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守已在歸來途中,聽說了今天的事。現在已是怒氣衝天。

就見他沉著臉,好似府裏所有人都倒欠他一萬兩銀子似的,才進屋,就一腳踢開過來準備替他接外衣的丫鬟,大喊大叫:

“你們是怎麽辦事的!”

張媽媽都被吼得嚇了一跳。

王氏本來還躺在裏邊的**,聽到宋學守的怒吼聲,卻倏地冷笑一聲,陰陰說道:

“老爺何必發這麽大的火。現在這種情況,難道你預想得到?”

宋學守更怒,大聲罵道:

“我在外邊給人低三下四賠笑臉,好不容易把蘭兒腦子治好了。你在府裏,除了拖我後腿,還能做什麽?

現在陰陽假賬,貪汙公中銀子的事都被那逆女爆出來了,你讓我這個世子的臉,往哪裏放。”

按理說,整個魏國公府,以後不還是他這個世子的囊中之物。

所以宋學守現在貪墨府裏公中的銀子,聽起來才更搞笑。

他就缺這點錢?等不起這點時間?

王氏直接冷笑:

“老爺,你說得好像這錢是我自己用的似的。老爺怎麽不提自己的貪念。你在外邊養那些粉頭婊子的時候,可曾埋怨過我幫你貪拿公中的銀子?”

“你!”

宋學守被說得老臉一紅。

京中勳貴多有在外邊鬼混的,但是說出來,到底還是不好聽。

現在就這樣被王氏直截了當指出來,還是有些尷尬。

宋學守坐了下來,先是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掩蓋過紅臉。

這才擺了擺手,佯裝淡定道:

“行了,說你兩句,你還不滿上了。這樣,這些年預先支取的錢,你先填上吧。”

他的意思就是,讓王氏用石氏的嫁妝錢,先將窟窿填上。

王氏便陰陽怪氣地說道:“老爺,那些錢你不用孝敬上師嗎。”

宋學守皺了皺眉:“哪個上師?”

王氏冷笑著道:“當然是老爺你在東宮天天見的薩滿上師。”

說到這,宋學守總算想起早上在薩滿那受的驚嚇。

他左右來回看了看,皺著眉問道:“蘭兒呢。上師說蘭兒好了。”

王氏繼續冷笑:

“蘭兒是醒了。隻不過因為今天的事,受了驚嚇,現在又去睡了。”

宋學守喝了一碗茶,氣也消了不少,便點點頭:

“放心,有上師在,過不了幾日,問題就會解決了的。”

“欒家的人呢?”

“上師說不日就能解決。”

說到這,宋學守臉上露出一股不自然來。

今日從東宮回來之前,太子特意單獨召見他,說明後日若是有空,會來國公府做客。

太子太傅占著老師的名頭,學生去先生家上門做客,也是正常。

讓宋學守發愁的,卻不是太子上門,而是太子在欒家之事未解決之時上門!

若是太子來的時候,欒家再集合一波鬧事怎麽辦!

宋學守本來去找薩滿,就是為了兩個字:“迅捷”。

誰知道薩滿效率這麽低,早知如此,他就自己去解決欒家問題了!

隻是現在錢財也給了,再強行收回,豈不是得罪薩滿和薩滿身後的太子。

而且聽今日傳聞,宋珀那逆女道法似乎更加精進了些,之後恐怕少不得需要薩滿幫助的地方。

宋學守也是沒有辦法。

不過想到薩滿之後又找他說,雖然他得駐守東宮,但是會分出心魂,和太子一起來國公府,順便幫忙看看能不能提前解決欒家的事,宋學守的心才稍緩。

王氏見宋學守神魂天外的模樣,心裏隻覺得惡心。

便故意抿著唇,又冷笑問道:

“老爺,你什麽都安排好了,那有沒有對宋珀的安排呢?”

宋學守這才回過神來,想到宋珀,冰冷冷地道:“那逆女此番還想奪你掌家權力,我看是徹底昏了頭。放心,她蹦躂不了多久的。之後我會請上師幫忙,讓她道法無能,再也使出力!”

張媽媽感動地道:“就得是這樣。我們齊心一力,不能讓大小姐太開心。”

宋學守便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麵上露出淡定神色,其實心裏早在得意自己找對了人,辦好了事。

忽地又想起那薩滿身上的腐臭,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得意便也削去了些,隻問道:

“我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兩個人,就是說要送給上師的那兩個小子,現在可還好?”

王氏點頭:“都關在柴房裏,剛才張媽媽去給他們送了兩個饅頭,沒有事。”

沒有事?

牙齒不是給薩滿了嗎,那薩滿不是說已將性命收入囊中,怎麽那兩個人還沒有死?

說實話宋學守不介意殺人,但是這兩個”貢品“和薩滿湊上關係,總讓他覺得有些邪氣,活著養在柴房裏,讓他覺得挺不安的。

宋學守心中充滿疑惑,卻沒有直接說出來,隻道:

“行吧,估計時候未到,所以上師未將那兩人魂魄收走,那我們就好好養著。”

………………

宋珀此時靠在軟榻之上,雙目閉起,好似睡著了一般。

她的睫毛忽然輕輕顫抖了一下,睜開了眼。

府裏的邪祟在亂動。

之前她就發現,府裏的邪祟並非一波,而是許多交混在一起,這才變成了如今這般恐怖並且難以根除的混沌模樣。

雖然並不會直接傷人,卻會讓府裏的人性情暴躁,覺得渾身難受。

每天晚上,宋珀除了吸取靈氣,便是感受府裏邪祟的動向,以防意外發生。

今天早晨,有一股外力,從府外而至。

那外力陰邪,透著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宋珀便知道,那應該是宋學守找的幫手,正在發威。

可是她剛才感受到的那股,讓府裏邪祟**的氣息,好像又和早上的有所不同……

“仙子!”

有呼聲從頭頂傳來。

宋珀睜開眼,雖是什麽都沒瞧到,但是卻能感覺到,有兩個魂魄正飄在半空,著急地看向她。

是被宋蘭害死的那兩個冤魂。

現在他們倆跟著宋珀,做事更有頭緒,今天也是讓他們控製的王氏,寫下的賬本。

也不知道這麽晚了,他們過來做什麽。

“仙子,現在外麵又來了一抹氣息,我覺得不對勁!”

冤魂裏那個父親說道,他的名字叫做林鐵,“會不會還是早上那人,他察覺到了異常!?”

宋珀笑了笑:”這抹氣息,和早上的不一樣,你再感受一下。“

兩個魂魄顫抖了一下。

冤魂裏的那個女兒林婷說道:

“我感覺很難受,就好像活著的時候,呼吸困難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在使雷霆道法!”

正說著。

就聽窗戶那邊”茲拉“一聲響。

宋珀隻見到窗欞猛地掉落在地,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麵前。

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別苑裏和她鬥法的天師府小道士玉弓!

隻見玉弓臉上帶著斯文禮貌的笑,站在宋珀的麵前,就好像剛才張狂破窗而入的人不是他一樣。

“別來無恙。”

他自說自話地道,手裏還提著一隻肥白鴿子。

“小道隨便來京中最邪氣的府邸一逛,沒想到都能碰到你。”

隻見他微微一笑,又將手中不停掙紮的鴿子拎起,挑了挑眉,“這是找你的?”

“難道還是找你的嗎?”

宋珀也沒和他客氣,直接從他手裏將鴿子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