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意打開房門,見門外幾個小太監正焦頭爛額地不知在找些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時傾意問道。

有個小太監抹了把頭上的汗,哭喪著臉,“殿下的令牌丟了,正大發雷霆呢。鍾公公派我們出來找,找不到的話,罪過可就大了。”

“啊!”時傾意嚇得向後退了一步。

“勞煩姑娘也幫忙找找。”那小太監撂下這麽句話,就趕緊繼續低頭尋了起來。

時傾意關上房門,順著門無力地癱坐在地。

丟了令牌這麽重要的東西,裴亦寒不會察覺不到。她為此也做了心理準備。可真當事情發生,她還是感覺到無比緊張。

那日,裴亦寒走後,書案旁可隻有她一人。

小忠子被刑罰的畫麵再次出現在時傾意的腦海中,她捂著頭,低低地哭起來。

若是以前,她怎可能去做偷東西這種事。可如今為了查明真相,竟是不得不如此了。

時傾意走到床邊,將那布包小心地藏起來。

“殿下,真的不需要將令牌要回來嗎?”鍾應順有些猶豫,這畢竟是能代表身份的東西,放在時傾意的手裏多少也是個問題。

裴亦寒屈起手指,點了點桌案,“不必。”

“那萬一她跑了怎麽辦。”鍾應順忍不住擔心。

裴亦寒輕笑一聲,“就算孤不告訴她消息,她也會自己打聽,如今孤將消息告訴了她,她必會自己想辦法逃出府。可孤有辦法,讓她求著回來。”

鍾應順聽裴亦寒這麽說,便也不再多什麽嘴了。他雖是看著裴亦寒長大的,可如今裴亦寒的心思卻也不是他能夠猜透的。他隻需要按照先皇後的意思,照顧好裴亦寒,這就夠了。

找令牌一事整整過去了兩天,這兩天裏,整個東宮都為了那令牌坐立不安。時傾意這幾天侍候裴亦寒,心都跑到了嗓子眼,生怕裴亦寒盤問她。

說來也奇怪,雖然裴亦寒因為丟了令牌一事發了這麽大火氣,可從來沒有叫人審過誰,隻是下令命人找。就好像是故意要把氣氛弄得如此緊張似的。

“行了,每天府裏亂糟糟的像什麽樣子,不必找了。”裴亦寒聽著鍾應順的匯報臉色不悅。

時傾意聽罷鬆了口氣。

“讓他們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府裏馬上要來貴客,別鬧出笑話來。”裴亦寒道。

“是。”

待鍾應順退下後,裴亦寒看著時傾意,道:“怎麽孤說不找令牌,你忽然如此放鬆呢。”

時傾意整個人瞬間緊繃,她小聲道:“奴婢並沒有。隻是奴婢見這兩日大家都在找令牌,連自己的工作都無心做。如今殿下體諒,所以奴婢才高興。”

“哦?孤頭一次見你如此關心東宮的人和事。”裴亦寒意味深長道。

時傾意回道:“奴婢也是下人,也深受其擾。每每從殿下這裏回去,都要再多找一個時辰的令牌,著實精力不濟。”

“嗬,嬌氣。”裴亦寒說罷,繼續拿起書案上的折子看起來。

時傾意徹底鬆了口氣,聽裴亦寒這意思,這件事應該會就這麽算了吧。她現在隻求驍勇將軍來京時,裴亦寒已經有了新的令牌。這樣,她才能用那枚舊令牌出府。

令牌事件剛過,皇上賞賜的十個宮女就到了東宮。

“殿下,這十人該如何處理啊。”鍾應順看出來裴亦寒心情不悅,小心翼翼地問道。

“隨便找個地方安置,距離正殿遠些。”裴亦寒拿起筆,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還有,不要讓她們來孤的身邊伺候,讓她們去和太監們一樣,掃院子,洗衣服。”

“對了,讓她天天帶著麵衣,別被有心人看到。”裴亦寒又道。

“是。”

時傾意聽說了皇帝賜給裴亦寒宮女的事。她還疑惑,裴亦寒最近又沒有立功,皇帝怎麽突然賞他宮女。

“時姑娘,殿下說了,讓你時時帶著麵衣。宮裏來的人可是不好糊弄,別出了紕漏。”鍾應順走到時傾意身邊,說道。

“鍾公公,陛下怎麽想起來賞殿下宮女來了。”時傾意裝作不經意間地問道。

鍾應順心道還不是因為你和齊王互通有無,暴露身份。齊王最是恨裴亦寒,有如此機會,還不緊緊咬住。

“大概是皇上見殿下身邊沒個知疼知熱的人,所以送了人來,是想讓殿下舒心。”鍾應順以為自己這麽說能夠讓時傾意有幾分危機感,可時傾意聽到後心裏卻暗暗高興。

若真有人能哄得裴亦寒高興,那麽她就可以用自己身上剩下的兩塊金餅買通她。這樣自己逃出東宮的幾率可就大大增加了。

不過自己馬上就能正大光明地離開了,用不著等待以後。

“原是這樣。”時傾意送走鍾應順,拿出麵衣戴上。

她的身份可是萬萬不能讓宮裏的人知道的。

“哎,你,就是你,過來。”時傾意正準備去正殿,突然被人叫住。

時傾意本不想搭理,如此無禮的人,她並不想浪費時間。

可那人見時傾意腳步不停,竟直接上來扯住她的袖子,“我說話你沒聽到嗎?”

“你是誰。”時傾意無奈轉身,發現是一張生麵孔。

“我可是宮裏來的,是陛下身邊的人。”那人身穿粉色宮女形製的襦裙,叉著腰,鼻子快要揚到天上去。

宮裏來的人這麽蠢嗎?在東宮裏竟然也能如此放肆。

“哦。”時傾意冷淡地應著。

“你是做什麽的。”那人如同一隻花孔雀,抬著頭,一副頗為不屑的樣子。

“我是這東宮裏的下人。”時傾意並不想直接告訴她自己的身份。

那人攀住時傾意的肩膀,開口道:“我叫凝竹,你叫什麽。”

時傾意拿捏不準這人的意圖,便隨便編了個名字,“我叫青黛。”

凝竹撫著鬢邊的青絲,“那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正在何處?”

“不知。”

凝竹看出來時傾意是個不知好歹的,便從身上拿出一塊銀鋌,“想來你也知道,我是陛下賞賜給太子殿下的,但。”

凝竹見四下無人,湊到時傾意耳邊,“我可是長公主府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