張,一張是皇宮裏頭的,另一張則是京城內的。
慕梓煙接過之後,便將布防圖鋪設開來,待看罷之後,指著上麵說道,“這炸藥都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倘若真的點燃,整座京城都會被夷為平地。”
“煙兒,現在是不是要先將炸藥都取了?”章仚看著她說道。
“恩。”慕梓煙接著說道,“章表哥,你先等等。”
“好。”章仚點頭,他素日喜歡穿絳色的錦袍,如今寬大的袖袍上繡著淡淡的銀絲雲紋,因著這幾日酗酒成性,麵容顯得有些憔悴,不過那雙眸子卻比往常更漆黑有神,此刻的章仚,與慕梓煙初見她的樣子顯然不同。
她記得當時,她剛重生不久,也是因著崔侯府二小姐崔雲冉之死,而去了崔侯府,他當時坐在馬上,攔住了馬車,也是穿著絳色錦袍,飛揚瀟灑,眉目間皆是張揚,可是現在的章仚,卻沉穩有度,俊朗中風采依舊,卻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韻味。
慕梓煙也不知為何,隻覺得章仚的確變了,他不再是曾經的冷麵章世子,而是能夠獨當一麵,擁有野心的章仚。
她隨即拿過筆墨紙硯,思索了片刻,便也遞給他一張,章仚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二人自然是每人一張,將眼前的兩張布防圖安裝炸藥的地方都畫了下來。
張宗站在一旁看著,轉眸看向呂娘子,越發地看不懂了。
呂娘子微微蹙眉,這個丫頭,明明知道,卻還裝傻,為的也是不想讓章仚因為自己也變得更加地痛苦吧,愛對了人,那是幸福,愛錯人,那便是痛苦。
呂娘子握著張宗的手,在他的耳畔說了一句,張宗咧嘴笑得格外的燦爛,那俊朗憨厚的臉上堆積了一些褶皺,不過在呂娘子看來,卻是魅力十足。
張宗反握著呂娘子的手,將她摟入懷中,過了一會,二人已經標注好,慕梓煙接著說道,“章表哥,當心。”
“梓煙表妹放心。”章仚說著便將那兩張真的布防圖收起,而後說道,“你放心,我知道該做什麽。”
“恩。”慕梓煙微微點頭,章仚已經抬步離開。
慕梓煙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餘暉灑落而下,映照在他的身影上,卻透著五彩霞光,這個時候的章仚無疑是堅定的,連帶著腳步都是那般地決然。
她轉眸看著呂娘子,低聲道,“呂姐姐,日後說甜言蜜語,可莫要當著我的麵。”
呂娘子不以為然,許是跟慕梓煙呆久了,這臉皮也厚了,嘴角一撇,“煙兒,我們要做什麽?”
“不用做什麽,等就是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眸低盛滿了幽暗。
“好。”呂娘子點頭道,不過還是有些擔心,“那章二爺呢?”
“有章表哥在,章二爺若是活著,他永遠得不到君千勍的信任。”慕梓煙歎了口氣,“也許君千勍別有用意。”
“你這話何意?”張宗看著她越發地不解了。
“最近的事情發生的都太突然。”慕梓煙緩緩地坐下,輕揉著眉心,“也許還會發生出乎意料的事兒。”
“還能發生什麽?”張宗想了一會,“隻是一旦打仗,受苦的還是百姓。”
“可是倘若一直無法平息內亂,日後百姓會受更多的苦。”慕梓煙說的是事實
說的是事實,君千皓很有耐性,其實,他更像太上皇,而君千勍卻多了一份優柔寡斷。
慕梓煙抬眸看著廳堂外,接著說道,“呂姐姐,我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來用晚飯?”呂娘子見她突然要走,眉頭一蹙。
慕梓煙淺笑道,“故人來訪,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故人?”呂娘子不解地看著她已經離開的背影,一臉的疑惑。
張宗見她離開,歎了口氣,“這丫頭,有時候活得跟著老太婆一樣。”
“為何?”呂娘子不解地問道。
“神神叨叨的。”張宗低聲道。
“她是操心的事兒多。”呂娘子接著說道,“家國天下,到頭來也不過是為了保命。”
“算了,不說這些了,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等了。”張宗說罷,便垂眸看著她,“謙兒呢?”
“適才玩過頭,睡了。”呂娘子說道,“我去準備晚飯。”
“好。”張宗點頭應道,便見呂娘子離去,他臉上卻透著凝重的神色,這種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啊。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沉思良久,接著說道,“國公府那處可傳了消息?”
“大小姐,國公爺收到信兒了,說是在等您這處的消息。”芸香垂眸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我擔心這不過是個開始,君千皓怕是另有計謀。”
“大小姐,現在可是要回府?”芸香接著問道。
“回去吧。”慕梓煙歎了口氣,“也不知怎得,這幾日有些乏累。”
“大小姐,這些時日您一直擔心著殿下,未歇息好。”芸香說著便遞給她一杯凝神湯。
“許是。”慕梓煙卻也覺得並非如此,好像從皇陵回來,這身子便是時好時壞的,卻也查不出緣由。
等回了慕侯府,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而後說道,“先去霽月院。”
“是。”芸香垂眸應道。
待到了霽月院,慕擎元正陰沉著臉,抬眸見慕梓煙入內,低聲道,“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怎得一個人去辦了?”
“爹爹,此事也是突然發生的,女兒也是今兒個才發現的。”慕梓煙抬眸看著他說道。
“哼。”慕擎元起身看著她,“煙兒,你是我的女兒,這些時日你都在忙什麽,我看在眼裏如何能不知?”
慕梓煙垂眸抿著唇,她知曉爹爹為何如此生氣,隻是許多事情她早已經習慣了自己去撐著,故而卻忘記了家人的感受。
這也許便是這千年來自己必須學會的,忍受孤獨,忍受黑暗,不管遇到任何的困難,都有獨自去麵對。
慕擎元見她如此,看著她的神色顯得有些疲憊,幽幽地歎了口氣,眼眸溢滿了心疼,他身為慕侯府的侯爺,一家之主,可是卻讓自己的女兒四處奔波,過著這種擔憂的日子,他之前放任她去做,為的是鍛煉她,可是未料到,時至今日,她的女兒卻遠遠比他所預料的要強多了,越是如此,他心裏頭越難過,越發的自責,隻覺得是他的無能,才會讓自己的女兒這般地辛苦。
齊氏起身將慕梓煙摟入懷中,雖然她已經出嫁了,可是在齊氏的眼裏,她依舊是那個長不大的女兒,是她捧在掌心的孩子。
慕梓煙乖順地靠在齊氏的懷裏,低聲道,“爹爹,女兒錯了。”
“你沒錯。”慕擎元低聲道,“是我不該如此。”
慕梓煙抬眸看著慕擎元,低聲道,“爹爹,您打算如何?”
“你放心便是了,這件事兒我會親自處理。”慕擎元接著說道,“你雖然有能耐,可是終究是女子,有些事情是不能去出麵的,而且你如今又是北青的太子妃,更是不方便插手大焱的事兒。”
“女兒明白。”慕梓煙顧慮的也是這點,故而許多事情也從未出麵過。
“好了,我去一趟國公府,此事便交給為父與你大舅舅。”慕擎元說罷,接著看向齊氏,“瞧瞧,這丫頭整個人瘦了一圈,今晚多做些好吃的,給她補補。”
“是。”齊氏自然溫順地應道,垂眸看著慕梓煙,可是心疼壞了。
慕擎元抬手摸著慕梓煙的發髻,接著說道,“你這丫頭,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
“自然是爹爹多一些。”慕梓煙抬眸委屈地說道。
慕擎元冷哼道,“我可沒有你如此任性。”
“你年輕的時候比煙兒更任性。”齊氏在一旁附和道,這下子氣勢起來了。
“咳咳。”慕擎元也不過是感歎了一聲,未料到到最後還被這母女兩打趣了,這心裏頭的心疼與怒意也消減了不少,抬步便向外走去。
齊氏冷哼道,“煙兒,你爹是心疼你。”
“娘,女兒明白。”慕梓煙垂眸回道。
“你這丫頭,就是這樣。”齊氏抱緊她,“既然事情你爹爹會去處理,這幾日你便安心地在家歇著,哪裏都不準去。”
“是。”慕梓煙乖順地應道,依舊靠在齊氏的懷裏。
齊氏輕撫著她的發絲,“你若是個男子,我也不必擔心了。”
“娘,哥哥聽到了,會吃醋的。”慕梓煙嘀咕道。
“哼,他敢。”齊氏冷哼了一聲。
“娘。”慕淩軒入內拱手道。
“你父親去了國公府。”齊氏抬眸看著慕淩軒說道。
“孩兒待會便過去。”慕淩軒溫聲
慕淩軒溫聲說道。
“恩。”齊氏接著說道,“可不能讓煙兒累著,你若是有話,等用過晚飯再說。”
“是。”慕淩軒自然知曉適才父親大發脾氣的事兒,如今自然是不敢招惹的。
慕梓煙衝著慕淩軒眨了眨眼,不一會,便見蘇沁柔抱著孩子入內,一萬人自然坐在一處用了晚飯。
齊氏知曉這兄妹二人有話要說,便沒有將慕梓煙留下,直等到二人離開,她這眉頭皺的越發地緊了。
崔嬤嬤立在一旁說道,“夫人,您莫要擔心,大小姐不會有事兒。”
“這丫頭,總是讓我不放心。”齊氏歎了口氣說道。
“這外頭的事兒老奴也不知道,不過瞧著大小姐,並無任何的慌張之色,想來是已經安排好了。”崔嬤嬤垂眸回道。
“但願如此。”齊氏接著說道,“讓人熬些人參鹿茸,你親自送過去,盯著她吃完才可。”
“是。”崔嬤嬤應道,便退了下去。
等回了煙落院,慕淩軒看著她說道,“妹妹,章世子入宮去了?”
“恩。”慕梓煙點頭道。
“他這是?”慕淩軒雙眸微凝,“這宮外有多少的眼線,如今怕是都明白了。”
“我知道。”慕梓煙接著說道,“哥哥,章表哥如此做,你可知曉原因?”
“我知道。”慕淩軒歎了口氣,“不過我擔心他自此之後的路怕是難走了。”
“哥哥,你還是不知。”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不知什麽?”慕淩軒抬眸疑惑地看著她。
“章侯爺暗中與君千皓聯係,現在皇宮內,包括整座京城都布滿了炸藥,隻有君千皓一聲令下,京城便會被夷為平地。”慕梓煙直言道。
“什麽?”慕淩軒這下愣住了,他適才剛剛出去,便聽到一些流言蜚語,也不過是說章仚殺了自己的二嬸,被帶去了京兆尹府衙,最後被放了出來,緊接著入宮去了,他以為是這件事兒,章仚要投靠皇上,未料到這裏頭竟然還發生這等大事兒。
“哥哥,章表哥如此做是為了保住大家。”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你就讓他去了?”慕淩軒看著慕梓煙,雙眸微冷。
“哥哥,你很清楚,章表哥一旦下定決心做的事情,是攔不住的。”慕梓煙接著說道,“如今這也是他唯一的選擇不是嗎?”
“妹妹,你可知道,若是如此入宮,那可是九死一生啊。”慕淩軒低聲道,“君千勍是不會相信他的。”
“他拿了布防圖,而且章二爺是君千勍的人,如今就在宮中。”慕梓煙接著說道。
“這……”慕淩軒緊接著便將所有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接著看著她說道,“我明白了,若是如此的話,他若是投靠了君千勍,多少是會得到信任,不過,他與你的關係,君千勍怕是不會輕易地放過他。”
“哥哥,恰恰是因為我的關係,君千勍才會信任他。”慕梓煙垂眸不緊不慢地說道,“君千勍是知曉我與章表哥來往甚密,若是章表哥入宮,他會以為是我暗中讓章表哥前去的。”
“妹妹,你的意思是?”慕淩軒這下算是徹底地明白了,“君千勍對你的心思,眾人皆知,你此次前來,並未破壞過他的計劃,而且,倘若此次君千皓輸了,那便更能說明你暗中是想要他贏的,如此一來,君千勍便不會對章世子做什麽了,反而會對他甚是信任。”
“哥哥說的不錯。”慕梓煙接著說道,“如今,倘若在君千皓與君千勍之間選一個,我會選君千勍。”
“妹妹,你這一步走的太險。”慕淩軒歎了口氣說道,“隻是未料到章世子為你竟然會做到這等地步。”
慕梓煙聽慕淩軒如此說,接著說道,“哥哥,父親知道了此事,狠狠地訓斥了我。”
“看來我還是慢了一步。”慕淩軒接著說道,“對了,二弟去何處了?”
“他今晚便能回來。”慕梓煙是得了消息,知曉他已經將東西拿回來了,如今也快入京了。
“搞得神神秘秘的。”慕淩軒接著說道,“現在啊,我在妹妹的心裏頭,連二弟都比不上。”
慕梓煙忍不住地笑了,“哥哥,嫂嫂聽到了,會吃醋的。”
“哼。”慕淩軒挑眉,顯然不在意,“她每次與我在一起,提起的都是你。”
“嫂嫂這些時日心情可好?”慕梓煙接著問道。
“好多了。”慕淩軒看著她,“還是妹妹有法子,她到底是如何好的?”
“這個啊……”慕梓煙神秘兮兮地說道,“佛曰,不可說。”
“好了,我既然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心裏頭便有數了,你好好歇著,我去國公府。”慕淩軒低聲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
“你這丫頭,當真是瘦了許多。”慕淩軒歎了口氣,“這回來便瘦了,若是太子知曉了,怕是會怪慕侯府欺負了你。”
“哥哥也來打趣我了。”慕梓煙低笑道。
“我可不敢。”慕淩軒低聲道,“放心便是,這朝堂的事兒千變萬化的,雖然十大世家現在被打壓著,不能幹涉朝政,可是這百年來的根基可是不容小覷的,即便太上皇有心要鏟除,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恩。”慕梓煙點頭道,“哥哥路上當心。”
“恩。”慕淩軒轉身離開。
慕梓煙重新坐下,隨即便見崔嬤嬤入內,親自端著托盤。
“大小姐,這是夫人命老奴親自熬的,說是讓老奴瞧著您親自吃下去才可。”崔嬤嬤垂眸回道,說著便已經將碗遞給了她。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抬手接過,便慢悠悠地吃了起來,“好久未嚐到崔嬤嬤的手藝了。”
“大小姐若是喜歡,老奴每日都給您來。”崔嬤嬤笑著說道。
慕梓煙淺淺一笑,待用罷之後,擦拭著嘴角,芸香已經垂眸入內,碧雲遞過來漱口茶,慕梓煙淨手之後,便徑自漱口,而後說道,“崔嬤嬤來得正好,前些時日我傳來的消息您可收到了?”
“老奴收到了。”崔嬤嬤垂眸回道。
“隱一。”慕梓煙低聲道。
“主子。”隱一飛身落下,恭敬地行禮。
“崔嬤嬤,隱一您是見過的,我已經將芸香許配給他了,此次回來,也是為了讓他給您敬茶的。”慕梓煙笑著說道。
“老奴多謝大小姐。”崔嬤嬤自然是滿意的,對於她來說,能夠讓芸香一直陪在慕梓煙的身邊,她便知足了。
“那崔嬤嬤便給芸香選個好日吧。”慕梓煙淺笑著說道。
“是。”崔嬤嬤嘴角是抑製不住地笑意,當下便應了,歡歡喜喜地離開了煙落院。
隱一有些不自然地離開,芸香則是羞紅了臉,垂眸立在一側。
慕梓煙並未開口,隻是安靜地坐著,似是在等著一個人。
過了許久之後,便見一道身影落下,慕梓煙並未抬眸,隻等入內,毫不介意地坐下,放聲大笑了一聲。
“太子妃是料到鄙人會來。”眼前坐著的便是神算子。
慕梓煙低笑道,“今兒個這等重要的日子,了先生自然會不請自來。”
“想必太子妃是知曉鄙人前來所為何事。”神算子細長的雙眸透著一股邪惡之氣,那眸低蘊藏著無盡的黑暗,讓人不敢直視,害怕隻要一撞上那眼神,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以往的他多少是收斂的,不過現在卻絲毫沒有避諱之意。
慕梓煙低笑道,“這世上有一個世外高人,善於易容,變幻成各種模樣,素來我行我素,最喜歡的便是尋找刺激。”
“哈哈。”神算子揚聲一笑,“看來太子妃已經猜到鄙人是誰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不過你一個作古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處,明明長著一張皺巴巴的臉,還裝扮成這幅樣子,瞧著還真是惡寒。”
“誰說我是作古的人了?”神算子挑眉,眸低的戾氣也散去了,反而臉上多了幾分地光彩,顯得格外的神采奕奕。
“聽說那高人已經有上百歲了,難道你是天山童姥?”慕梓煙順口說出了不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是那個世界看到的武俠小說裏頭的人物。
神算子眉頭微蹙,不解地問道,“天山童姥是誰?”
“哦。”慕梓煙慢悠悠地啟唇,“我為何要告訴你?”
“此人厲害嗎?”神算子緊接著問道。
“很厲害。”慕梓煙不在意地回道。
“是誰?”神算子這下來了精神,當下身形一閃便落在了慕梓煙的跟前。
“不說。”慕梓煙挑眉,淡然地開口。
神算子雙眸一沉,接著後退,重新坐下,“丫頭,我可是知曉你是何人的,你若是不說,我便將你的事兒公布於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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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耐噠們,不要懷疑一個人能夠活一百多歲,武當的張三豐,活了218歲呢,嗷嗷嗷……不知道是咋活那麽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