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瀾如死水般波瀾不驚的眼神倏然亮起一簇光,她倏然抬眸,就望進那豔麗得驚心動魄,好似總是噙著一抹嘲諷輕笑的男子。

紀令月有些驚訝,他怎麽過來了?

好吧,偏偏還是在這個時候。紀令月有些鬱悶,說實話這種內宅裏的鬥智鬥勇無聊單調得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紀令月有些窘迫的想著,大佬在朝堂中叱吒風雲,乍一看這種你陷害我我反擊你的小場麵,會不會覺得十分幼稚。

紀仲先是對這名擅自闖入的不速之客感到不虞,等他看清楚那人長什麽樣之後,臉上的不耐頓時化為深深地不可思議與驚懼之色。

這時候還管什麽鳥不鳥的,他立馬鬆開阮姨娘,這一下猝不及防差點把人絆得四腳朝天的絆倒。

紀仲匆匆上前,帶著慌張與驚愕對著攝政王一拱手,“沒想到攝政王會大駕光臨,隻是王爺為何會到這裏來?”

他滿頭霧水,陸淮琛此人來到紀府已經是讓人驚掉大牙的事情,就算來了也是由紀衡接待,好端端的走到三院大門做什麽?

陸淮琛挑眉,“本王閑著無聊,見紀府景致不錯,隨便走走。”

所以你走著走著走到後院來了?

紀仲顯然不信這種鬼話,表麵卻依舊笑嗬嗬的,隻是嘴角勾起的弧度略微牽強。

陸淮琛看向紀令月,突然走近了她,視線在她身上飛快掃了一眼,輕嗤一聲。

“好歹是郡主,在家就是這麽被欺負的?”

輕描淡寫的一句問話,明晃晃帶著關心的意味。

果不其然,場中所有人看向紀令月紛紛流露出奇怪的眼神。

紀令月看了他一眼,飛快的縮回了眼神。

其實心髒已經在他進屋的一刹那瘋狂跳動,直到他靠過來,紀令月嚇得呼吸一緊,隻覺得耳朵熱得能散發出蒸汽來。

雖然不確定他是不是隨口一問,她心裏卻樂開了花,表麵依舊裝作淡定,“有些人非要找我麻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可能我看起來好欺負吧。”

陸淮琛輕笑,他居然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確實。”

“……”紀令月幽幽看了他一眼,“你來就是為了看我笑話嗎?”

陸淮琛似笑非笑的,“不是。”

紀令月一愣,就見他傾身,那清淡的藥香味撲鼻而來。

他嗓音如醇厚的酒般勾人,饒是尾音也覺得好聽至極。

他就像是勾引人心的惡魔,帶著漫不經心的語氣,卻步步牽引著她的心,“要不要我替你出氣?”

紀令月心念一動,手指死死摳著衣袖不讓自己激動得尖叫出聲。

天呐……太近了……

紀令月心裏仿佛有個小人飛天入地的亂竄,如她那一顆小鹿般亂撞的心髒。

她幾乎失語,回應的嗓音因壓抑而帶著變調,“不必。”

陸淮琛看著她,看的紀令月幾乎快要溺斃在這好看的瞳眸中。

他也沒有什麽反應,好似這句話就像是隨口一說般。

紀令月看著他,摸不透他心中所想,隻得按捺住跳動的心髒,趕緊將視線挪移開來。

娘誒,再看下去她心髒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紀令月嫌棄的唾罵自己沒出息,被一點美色勾的找不著北。

她提起了全部精神,把這種莫名其妙的無形怒火轉移到阮姨娘身上。

“你剛才不是說要搜我房間嗎?”

紀仲臉色一僵,他支支吾吾的開口道,“這件事情是我糊塗……”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紀令月猛的打斷。

她冷哼一聲,脊梁挺得發直,那雙瀲灩的眸淬了逼人的光,直叫紀仲與阮姨娘兩人心裏發虛。

陸淮琛的到來給她莫名的底氣,紀令月想,這可能就是暗戀的威力。

暗戀使她如孔雀般驕傲的死要麵子,反正不管如何就是不願意在他麵前顯示出弱小的一麵。

她原本打算好好查查這件事再動手,如今卻是不想了。

紀令月打斷他,“行啊,帶著你我的人,去我院中吧。”

說罷,她深深地看了阮姨娘一眼,意味深長道,“希望你能找出你想要的東西。”

阮姨娘暗暗一瞪,她這幾天被搞得心力交瘁,連入睡都艱難。

紀令月這個小賤人,等她找到證據,必要她好看!

去大房的途中,陸淮琛看了她一眼道,“你應該知道她會會做什麽。”

紀令月看著前側方阮姨娘不安的眼神,輕哼一聲,“不就是從我屋中翻出什麽‘證據’來。”

這種做法電視劇早就玩爛了。

“隻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紀令月悄悄壓低了聲音,她朝陸淮琛的方向靠了靠。

“我猜,這件事情可能不是阮姨娘做的。”

陸淮琛本對這種宅鬥半點都不關心,但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不由一笑。

他問,“你有想法了?”

紀令月沉思,她搖了搖頭,“還不清楚。”

她連接下阮姨娘的招都是一時興起,怎麽可能有什麽想法?

她肅了肅臉色,一本正經道,“這是女人的直覺。”

“噗嗤”,一聲笑從陸淮琛的唇畔溢出。

他挑眉,眼神明擺著寫滿了揶揄。

“一個小丫頭,好意思自稱女人?”

紀令月頓時炸毛了,她狠狠一瞪,“我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女人味好嗎!”

她正處於發育階段,那張絕美的麵容逐漸褪去青稚,如青澀的果子褪去外皮,逐漸露出成熟風情。

紀令月卻是猛然想到另外一點。

她前世加上穿越後的年輕加起來比陸淮琛大了十幾歲……

她有些驚悚的開口,“難道我這是老牛吃嫩草!”

她這一驚一乍的太過惹眼,陸淮琛敏銳的捕捉這句話,眉頭微蹙。

老牛吃嫩草?

“對了,你來紀府做什麽?”紀令月疑惑的看著他。

陸淮琛身份和他的人一樣惹眼至極,他的立場捉摸不定,有人說他是陛下派,有人猜測他在謀權篡位,挾天子以令諸侯。

這樣充滿爭議的人如今竟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紀府,陸淮琛當真還真是什麽都不在意。

“自然是來談事的。”陸淮琛輕描淡寫的一句,隨即淡淡一瞥,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