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珀眼中光芒閃爍,又拿出一張黃符撚在指尖,還想再使招主動攻過去。

遠處卻忽然傳來大喊聲,與之相對,空氣中彌漫著的雷氣與雲氣消散了開來,不再對人造成影響。

“住手!”

隻見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冠手裏拿著一柄法劍,腳下如飛,三兩下便竄到涼亭之前。

便是周覽恒之前提起過的,長公主身邊跟著的女冠心明!

在她的身後,又跟著一眾女史。當中簇擁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一路走來,周旁貴婦貴女皆是垂首行禮。

是宣陽長公主。

來了人,西邊牆角那邊傳來的氣息也隨之消失。

和她鬥法的人似乎走了。

宋珀微微皺了皺眉,將黃符收起。

其實她現在已是強弩之末,累到極點,昨日耗費心神,使了許多道法,今日又要對付王氏,又要進行如此激烈的鬥法,腿都快酸軟站不動了

或許這些道法對從前的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到底現在這具身體羸弱,宋珀現在隻能強打著精神,不讓自己昏睡。

隻聽那女冠心明喝道:“哪裏來的小兒,宴會之時,不是給你們鬥法的!”

隻見她身著一身紫衣道袍,發髻紮起,戴著一套黃玉金冠,四五十歲的模樣,長相很是威嚴。

現下她眼角嘴角都耷拉著,生氣地望著宋珀,說道:

”這是怎麽回事,是你在胡鬧嗎?“

在她的身旁,宣陽長公主穿得倒是沒有這麽鄭重,隻是隨便地披著套流光百花襦裙,目光帶著一絲審視意味,也在看著宋珀。

宋珀皺了皺眉,打起精神,先從容不迫地對長公主行了一禮,這才對著心明,曼聲說道:

“前輩莫要驚慌。這是公主府裏出現了歹人,在施展雷法,被我發現。與其說是我在搞事,不如說是我在做事對付歹人。

不信的話,你可以仔細感受殘留下來的雷氣和雲氣。”

三言兩語,將自己摘清,說清楚挑事的人並非是她。

並且話裏有話,帶著些暗諷,意思說是這心明功夫不到家,自己沒有探查到情況,反而不分青紅皂白急著指責她。

心明麵上一急,聽出宋珀話裏的嘲諷,就想反駁。

還是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說了聲稍安勿躁,再轉頭對著宋珀說道:

“還先將你們府裏的人攙扶起來吧。好好的賞花宴,弄成現在這般模樣,這也是我這個主人家沒有安排好。唉。至於那個歹人——”

她斜著眼睛朝著心明看了一眼,心明便隻能點點頭,自帶著一批女史婢女,前去探查情況。

周遭的貴婦人們本來還想看笑話,剛才卻被雷氣吹到,已是害怕不已,現在見到長公主過來,心下才稍定,紛紛出言勸道:

“長公主不必如此說,我們又沒有事,何來沒有安排好一說。”

宣陽長公主微微笑了笑,臉上稍顯疲憊:”請你們過來做客,本來也是想春日陽光爛漫,大家熱鬧一番,現在沒成想出了些事。大家便先隨我去萬花海,看會那邊的風景吧。“

別苑裏有一處名叫萬花海的園子,據說收集天下名花各一萬朵,當然這隻是誇張說法,卻也足見此園奢華。

又有一批女史領著婢女前來,有序給在場貴婦人和貴女引路。

一個滿麵肅容的女史帶著人,將已經暈厥過去的王氏以及滿臉迷茫的宋蕙和張媽媽領走。

三兩下之間,宴會便又恢複了之前的秩序,除了滿地的花瓣,哪裏還瞧得出剛才有發生意外的模樣。

長公主衝著宋珀招招手,叫她過來:

“你會道法?”

走在長公主烏泱泱一群侍從前,宋珀的臉上也沒有什麽局促不安的表情。

她正想開口回答,誰知周覽恒又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臉上的笑容,就和吹在身上的春風一樣溫和:

“姑母,這位宋大小姐確實會些道法。之前我去探望魏國公時,手上不慎受了點傷,也是她幫忙治好的。”

他是怎麽又過來了,剛才是不是全程躲在暗處,看完了王氏整出來的鬧劇?

現在還這麽好心,幫著她說話。

宋珀心裏嘀咕著,往周覽恒那邊瞧去,兩人眼神剛巧再一次撞上,周覽恒衝著她微微一笑,禮貌斯文而又隱秘地微微頷首。

“……”

還真是個自來熟啊!

長公主似是想著心事,倒是沒有看到他倆這番互動。

隻見她有些煩悶地歎了一聲氣,語帶威嚴:“是正規的黃老道法,還是和……還是和外邊的胡鬧歪道人士一樣?”

這應當是在問,宋珀是不是邪門歪道。

雖然時下眾人追捧黃老長生之術,可是卻也瞧不起那些陰氣歹毒的巫蠱邪術。

宋珀對答如流:“殿下,我於夢中得仙人授課,所學的都是正宗黃老道法,魂遊到過洞天福地,學過真經。請殿下放心。”

周覽恒笑著應和:“對與不對,姑母請府中的女冠道士一測便知,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我瞧著宋小姐氣質輕盈,貌若冰雪,不像是修習歪門邪道的人。”

長公主若有所思地朝著宋珀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周覽恒的模樣,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三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心明又急急匆匆趕了回來,湊在長公主身邊耳語:

“殿下,找到了。確實另有歹人,隻不過我們到的時候,那人已經被割喉,死了!”

那是一個醃臢方士,雖然穿著道袍,身上卻沒有帶著度牒,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的人。

心明趕到的時候,牆下已然流滿了血。

那方士倒在血泊之中,張著嘴,瞪著眼,手裏攥著一打符紙。麵上僵停在不敢相信的表情,喉嚨上一道深深血口,精準地要了他的命!

心明仔細探查,發現這方士手裏攥著的符,是些上不得台麵的控製人心魂的咒法。

又看到方士背後的花叢裏,有一條被劍劈出來的痕跡。

剛才和宋珀鬥法的,是這個方士嗎?

又是誰,無聲無息地將這個方士殺了?

心明內心驚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麵上卻不顯,將一塊牌子交給長公主:

“在方士的屍身上,發現了這塊牌子。很有可能是凶手扔在他身上的。上麵的文字,我卻不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