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倒是皇後誤會三公主了。
想要鬧事的人,根本就並非三公主,而是宋珀一馬當先,直接衝到了花園,三公主隻能委屈地跟在後邊。
宋珀想要闖,她宮裏這些人也阻止不住不是。
三公主心裏酸澀,從小到大,還沒有受過這種氣,所以也未察覺到皇後剛才瞪過來的那一眼。
隻是裝得委屈巴巴,說道:
“母後,你看孩兒現在的模樣,孩兒現在臉上好痛啊。”
宋珀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三公主表演。
周覽恒則微微笑著,見宋珀沒說什麽,他便也跟著沉默。
記王是怎麽卷進這事來的?
皇後最先聽到消息,本來還以為隻是孩子間的胡鬧。現在看到記王過來,心裏便響起了警鈴。
在宮中多年,多想總比不想保險。
她臉上卻不動聲色。
反而是跟過來的皇後嫡妹,昌壽候夫人嚴氏麵露心疼,張開手說道:
“可憐的孩子,臉上怎麽都是血,殿下快來姨母這邊,說說,這是怎麽了?”
她窺著皇後的麵色,覺得此事也許不同尋常,便由她來開口先行詢問。
三公主鼻頭本該發酸,現在卻痛得要死。做不出什麽惹人可憐的表情:
“姨母,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好好地待在自己宮裏休息,誰知道這個魏國公府的大小姐就強闖了進來,什麽都不說,就將孩兒精心打理的花壇給砸得粉碎。”
嚴氏慈愛地擦了擦她臉上的髒血,說道:
“那你臉上的傷又是哪裏來的?”
三公主抿了抿唇,隻說:“推搡中碰到的。”
宋珀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笑著看著三公主。
多年來在宮中的生活,帶給皇後奇特的敏銳。
直覺告訴皇後,有哪裏不對。
她下意識地就知道,三公主是說一半瞞一半,此次事情,必定是有她的不對!
不然,按照三公主的性格,臉上被弄破了相,肯定不是輕飄飄一句“無意碰到”就無所謂的。
果然,隻見宋珀斂衽行了一禮,麵上表情不卑不亢,說道:
“殿下說完了,那便也容臣女說一句。
殿下臉上的傷,是臣女弄出來的。”
“你!好大的膽子!”
嚴氏頓時怒目相向,嗬斥說道。
皇後擺了擺手,想要叫嚴氏閉嘴,可是她的嘴,卻比什麽都快。
“天家貴女,你也敢冒犯衝撞,殿下都沒有和你計較這事,你反倒還主動提了起來,真是不知悔意!你是哪裏來的蠻橫無理的女孩!”
自己這個妹妹,其他的都很好,就是行事衝動並且護短了點。
皇後麵色一黑。
果然,就聽宋珀接著嚴氏遞的話茬,說道:
“夫人不必動怒,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殿下臉上的傷,是我弄出來的不假。她不和我‘計較’,那也是因為,這事是殿下有錯在先。”
嚴氏冷笑道:“有什麽錯?殿下乃是陛下嫡女,尊貴無雙的公主。你這女孩,衝撞到她不僅沒有悔意,反倒往人身上去潑髒水,真是該當何罪!”
又轉過頭對皇後說道:“娘娘,要我說這事小不得。我們嫵兒心善,不與人計較,但是我這做姨母的卻看不下去!堂堂公主殿下,被人這般蹬鼻子上眼,成何體統!”
“確實,這事小不得。”
宋珀立馬接著說道。
隨後微微一笑,從袖子裏拿出一根針,問皇後和嚴氏:
“你們看得出來,這是什麽嗎?”
三公主頓時變了臉色。
皇後皺著眉。
嚴氏心裏也覺得有些不對了,語速放緩,咳了一聲,冷冷道:
“你想說什麽?這不過是一根銀針。”
宋珀也冷笑道:
“一根嗎?不,這隻是其中一根。我在公主宮中的侍女身上,一共發現了三十多根銀針,有的就是這麽短,有的卻比手掌還長。深深紮入那宮女體內,封住了她的心脈!”
這都什麽和什麽?
嚴氏聽得一知半解,看了懷中三公主蒼白的臉色,便知道完了,這次事情,怕不是她自己有錯在先,並且那錯應該不小。
忽然又見周覽恒身邊那個侍從匆匆走進偏殿,對著周覽恒輕語兩句。
周覽恒點點頭,有些沉重地道:
“確實如此。太醫在三妹宮中暈倒的那名宮女身上,提取出了三十五根銀針!”
宋珀說道:“這就是巫蠱邪術。”
嚴氏不可思議地看著三公主周嫵。
本來還想著,不過是公主殿下的小小任性,就算她真的有什麽錯,自己也能幫著混過去。
沒有想到,卻是如此大的過錯!
一個受盡寵愛的公主,在皇後率領眾女眷驅邪祈福的日子,偷偷在自己宮中,施行巫蠱邪術!
光是聽上去,就已經足夠駭人聽聞了!
嚴氏現在隻恨自己嘴皮子太快,剛才就應該將事情糊弄過去,實在是不該相信三公主。
“到底怎麽回事?”
她輕聲想問三公主,心裏還存著一絲希望,什麽銀針的,都隻是宋珀瞎說。
誰知三公主隻是咬緊牙關,什麽都不肯說。
如此,一切明了。
嚴氏都快昏了過去。
其實若隻是宋珀一家之言倒還算好,可是現在周覽恒也卷了進來……
嚴氏心亂如麻。
信息量一下子太大,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現在就算她嘴皮子再好,也不知道怎麽去幫三公主說話了!
皇後的麵色變得更差。
她深吸兩口氣,勉強保持麵無表情,斥道:
“混賬,周嫵,你在做什麽!”
按理來說,皇後多年來的經曆,讓她不至於三公主闖禍就變臉。
肯定還是有別的什麽事在。
就聽皇後快速說道:
“周嫵,你可知錯?不要覺得陛下愛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小孩子打鬧,也要有個限度!”
便是想輕輕揭過此事,以小孩子不懂事為由推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