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飯端進書房吧。”霍雁行吩咐道。

陸青鳶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但是自己也不想動彈,就賴在書房,等著吃完飯再回鬆濤苑。

霍雁行見她沒有走,咳嗽了兩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有反應了,難道真的是前幾日吃的那些菜,補得有些過分了?

陸青鳶聽明白了,很識趣地起身準備走人。

此時,霍靈犀邁著小短腿,“噔噔噔”地衝進屋內。

“我要和三叔三嬸娘吃飯!!!”

她一眼就瞧見了霍雁行,立馬張開雙臂,大聲喊道:“三叔,抱抱!”

霍雁行此時卻如遭五雷轟頂,渾身一僵。

他心中暗叫不好,臉上卻還得強撐著鎮定。

看著霍靈犀朝自己飛奔而來,他咬了咬牙,側身一閃,避開了她伸來的雙臂。

他聲音幹澀沙啞,帶著幾分不自然地說道:

“靈犀乖啊,三叔,三叔現在……不能抱你。”

霍靈犀衝得太快,撲了個空,直接摔在地上。

她懵了一下,自己坐了起來,小嘴一撇,眼淚在眼眶裏要落不落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決堤而出。

“我就知道三叔不愛靈犀了!”

她帶著哭腔控訴:

“你們帶著哥哥姐姐出去玩了,就把我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書院上課!”

“你們都不喜歡我了嗚嗚嗚……”

霍雁行沒有辦法,隻能讓人在書房旁邊放了一張小餐桌,三人用餐。

“三叔,這個丸子好吃,你吃這個!”

“三嬸娘,這個蝦也好吃,你吃!”

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霍靈犀笑嘻嘻地給他們夾菜。

“好……”陸青鳶笑著夾吃碗裏的蝦。

忽然,她的手陡然一軟,蝦重新掉回碗裏。

她能感受到半邊身子都酥了,使不上勁。

她被下藥了!

她掃了一眼霍雁行,發現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

看來他們都被下藥了,剛剛他們吃過的,就隻有芝麻丸。

莫不是這芝麻丸有問題?

霍雁行強行運氣,壓下身體不適,站起身來走到門外,臉色陰沉地叫來柏羽,聲音冷硬得像冰碴:

“書架上的芝麻丸是誰放在書房的?”

柏羽想了想,答道:“回侯爺,是四姑娘給的,她說什麽……芝麻丸可以止痛,屬下當時見您在與客人商議事情,就沒有打擾,放在了書架上。”

霍雁行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低聲罵道:“定是有人蓄意謀劃,竟拿小孩當幌子,做出這等下作之事。”

柏羽掃了一眼屋裏的夫人,偷偷湊到霍雁行耳邊道:“會不會是夫人她……”

霍雁行瞪了他一眼,柏羽立馬後退了一步。

不會是她。

她對自己又無情意,一心隻想和離,怎麽會出此下策。

況且這芝麻丸還是自己主動拿給她吃的。

“你從四姑娘手上拿到芝麻丸的時候,宮中派來的丫鬟尚在府內,或許,可能是她們做的。”

“三叔!我吃飽啦!我回去啦!”

霍靈犀高高興興地走出書房,和霍雁行打招呼。

“嗯,快回去吧。”

霍雁行如釋重負,正想著等下怎麽把陸青鳶也支走。

他回到書房,卻看見陸青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怎麽了……”霍雁行艱難地蹲下,將她翻轉過來。

隻見她的臉頰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紅暈,身子軟綿綿的。

陸青鳶抬眸看向霍雁行,苦笑道:“小祖宗終於走了啊,我渾身沒有力氣,走不動了。”

霍雁行將她抱起來,走到裏間,越過屏風,將她放在床榻上。

這床窄小簡陋,是平日裏他在書房睡覺用的。

霍雁行將她放下後馬上往後撤到屏風後麵:“我讓大夫過來。”

“不用了,我剛剛把芝麻丸掰開仔細聞了,這是南海合歡藤,便宜,量大,是江湖上常用的一種**,大夫過來反而耽誤事兒。”

“你能解嗎?”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咬著下唇,聲音在藥物的作用下變得格外甜膩:

“此藥對男子的反應和女子不一樣,男子會感覺氣血上湧,急於抒發,而女子則會癱軟無力。”

“解決之法,隻有兩個。一個是得趕緊調製解藥,隻是這會兒去買齊藥材,再炮製熬製,沒個兩個時辰根本弄不出來;第二個是……”

她頓了頓,斟酌著用詞,“需要**。”

這話一出口,屋內的空氣都變得黏膩了。

“其實第二個方法是最快的,等藥效發揮出來就好了,不然就會感到一陣一陣的難受……”

陸青鳶倒是無所謂,畢竟能快速解決問題,睡一覺也不虧。

她越說越覺得口幹舌燥,想要去拿床邊的茶水。

沒想到站起來時身子又是一陣酥麻,往前踉蹌了一步,手扶在麵前的雕花屏風上,沒有摔倒。

屏風後的燭火搖曳了幾下,映出她婀娜多姿的身影。

“你別過來。”霍雁行見狀,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慌亂地別過頭,不敢直視屏風,眼神飄忽不定。

“還是速速調製解藥吧,我……我能忍。”

陸青鳶喝了茶,趁著下一陣酥麻還沒有襲來,趕緊在紙上潦草地寫了幾味藥材。

黃連、茯苓、甘草梢,雪蓮芯……

她喚來鬆煙:“你速速去準備這幾味藥材,碾碎後熬煮一個時辰,端到書房來。”

鬆煙見侯爺夫人的臉色怪異,趕緊領命去了。

霍雁行坐在桌前,屏氣凝神。

陸青鳶好似知道他要做什麽一樣,出言阻止:“不要運氣壓製,會傷到經脈。”

“那怎麽辦?”

陸青鳶躺在床榻上,貝齒咬過手腕,意識清醒了點。

她輕聲問道:

“你放鬆身體,閉上眼睛,可以想一想你喜歡的,或者是有感覺的女子,說不定能緩解一二。”

霍雁行微微一怔。

他自幼在軍營長大,很少回京。

軍營裏都是些糙漢子,哪有女子。

但他還是照陸青鳶說的做了。

放鬆身體,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在黑暗中,他的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的,竟然是今日黃昏,陸青鳶騎馬過橋的那一幕。

按照計劃,他早早就到了萬勝樓籌謀。

從天字一號房的另一側窗戶,可以直接看到樓下的落月橋。

殘陽似血,陸青鳶騎著一匹高大矯健的駿馬,身姿颯爽地從橋上飛馳而來。

她身著一襲緋紅翻領騎裝,鮮豔奪目,仿若燃燒的晚霞。

那明豔動人的模樣。

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陸青鳶隔著屏風,離得遠,看不見霍雁行。

隻聽見對麵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起初她並沒想到是什麽,隨後又聽見了一聲比一聲更重的喘息聲。

她的腦子“嗡”的一下,趕緊拿被褥捂住耳朵,眼睛隻專心盯著被麵上的牡丹花。

那牡丹花繡得極為精妙,花開重瓣,露水盈盈。

不知過了許久,霍雁行喉間滾過一聲壓抑的悶哼,震得案頭青瓷筆洗泛起陣陣漣漪。

“夫人!藥來了!”鬆煙敲門,送進來兩碗熬得濃稠的藥。

霍雁行喝過藥以後,體內的那種燥熱感被壓製了,但腦子卻昏昏沉沉的。

咚——

下一秒,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隨後,陸青鳶也跟著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