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意的身體又養了兩天,才堪堪能下床出去走走了。

“終於能出來走走了。”時傾意身上裹著厚厚的披風,說道。

白芷笑道:“是啊,終於不用悶在**了。”

“身子好些了?”熟悉的聲音響起。

時傾意身子僵硬了一瞬,“殿下。”

這是她昏迷到醒來第一次說話。

“你這身子未免也太差了些。”裴亦寒向前走了一步,“你這幾日可真是好折騰。”

時傾意望著裴亦寒如青山高聳的眉骨,啞聲道:“是奴婢的錯。”

“既然知道錯了就趕緊養好些。才來東宮多久就大病了兩遭。”裴亦寒如深譚般的眸子劃過一絲漣漪。

“是。”時傾意應道,她現在已經習慣了裴亦寒對她的冷嘲熱諷。

有裴亦寒在,本來還活躍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時傾意又沒什麽什麽話要說,隻得移開目光裝作在看別處。

“回去吧,別站在風口裏了。”裴亦寒道。

白芷扶著時傾意進了殿內,見四下無人,拉住她的手,“殿下竟如此體貼。”

“體貼?”時傾意簡直想不到這兩個字能安在裴亦寒身上。

白芷點點頭,“對啊,殿下怕你吹到,讓你回來。”

時傾意掩去眸子裏的情緒,“你想多了,他隻是厭我,不想讓我站在偏殿門口,髒了他的地罷了。”

白芷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可時傾意突然猛地咳嗽起來,她隻得把話咽下去。

又靜養了好幾日,時傾意終於不用窩在**長蘑菇了。

“身子好些了?”裴亦寒問道。

“好多了。”時傾意應道。

裴亦寒放下手中的書,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過幾日隨孤去趟浙江。”

“浙江?”時傾意不解。

“浙江鬧了水患,皇上派孤前去治理。”裴亦寒道。

“那為何要我跟了去?”

裴亦寒去浙江是去處理水患的,為何要帶上她?

“孤要是不在東宮,你還不翻了天了?”裴亦寒直直地盯著時傾意,“孤在東宮你尚且能偷令牌,給孤下藥。孤要是不在東宮,這府裏還有人能管得了你?”

“再者,孤去浙江,就不需要人貼身侍候了?”

原是怕自己跑了,時傾意心裏有些失望。

“怎麽,不想去?”裴亦寒見她不回應,問道。

時傾意搖搖頭,“奴婢的一切都聽殿下的。”

幾日後,時傾意坐在去浙江的馬車上,望著外麵的街市出神。

裴亦寒此行隻帶了她一個宮女在身邊伺候。也不知裴亦寒怎麽想的,竟讓她同他共乘一轎。

以前在侯府時,她也會使性子,讓裴亦寒同她一起坐轎。她還記得,每次裴亦寒都僵硬得像塊木頭。

風水輪流轉,如今,也輪到她了。

“外麵好看嗎?”裴亦寒冷不丁地出聲。

“奴婢許久不見這麽熱鬧的場景了。”時傾意將簾布合上。

裴亦寒冷笑一聲,“偷孤的令牌跑的時候,應該是見過的吧。”

那是她滿腦子都隻有驍勇將軍的事,哪有心情去看這些。

“對了,顧將軍還在京城?”時傾意問道。

裴亦寒看著她那雙清澈的眸子,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他來找孤,說要接你去將軍府,孤拒絕了。”

“什麽!”時傾意有些惱怒,卻又不敢發作。

裴亦寒見她炸毛的樣子,心情愉悅的把玩著手中的香珠,“驍勇將軍早就離京了。臨走前,給了孤一封信,讓孤交給你。”

察覺到被騙的時傾意語氣也冷了,“信呢。”

“府裏。”裴亦寒淡淡地道。

“為什麽不給我?”時傾意一時忘了規矩,伸手拉住裴亦寒的衣袖。

裴亦寒感受到袍子上的溫熱觸感,身體一僵,“放肆!”

時傾意趕忙鬆開手中的錦袍。

“孤也不瞞你,此去浙江,有齊王的人虎視眈眈。”裴亦寒眸光深邃,“孤可以告訴你,不止有一封信,還有定遠侯的一件信物。隻要你能和孤從浙江回來,孤便把信給你。”

說到底還是怕自己跑了,時傾意腹誹。

裴亦寒在說到齊王時,故意觀察時傾意的反應。可他有幾分失望,因為時傾意在聽到齊王時壓根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在聽到定遠侯的信物時,表情有明顯變化。

為了齊王能藏得這麽好?裴亦寒心裏有些堵。

天色漸暗,前麵的人請示裴亦寒,需不需要先休息,明日再趕路。

“先休息吧,明日再趕路。”

“是。”

一行人到達官驛,時傾意先下轎,然後伸出手,扶著裴亦寒下來。

“亂糟糟的怎麽回事。”裴亦寒皺著眉頭,看著前麵的小太監。

“殿下,這官驛裏的糧草不夠用了。據說是剛剛來了一位大人,帶了許多馬匹。”小太監稟報道。

“大人?什麽大人?”裴亦寒有些意外。

“太子殿下。”一道爽朗的聲音響起。

裴亦寒順著聲音看去,“李大人。”

“我比太子殿下早些出發,沒想到能在這裏相遇。”李恒行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裴亦寒雙眸微眯,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李恒是甄有道的人,所以裴亦寒並不信任他。

“將我們的糧草給太子殿下多分些。”李恒吩咐著身邊的家仆。

裴亦寒微微頷首,帶著人走進屋內。

“太子殿下,房間都安排好了。”驛丁道,

“多備些吃食。”裴亦寒注意到旁邊的李恒,擰起眉頭。

“是。”

待驛丁走後,李恒笑著走過來,“殿下,臣有些事想同殿下商量。”

“哦?”裴亦寒挑眉,“什麽事?”

“臣知殿下舟車勞頓,還未進食。臣請殿下安頓好後,命小太監到三樓西房找臣。”李恒道。

李恒是甄有道舉薦到浙江跟裴亦寒一起治理水患的人,裴亦寒拿不準甄有道此舉是為了監視亦或是其他。可李恒既然有話要同他商量,他倒也想看看這人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驛丁很快拿來了吃食,時傾意沒吃兩口就飽了。

“你去房間裏就好,我去和李大人商量事情。”裴亦寒道。

“是。”時傾意起身上樓。

“阿意!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