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外,袁術正領兵打掃戰局,後領突然被人猛地一拽。
他剛要發作,轉頭便撞上霍雁行冷沉如霜的臉。
還未等他開口寒暄,霍雁行已攥住他手腕,嗓音緊繃:“人呢?”
袁術挑眉裝傻:“什麽人?”
霍雁行急迫道:“我問你,陸青鳶,陸青鳶她人在哪!”
袁術這才勾起一抹促狹笑意:“嫂嫂膽色過人,今早我派兵護送她回府了,此刻怕是正在府裏等著你呢。”
話音未落,霍雁行已翻身上馬,疾馳向侯府。
可跨進門檻,隻見到祖母與四個孩子,獨缺那道魂牽夢縈的身影。
霍雲瑤歪著腦袋:“三嬸娘讓我們乖乖呆在家裏,然後自己就出門辦事去了,剛走沒多久。”
霍靈犀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三叔,你不會又把三嬸娘弄丟了吧!”
他來不及辯解,又出了門。
問遍京城,才從守城官兵處得知,城門大開後已有百姓出城。
霍雁行算著陸青鳶的行程,斷定她定還在官道上。
他剛衝出城門,一輛侯府的馬車便匆匆跟上。
原來是四個小家夥們生怕霍雁行不能將人帶回來,偷偷地跟了出來。
出了城門一路走,便是十裏坡,一般送別友人就在這裏。
霍雁行騎的是戰馬,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到了十裏坡。
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映進眼簾。
霍雁行布滿血絲的眼裏終於又亮起了光,他加快了速度,超過了陸青鳶的馬。
他猛勒韁繩,黑馬嘶鳴著刹住。
他盯著馬背上的人,聲音發顫:“你,你要去哪?”
陸青鳶呆呆地望著眼前人。
數月未見,他黑了、瘦了,胡子似乎也很久沒有剃了,甲胄上都是裂痕。
她一早就知道他回京了。
城門開的時候,她就看見了霍家軍的軍旗。
將孩子們安置好後,有幾個外地來的鏢師想要回去了,她就騎馬相送,想著等一會兒就回去的。
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從皇宮裏出來了,還追了上來。
其實,沒有見到他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
一見到他,心中的酸澀又無端端湧了上來。
她想起自己中毒昏迷後,直接被他被送去了金陵,不由冷聲道:“我去哪與你何幹?我們早就和離了,侯爺忘了嗎?”
“和離書呢?拿出來。”霍雁行騎著馬,突然逼近。
陸青鳶沒想到他此時犯起渾,耍起賴來。
她之前拿了和離書,怕放在府裏不安全,便寄存到了華州當家吳嶽那裏,想著如果自己要是出京城了可以直接去拿。
現下,她身上自然是沒有的。
霍雁行見她不說話了,一張小臉氣鼓鼓的,不知道在心裏罵了他多少句。
他忽而輕笑,一個利落地飛身,就躍上她的馬背,坐在她的身後,長臂將她牢牢圈住,貼著她的耳畔,說道:“沒有和離書,你就還是我的侯夫人。”
陸青鳶眯著眼,手肘帶著幾分惱意狠狠往後撞去。
“嘶——”
身後傳來悶哼,陸青鳶以為他這次又添了新傷回來,慌忙回頭:“你受傷了?傷到哪裏了”
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霍雁行扣住她的後腦,帶著思念與忐忑的吻,終於落了下來。
陸青鳶一開始還掙紮著緊閉唇齒,可他的懷抱太緊太緊了,她透不過氣來,隻好微微張開嘴唇透氣。
就這一下,城門失守,敵軍**,她輸得一敗塗地。
霍雁行像極了一隻有點凶卻不得章法的小狼崽子,拚命地索要,呼吸熾熱而紊亂,一顆心在胸腔裏瘋狂地跳動。
他再也不想失去她了。
“疼……”
不知道吻了多久,陸青鳶覺得半邊身子都要僵硬了,男人身上的甲胄又硬的要命,硌著她的手臂了。
霍雁行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她,轉而低下頭,湊到她的脖頸處,深吸了一口氣。
是她獨特的香氣。
“走開。”
陸青鳶的脖子被他的胡茬刺得難受,抬手就輕輕給了他一巴掌,將他的臉打偏了去。
霍雁行摸了摸自己被打的一邊臉,抱著她,笑得恬不知恥:“不生氣好不好?”
“不好。”
“那你再打一下。”
“不要,反正你臉皮厚,打得我手疼。”陸青鳶氣鼓鼓道,“堂堂鎮北侯居然出爾反爾,說好的和離,現下又不放人了。”
霍雁行鬆開手,自己翻身下了馬,忽然一本正經道:
“你說的對,本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是和離,那就是和離了。”
陸青鳶心裏咯噔一下,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下手打重了,還是哪一句話說得太絕情了。
但霍雁行話頭一轉:“但本朝律例,沒說和離了不能再嫁。”
他往後退了一步,鄭重地向馬背上的陸青鳶拱手行禮:“吾欽慕陸姑娘已久,願執卿之手,行結發之禮,共掌煙火,同守晨昏。誓以赤心相待,歲歲不離,生生不負。”
暮春的風,吹過了十裏坡。
樹葉婆娑,雙燕晚歸。
良辰美景,月上柳梢。
陸青鳶微怔了一下。
“三嬸娘!你就答應三叔吧!”
“就是就是!”
此時,後麵的樹林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四個小腦袋出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們。
“呦,堂堂侯爺居然還請了救兵,這可不行。”陸青鳶見狀,心裏偷笑,臉上卻麵無表情地搖搖頭。
“你們怎麽來了!”霍雁行轉過頭,瞪了四個小家夥一眼,又轉過頭來,“不是……真不是我叫他們過來的……”
“駕!”陸青鳶忽然調皮地揚起馬鞭,在馬屁股上一揮,馬奔騰而去。
“陸青鳶!”
霍雁行以為她真的要走,急忙又去牽馬,想要追上去。
風傳來了她的聲音。
“別追啦!你若真的想娶我,兩個月後遼東提親,不然我就嫁給別人啦!”
…………
兩個月後。
霍雁行親自備好幾十車厚禮,鄭重其事地向皇帝請了三個月的假,說要去遼東提親。
“三個月!”皇帝收到告假折子的時候,得知霍雁行人已經出城了,他臉都綠了,“他怎麽不直接請一年!”
袁術兩手一攤:“呃……他說如果不能把嫂嫂重新娶回來,可能還要接著請。”
皇帝哽住了,隻能認栽:“……來人,拿筆墨,朕現在就親自給長風鏢局寫塊牌匾。”
霍雁行一路奔波,終於到了遼東,卻連陸青鳶的麵都沒見上。
長風鏢局名聲在外,果然是……十分嚴苛。
別說陸青鳶的外祖父和兩位舅舅,光是底下的鏢師,就已經讓霍雁行深深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遼東的漢子威武雄壯,切磋起武藝來,那是毫不留情啊。
白天切磋,晚上喝酒。
還動不動就揚言要給陸青鳶比武招親。
霍雁行就是耗著不走,誰敢來提親就打跑誰。
一日晚,他又跟大舅子比了一場,又不能真的打過對方,弄得自己身上多了幾處淤青。
他垂頭喪氣地打開房門,卻見榻上坐著一個紅衣姑娘,眉眼帶笑,三分英氣,七分明媚,對他眨了眨眼睛,故作無奈道:
“哎,你把方圓五十裏外的男子都打跑了,沒辦法,隻有你做我的壓寨夫君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