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餘毒清除了及章仚殺人
“我明白了。”軒轅鋻的手僵硬了幾下,接著將信遞給慕梓煙,轉身便離開了。
雲飛並未離開,上前看著慕梓煙說道,“你危險。”
“我危險什麽?”慕梓煙冷笑道,“比起他躺在那處,我卻不能趕過去,我已經沒有什麽可在乎的了。”
“不像你。”雲飛皺了皺眉頭,顯然不喜歡慕梓煙此刻的神態。
“我?”許是重生的時間久了,許是當了千年的鬼太久,她有時候自己都無法分辨自己究竟是什麽樣子,隻是覺得那堅硬的心在一點一點被融化,而那個能夠將她的心融化的人此刻卻孤單地躺著,而她卻無法回去。
慕梓煙有些後悔了,她不應該再次回到大焱,哪怕是要死,也要時刻地陪在他的身邊,而不是這樣隔著遙遠的距離掛著心。
她有些無力,素日俏麗的容顏此刻變得陰鬱不已,她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於高估了自己,也太過於自信,她是準備好了,可是卻遠遠不及那背後之人的算計與籌謀。
“我想一個人靜會。”慕梓煙淡淡地說罷,轉身便回了裏間。
這是真正的煙落院,可是慕梓煙卻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放佛沒有了軒轅燁的煙落院,也變得有些陌生難受起來,她徹夜難眠,蜷縮在方榻上,緊緊地抱著雙臂。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後的事情,暗無天日的遊蕩,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到哪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這樣遊蕩到什麽時候,隻覺得心是空的,沒有絲毫地感覺。
期初的幾年,她周身散發著戾氣,偶爾會碰見與她同病相憐的人,可是卻都是因為太過於孤單,而變得陰鷙乖戾,故而不會聚在一起,反而是像看見自己一樣,躲得遠遠的。
慕梓煙突然覺得雙腳冰涼不已,側著眸子看著窗外的月光,其實千年來,她真的很孤單,所以,她才會想要去接近,可是,她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東西,可是卻無法碰觸……
她抬起手,指尖微微地蜷著,感受著夜風撫過指尖的清涼,感受著那微風撫過臉頰的輕柔,她突然覺得這些都遠遠不及軒轅燁的懷抱,寬闊溫暖,讓她眷戀不已。
慕梓煙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漂浮在半空之中,心懸著,便覺得什麽都提不上力。
芸香走上前來,將薄毯蓋在她的身上,“大小姐,夜裏露重。”
“關上吧。”慕梓煙垂眸說道,任由著青絲劃出一抹惆悵,接著自方榻上起身,緩步行至床榻上躺下。
慕梓煙想了良久,隻覺得許多的事情似乎都讓她措手不及,尤其是此次前來大焱,她必須要謹慎地走每一步,等解決這裏的一切之後,她必定會趕去陪他,再也不會分開。
次日一早,慕梓煙也隻是眯了一會,而睡夢中都是軒轅燁的影子,她緩緩地睜開雙眸,隻覺得心口依舊是悶著的。
她徑自下了床榻,芸香前來服侍她洗漱穿戴妥當,她便去了齊氏那處。
齊氏見她神色有些憔悴,不免擔憂道,“可是沒有歇息好?”
“恩reads;。”慕梓煙點頭應道,“不妨事的。”
“妹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蘇沁柔看著卻是心疼不已。
慕梓煙在霽月院用過早飯之後,蘇沁柔隨著她一同回了煙落院,抬眸看著她,不解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慕梓煙低聲道,“許是最近事情太多,有些累。”
“哦。”蘇沁柔卻知曉她有事瞞著自己,“妹妹,我想去看看呂姐姐。”
“正好我也要過去,便一起去吧。”慕梓煙看著她說道。
“我去準備一下。”蘇沁柔笑著應道,便轉身離開。
芸香小心地走了過來,“大小姐,宮裏頭來人了。”
“恩。”慕梓煙低聲道,“皇上還是皇後?”
“皇後。”芸香接著說道,“大小姐,你可是要去?”
“不去。”慕梓煙知曉皇後讓她前去必定因著君千勍的事情,如今她卻沒有心思去處理這種事情,故而便果斷的回絕了,而她如今乃是北青的太子妃,自然用不著受大焱皇後的管束。
瑜安見老嬤嬤前來稟報,她雙眸閃過一抹冷笑,“看來她這幾日心情不好。”
“正是。”老嬤嬤接著說道,“娘娘,您當真要勸她嫁入宮中?”
“恩。”瑜安點頭應道,她是皇後,而慕梓煙入宮之後,也不過是妃嬪罷了,這一輩子都要跪在自己的麵前,想到此,她如何不痛快。
她很清楚,君千勍是不會廢後的,這些年來的情意,他不可能說變就變,即便眼前的人是他深愛想要得到的女人,而這皇後的位子卻永遠是她的。
隻是瑜安想到了這些,卻並沒有想過慕梓煙願不願意,在瑜安看來,這世上隻要是皇上想要的,那慕梓煙不論如何都逃脫不了。
慕梓煙多少是猜出了瑜安的心思,故而才會覺得這瑜安是被嫉妒衝昏了頭,竟然還以為她會入宮?她冷笑一聲,抬眸看著芸香說道,“想來師父最快十日之後便能趕到。”
“大小姐,您回絕了入宮,皇後那處會不會?”芸香低聲問道。
“她奈何不了我。”慕梓煙冷聲道,沉吟了片刻說道,“外祖母呢?”
“國公老夫人那處很順利,想著能夠順利抵達邊關。”芸香如實回道,“大小姐,冷寒峰從皇陵衝出來了。”
“何時衝出來的?”慕梓煙雙眸微眯,冷聲道。
“兩個時辰之前。”芸香垂眸回道。
“倒是很快。”慕梓煙原本想著還能再拖上半月,未料到他竟然這麽快便出來了。
正在思忖的時候,外頭發出一聲尖叫聲,緊接著迎麵便襲來一陣寒氣,芸香當下便被直接丟了出去,屋內的門瞬間合了起來,而廳堂內隻剩下慕梓煙與冷寒峰。
慕梓煙並不感到驚訝,隻是神色冷漠地看著他,“出來的倒是比我算的要快reads;。”
“哦?”冷寒峰見她如此說,雙眸閃過一抹冷厲,隨即坐下之後,沉聲道,“慕梓煙,如今隻剩下你我二人,有些事情我們也要當麵說清楚。”
“既然你有這個興致,那我不防聽你說說。”慕梓煙淡淡地挑眉。
“好。”冷寒峰也不拐彎抹角,“從你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便對我甚是厭惡,這是為何?”
“沒有原因,就是瞧著不順眼,不過如今知曉了你的做派,看來我還是沒有看走眼。”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是嗎?”冷寒峰自懷中拿出一支簪子來,是一支水頭十足的碧玉簪子,是當年她臨死之前插入胸口的那支簪子,是麟兒送給她的。
她雙眸閃過一抹冷厲,那種蝕骨的疼痛在此刻蔓延全身,本就心情不鬱的她此刻更是被惹怒了,她淡淡地收回視線,即便心在顫抖著,可是此刻,卻也不能泄露出半分地情緒。
慕梓煙很清楚,這支簪子能夠出現在這裏,冷寒峰必定在皇陵的地下發現了什麽,故而才會尋到這站姿。
她冷視著他,“這不過是一支簪子罷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冷寒峰緊緊地握著,其實他差點命喪與皇陵地下,可是在睡夢之中,卻夢見了慕梓煙死的那一刻,她是當著他的麵,將這支簪子刺入胸口的,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當那支簪子插入慕梓煙胸口的時候,他的心也隨之疼痛著,不過也隻是一閃而過。
冷寒峰著實地不明白,這個夢的意義究竟在何處?是在嘲諷他瞎了眼,竟然看中了鍾璿,而傷了慕梓煙?還是在警告他,自己對慕梓煙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說來也奇怪,等他醒來的時候,這簪子便已經在自己的手中了,他低頭凝視了良久,隻覺得那簪子甚是刺眼,而他心裏更想的是要去印證,他做的那個夢是不是真的。
而如今看著她的神色,他有些不敢確定,隻是這樣看著她,想要從她的神色之中看出些端倪來。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隻覺得渾身似是在冰火兩重天的交融著,那內心的怒火,還有陰森恐怖的邪氣,糾纏在她的周身,讓她的理智也在漸漸地消散。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大口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道,“還有話說?”
“你究竟是誰?”冷寒峰能夠感覺到她從骨子裏頭透著的殺氣,他的心也隨之一沉,冷聲問道。
“殺你的人。”慕梓煙非常直接地回道。
冷寒峰深邃的雙眸閃過一抹冷光,接著起身離開。
慕梓煙冷視著他的背影,她會讓冷寒峰生不如死。
芸香被冷寒峰丟出去的時候受了傷,此時掙紮著起身,便見冷寒峰出來,她雙眸閃過冷意,接著便走了進去。
慕梓煙徑自倒了一杯茶,輕呷了一口,壓下心頭的怒意,那皇陵地下究竟還隱藏著什麽,為什麽冷寒峰手中會有那支簪子呢?
適才看到的時候,她就想搶過來,那可是麟兒送給她的,想及此,慕梓煙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那個她未好好保護的孩子……
她捂著發疼的心,隻覺得眼前的一切變得越發地冷,她想要看清楚,卻是越發地變得模糊起來reads;。
“大小姐,你怎麽了?”芸香見慕梓煙越發地不對勁,連忙上前擔憂地問道。
“沒事。”慕梓煙擺手道,接著說道,“去盯著冷寒峰,看他去了何處。”
“是。”芸香應道,便退了下去。
慕梓煙漸漸地恢複了理智,她覺得自己最近很容易情緒激動,連帶著隻要想起曾經的事情,便變得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好像是從皇陵出來之後便變成如此了。
慕梓煙覺得這種情況太過於詭異,她沉默了片刻之後,便盤膝而坐,調息內力。
隻覺得體內流竄著一股冷意,而且還夾雜著絲絲的暖意,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渾身也在漸漸地變得冰冷。
她緩緩地收起內力,這才發現自己額頭已經冒出不少的冷汗。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鬼魅的幽光,待她出了廳堂,站在院子裏頭時,陽光直泄而下,灑在她的身上,卻無法將她周身的寒氣散開。
慕梓煙隻覺得那陽光太過於刺目,眉頭微蹙,卻又感覺一陣暈眩。
自國公爺入宮之後,京城內便又變得平靜下來。
關於慕梓煙的流言蜚語卻從未停止過,而且到了最後,更是引起了百姓的不滿,更是聚眾前往慕侯府,執意要將慕梓煙攆出大焱。
齊氏眉頭緊蹙,“豈有此理。”
而就在鬧得越發厲害的時候,卻見齊軒騎著馬,帶著人馬趕了過來,當下便守在了慕侯府外,百姓嚇得便即刻散去,自此之後,也算是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六日之後。
北青,金大夫隨著明淨從捷徑趕到了東宮,軒轅複已經得了消息,正在等他,見他前來,連忙迎了上去。
金大夫也隻是客套地見禮,而後便直接入了寢宮,把脈之後,跟著鬆了口氣。
“金大夫,如何了?”軒轅複看著他問道。
“幸好趕到的及時,若是再晚兩個時辰,怕是……”金大夫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專心醫治起來。
軒轅複自是不敢打擾,便立在外頭耐心地等候著。
直等到天色大亮,金大夫才走了出來,抬眸看著軒轅複,“歇息兩日便能醒了。”
“多謝金大夫。”軒轅複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不過此次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金大夫感歎道,“他體內的餘毒也隨之清除了。”
“當真是喜事啊。”軒轅複這下更是高興不已,連忙便轉身給慕梓煙寫信去了。
金大夫可是累壞了,明淨已經準備好,便扶著金大夫離開reads;。
兩日後,軒轅燁準時醒了,不過神色卻透著幾分地冷,待看見金大夫的時候,才露出淡然之色。
“師兄。”軒轅燁緩緩地起身,半坐著。
“那人的武功並非常人所為,你被傷了也是出乎我意料之事,煙兒那丫頭可是心疼壞了。”金大夫短短幾句,便將事情都說清楚。
軒轅燁垂眸道,“倒是讓她擔心了。”
“六殿下已經將消息傳過去了,她自會安心。”金大夫幽幽地歎了口氣,“隻是你這處?”
“師兄歹說無妨。”軒轅燁知曉自己此次險些喪命,待看見金大夫的神色,想必是還有什麽遺留問題。
金大夫接著說道,“想要恢複之前的武功,怕是要好好養一陣子,你體內的餘毒也被清除了。”
“不妨事。”軒轅燁接著說道,“不過那傷我的人,的確不是普通人。”
“這等高手,這世上怕是沒有第二個。”金大夫沉默了片刻,“看來不止大焱,北青也要麵臨大難了。”
“師兄,你便在這處好好歇息,過些時日再回去。”軒轅燁看著他說道。
“我若是不回去,那處該如何?”金大夫歎了口氣說道,“對了,我臨行前的時候看著煙兒的脈象不對,我有些擔心。”
“怎麽回事?”軒轅燁一聽慕梓煙有事兒,整個人便緊張了起來。
“不知道。”金大夫搖頭道,“不過你放心便是了,我自會查清楚的。”
“那師兄明日便趕路吧。”軒轅燁接著說道。
“一碰到那丫頭的事兒,你便誰都管不著了。”金大夫無奈地歎了口氣,“當初,你說你……”
軒轅低笑道,“師兄,你這徒弟不是很好嗎?”
“是好。”金大夫接著說道,“不過這性子啊,跟你一樣,倔的很。”
“我在想神醫門日後還是莫要出麵的好。”軒轅燁接著說道,“眼下不太平,我會讓明淨前去神醫門那處多布設幾處毒障。”
“如此也好。”金大夫點頭道,“好了,我回去了。”
“好。”軒轅燁點頭應道,便目送著金大夫離開。
軒轅複入內,“太子皇兄,你可好些了?”
“恩。”軒轅燁點頭道,“對了,這幾日外頭如何?”
“你受傷的消息並未傳出去,故而京都內並無異常。”軒轅複接著說道,“不過嫂嫂那處卻不好說了。”
“是來聽聽。”軒轅燁看著軒轅複問道。
“我剛收到消息,冷寒峰從皇陵地下出來了,而且去找了嫂嫂,二人不知說了什麽,隻是嫂嫂瞧著有些不對勁。”
“不對勁?”軒轅燁已經是從第二個人口中得知慕梓煙不對勁了,他雙眸閃過一抹擔憂,這丫頭怎得不懂得照顧自己呢?
“對了,嫂嫂擔心太子皇兄,便讓七皇弟回來了reads;。”軒轅複接著說道,“如今快到了。”
“正好,明日再護送金大夫回去。”軒轅燁淡淡地說道。
“太子皇兄,嫂嫂那處可是有事兒?”軒轅複低聲道,“那神算子也是個高手,等七皇弟回來,太子皇兄仔細問問。”
“神算子?”軒轅燁雙眸眯起,“此人不容小覷。”
“太子皇兄,那神算子的武功可在你之上。”軒轅複接著說道。
“看來煙兒那處遇到大麻煩了。”軒轅燁沉默了片刻說道。
“太子皇兄,難道你要過去?”軒轅複低聲問道。
“現在我如何能過去?”軒轅燁低頭看著自己,接著說道,“再等等。”
“是。”軒轅複笑道,“我已經寫信給嫂嫂了,明兒個應該便能收到。”
“恩。”軒轅燁說罷便緩緩地合起雙眸,此刻心裏卻牽掛著慕梓煙。
大焱,軒轅燁醒來的第二日,慕梓煙瞧見海東青落下,親自上前取下信箋,當看罷之後,眉眼間皆是笑意,隨即轉身行至書案前,寫下回信,便讓海東青帶去了。
他醒了,而且餘毒還被清除了,隻有二哥回來,他便會徹底的無礙了。
“大小姐,張大人那處傳來信兒,說是……”芸香抬眸看著她說道。
“什麽?”慕梓煙看著她問道。
“章侯府的二夫人死了。”芸香接著說道,“凶手是……”
“誰?”慕梓煙低聲道。
“章世子。”芸香接著開口。
慕梓煙怔愣了片刻,“這個時候,章二夫人是如何死的?而且凶手還是章表哥?這太奇怪了。”
“所以張大人問您,要不要去章侯府看看?”芸香低聲說道。
“我知道了。”慕梓煙淡淡地啟唇,接著說道,“去看看。”
“是。”芸香應道,隨即便去準備。
等慕梓煙坐在馬車上的時候,芸香那處已經收到了消息,“大小姐,聽說屍體是今兒個一早發現的,而且身邊是章世子,他那個時候喝的醉醺醺的,一旁是酒壇的碎片,二夫人是被碎片插入了後腦勺死的。”
“我知道了。”慕梓煙淡淡地應道,一想到章侯府,她總是會想到君千皓在裏頭究竟起了什麽作用。
等慕梓煙趕到章侯府的時候,便看見張宗已經在檢查屍體,章仚跪在大堂中央,神色顯得甚是黯然,整個人哪裏還有往昔的俊朗瀟灑,如今的他反倒像個嗜酒如命的酒鬼。
慕梓煙未料到不過是短短數月,章仚便變成了這幅模樣,他終究是想不開嗎?
她走上前去,章侯爺見慕梓煙前來,許是料到了,便也隻是起身恭敬地行禮,“參見太子妃reads;。”
章侯夫人看著慕梓煙多少是帶著幾分怨恨的,倘若不是她,章仚怎麽可能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慕梓煙低聲道,“章侯爺請起。”
章仚低垂著頭,顯然不願意慕梓煙看到他這幅樣子,顯得有些無地自容,不願意開口。
慕梓煙見他如此,低聲道,“章表哥,你可記得事發的經過?”
“不記得了。”章仚搖頭道,他這幾日心情不佳,一直在買醉,每日都是醉氣熏天,神誌不清,又怎會記得呢?
慕梓煙卻覺得即便如此,可是章仚也還是會記得一些事情,除非他不願意提起。
隻是章仚究竟為何要如此做呢?
章侯夫人看著他,“你倒是說話啊。”
侯依依出來,神色顯得有些哀傷,垂眸看了一眼章仚,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隻是上前朝著慕梓煙行禮,卻也已毫不避諱地喚道,“慕姐姐。”
慕梓煙低聲道,“我進去看看。”
“恩。”侯依依便隨著慕梓煙入內。
等到了之後,張宗正在仔細地看著,因著呂娘子這幾日身子不好,故而並未過來。
張宗見慕梓煙前來,低聲道,“像是被人推倒,後腦勺直接裝在了這碎片上死的。”
“恩。”慕梓煙彎腰仔細地看著,回憶著章仚身上的衣著,接著便低頭看著章二夫人,撚起一些血跡,湊近鼻尖聞了起來。
張宗看著她的舉動,“死了有四個時辰。”
“昨兒個章二老爺不在府上?”慕梓煙抬眸看著侯依依問道。
“啊?”侯依依還沉浸在哀傷之中,見慕梓煙看著她,這才反應過來,“是了,不在,這幾日都在任上。”
“恩。”慕梓煙挑眉,卻覺得有些奇怪,章侯爺都被罷官了,為何章二爺會在任上呢?
她直視著侯依依,見她的神色不像是說謊,這讓她覺得越發地不解。
“煙兒有所不知,原本章二爺是被罷免了,可是後來是皇上親自讓他官複原職的。”張宗接著說道。
“這倒是有趣。”慕梓煙這才明白,原來這章二爺乃是君千勍的人。
她沿著痕跡向前走去,一旁是一灘酒,已經幹涸,她彎腰從碎裂的壇子內沾了一些酒,眉頭皺的越發地緊了。
“怎麽了?”張宗看著慕梓煙問道。
“這酒裏頭加了東西。”慕梓煙沉默了片刻說道。
“什麽?”張宗繼續問道reads;。
“少量的五石散。”慕梓煙接著說道,“這酒本就會成癮,加上五石散,怕是會戒不掉。”
“怪不得章世子嗜酒如命呢。”張宗這才反應過來。
“可是這酒是皇上賞賜給公公的,公公便都送出去了。”侯依依看著慕梓煙說道。
“恩。”慕梓煙接著說道,“現在還有誰那處有?”
“不知道。”侯依依搖頭道。
慕梓煙走上前去,“我去酒窖看看。”
“好。”侯依依跟著慕梓煙上前,等二人到了酒窖之後,待看罷之後,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那酒有問題。”
“什麽問題?”侯依依湊上前來,此刻酒窖內隻有二人。
慕梓煙衝著她眨了眨眼,接著說道,“二夫人身上的酒氣並非是酒壇裏頭。”
“啊、”侯依依怔愣了片刻,“你的意思是說,那插在婆母身上的碎片並非是大哥喝的?”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
“看來的確不是大哥所為。”侯依依雙眸一凝,接著說道,“不過慕姐姐,你什麽要問的盡管問便是了。”
“章家待你如何?”慕梓煙繼續問道。
“倒是不錯的。”侯依依接著說道,“自從上次納妾之事之後,章侯夫人也便不管了。”
“恩。”慕梓煙點頭道,“不過這處卻不對勁。”
“這酒窖嗎?”侯依依也許久不曾動腦了,如今見慕梓煙說的越發地詭異,她抬眸看著,心裏頭卻也有些擔心起來。
慕梓煙接著說道,“依依妹妹,凡事要多留心一些,還有便是章表哥飲的酒,還分給了誰,你那處可還記得多少?”
“對了,我想起來了。”侯依依當時是因著人太多,故而才不能說,如今隻剩下二人,自然是不會隱瞞的。
她接著說道,“我記得婆母留下了一個清單,我待會去找找,找到之後給你送過去。”
“好。”慕梓煙點頭應道,而後便轉身離開了酒窖。
這酒窖裏頭怕是有密道,隻因裏麵的排列有些奇怪。
她走了出去,便與張宗一同離開了章侯府,自然是將章仚帶去了京兆尹府衙。
慕梓煙見章仚自始至終都不曾對她開口,她也並未多問,而是入了內堂之後,便命人準備了熱水,
呂娘子上前看著章仚如此,滿麵胡茬,倒真是狼狽不堪。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卻也不知曉該如何勸慰。
慕梓煙並不多言,而是走了過去,遞給呂娘子一個神色,隨即呂娘子開口說道,“章世子,你且去沐浴吧。”
“有勞reads;。”章仚這才開口,聲音嘶啞低沉,顯得有些疲憊。
慕梓煙並未多言,而是等到章仚離開,她抬眸看向張宗,接著說道,“張大哥可有懷疑的人?”
“此事並非章世子所為。”張宗接著說道,“不過他應當知道些什麽。”
“張大哥說的不錯。”慕梓煙垂眸道,“不過切莫操之過急。”
“煙兒,你如今的處境堪憂,好不容易安生幾日,卻接二連三地出事兒,但凡這京城有風吹草動,到最後都能牽連到你的身上。”張宗想來便覺得鬱悶。
慕梓煙淺笑道,“不過是些流言蜚語罷了,我不在意,張大哥又何必介意呢?”
“對了,皇上那處這幾日也變得很奇怪。”張宗接著說道,“整個朝堂有些詭異。”
“他要動手了。”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煙兒,你究竟是何想法?”張宗覺得她此次前來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
“君千皓過不了幾日會主動開站。”慕梓煙直言道,倘若不是今兒個前去章侯府,怕是她還不曾這麽快知道。
“什麽?”張宗這下愣住了,“難不成君千皓有了其他的安排?”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章二夫人的死絕對不是意外。”
“說來聽聽。”張宗這下感興趣了,連忙坐下,抬眸看著她。
慕梓煙低笑道,“章侯府、崔侯府,現在都在做什麽?”
“閑賦著,除了章二老爺。”張宗直言道。
“你可知昨兒個是什麽日子?”慕梓煙接著問道。
“什麽日子?”張宗的確不知道。
“昨兒個乃是章侯府祭祖的日子,章二爺卻不在,你不覺得奇怪嗎?”慕梓煙挑眉說道。
“祭祖?”張宗睜大雙眸,“煙兒,你是如何得知的?”
“適才依依妹妹說的。”慕梓煙接著說道,“待會她會過來。”
“哦。”張宗沉默了片刻,卻也覺得奇怪,“既然是祭祖之日,那章二爺必定會到的,如此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在。”
“那他人呢?”慕梓煙接著問道。
“煙兒,你就別賣關子了。”張宗沉不住氣,低聲問道,。
慕梓煙接著說道,“等章表哥歇息夠了之後再說。”
“他的酒內被夾雜了五石散,難道也是章二爺所為?”張宗看著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可是他是知道的。”
“什麽?”張宗這下聽著越發地糊塗了。
慕梓煙覺得章仚是在自我折磨,自我催眠,不願意去麵對現實,卻也無法從痛苦之中走出來,故而才會自暴自棄,可是他內心卻還是渴望著的,所以,才不會變得沒有徹底地失去了神智reads;。
過了一會,便見章仚換了一身幹淨的錦袍入內,自然是煥然一新,又恢複了以往的神采,連帶著笑容也是一樣,看著慕梓煙,似乎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慕梓煙低聲說道,“章表哥,昨夜,章二夫人趁著你喝的半醉的時候,將五石散放入了酒壇內,不了被你發現了,她因著慌張,便將手中的酒壇丟在了地上,接著在逃跑的時候,腳下打滑,便摔倒了。”
“那如此說,章二夫人是意外失足?”張宗看著慕梓煙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是意外。”
“什麽?”章蹠在遠處一聽,抬步入內,不可置信地看著慕梓煙。
慕梓煙卻看向章仚,“章表哥,昨夜章二夫人可是對你說過什麽?”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章仚嘴角地笑意漸漸地收起,轉身便向外走去。
慕梓煙低聲道,“你若是不記得,又何苦這麽痛苦呢?”
章仚停下腳步,苦笑了一聲,“你還在乎我的痛苦?”
慕梓煙明顯一怔,接著說道,“我在乎,因為你的我的親人。”
“親人?”章仚抬眸看著天,突然覺得心像是被狠狠地揪疼著,讓他痛得喘不過氣來。
“章表哥,你服用的五石散量不多,倘若昨夜你喝下那酒壇內,怕是比二哥還嚴重。”慕梓煙說罷之後,“你當時在想什麽?”
“想什麽?”章仚怔愣了片刻,“我在想你。”
慕梓煙低笑道,“章表哥,你心裏很清楚不是嗎?”
章仚的話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壓抑了這麽久,明知沒有希望,卻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了進去,變得小心翼翼的,直到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她遠嫁,他內心的痛苦又有誰能明白,他明白這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可是,他卻還是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可是他每次都刻意地避開,如今等到她的這句話,卻已經明白了,隻是瀟灑地笑了一聲,“二嬸每日都會在我的酒壇裏頭放五石散,起初放的量很少,我也便不當回事兒,昨夜,她依舊像往常一樣,偷偷地過來,將那五石散放入之後,卻並未離開。”
“我當時有些醉了,看著她對著自己慈愛地笑了,她說,她逼於無奈,做這一切也是因為她的二弟,可是她也不願意讓我受傷……”
“後來呢?”章蹠聽著心裏像是被鈍器狠狠地擊打著。
“二嬸自言自語了很久,最後一抬手,便將那酒壇揮了出去,後來的事兒我也不知道了。”章仚轉眸看著慕梓煙說道,“不過我隱約聽到一個聲音,還有一陣腳步聲。”
“現場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腳印。”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冷意,低聲說道。
“梓煙表妹。”章仚直視著她,接著說道,“二嬸的死也許不是自殺。”
“我知道reads;。”慕梓煙接著說道,“剛才的那一番話也是為了刺激章表哥,看來章二夫人是被人謀殺的,那麽凶手究竟是誰呢?而且如此聰明,竟然懂得銷毀證據。”
“你聽到的聲音是男是女?”慕梓煙沉默了片刻,接著問道。
“男的,他說了一句,該死。”章仚仔細地回想著,而後說道,“那腳步聲是靠近的時候發出的。”
“恩。”慕梓煙點頭道,“看來章侯府內要不太平了。”
“梓煙表妹,你這話何意?”章仚這些時日一直在醉生夢死之中,對於外界的事情更是不願意去想。
“章表哥,章侯爺乃是三皇子的人,而章二老爺乃是皇上的人,倘若你想知曉真相,不妨去一趟酒窖。”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好。”章仚見慕梓煙如此說,便知曉那酒窖裏頭必定有問題,故而點頭應道,便抬步向外走去。
侯依依將清單遞給了她,慕梓煙看罷之後,雙眸閃過一抹冷意,“依依妹妹,章二公子,你們也回去吧,倘若有人問起的時候,你們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好。”二人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
張宗看著慕梓煙,“煙兒,章侯府難不成要造反?”
“是。”慕梓煙不可否認,章侯爺怕是已經暗中跟君千皓有了部署。
那酒窖,很有問題。
張宗歎了口氣,“那章二爺呢?”
“他是皇上的人,自然會暗中監視章侯爺,昨兒個祭祖,他必定不會在任上。”慕梓煙沉聲道。
芸香此時入內,“大小姐,剛剛得了消息,章二爺現在不在任上,而是入宮去了,而且昨兒個他去祭祖了,不過隻是行了大禮之後便早早離開了。”
“章二夫人呢?”慕梓煙接著問道。
“一直等祭祖之後回府,並無任何地動靜,不過有丫頭瞧見她去了章二老爺的書房。”芸香看著慕梓煙說道。
“書房?”慕梓煙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何時出來的?”
“去了有一個時辰。”芸香仔細地回道,“不過神色顯得有些慌張。”
“慌張?”慕梓煙沉默了片刻,“還有人出來過?”
“沒有了。”芸香接著說道,“章侯爺這幾日隻是偶爾前去酒窖,便再未有其他特別之處。”
“他入酒窖之後,待了多久?”慕梓煙繼續問道。
“倒是一刻鍾便出來了。”芸香如實地回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點頭,“等章表哥的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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