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章 投懷送抱

顧青弱卻沒有聽到他尖刻的嘲諷,隻覺得閃瞬之間,周身的冰雪全都變成了三春湖畔的綠柳飛花,她呆呆愣愣的站在哪裏,忘了自己要做什麽,晶亮的瞳膜上隻剩下他淡淡的傾城笑靨。

頭頂突然一亮,顧青弱眸光跳了跳,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那人已經轉身走遠,記憶回籠,霎時,她又羞又窘姚!

虧她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墨禦白被她的神采折服,人家隻露了一個笑臉,她就把持不住,在美色麵前直接投降了!

拍了拍臉蛋,顧青弱咬著牙追了過去,怎麽也得把場子再找回來。

“喂,你這個自戀狂,站住!”

顧青弱一路狂奔,追上墨禦白,氣還沒來得及喘勻,就諷刺道,“世……子走這麽快,難道不想等等顧青薇嗎,方才在雲鬢樓她看你的眼神可都在發光,那模樣簡直是想把你一口吃下去,嘖嘖,世子招惹女人的本事才是令人難以望到項背呐。”

墨禦白倏的頓住腳步,側過頭來,黑眸中的冷厲寒幽幽的射向顧青弱,“本世子沒看到,不過,你看本世子的目光倒有幾分是想把人吃下去。”

顧青弱小臉一瞬間的神色極為好看,磨了磨牙,她那是想將他的骨頭咬斷,解恨而已!

“呸呸,黑心黑肺還有病,誰瞎了眼會想吃你!愎”

墨禦白垂眸,黑瞳中深幽一圈一圈蕩開,顧青弱被他黑暗的氣息籠罩,窒息之陡然襲來。

就在她額頭沁出冷汗時,唇上突然一涼,他的手指點住了她的唇,指腹還在她唇上來回摩挲。

片刻後,他疑惑的沉幽語氣在她耳邊散開,“柔軟,滑膩,怎麽會是隻癩蛤蟆呢!”

顧青弱張了張嘴,有什麽在喉嚨裏碎裂。

墨禦白蹙了蹙眉,深幽的黑瞳淡淡掃一眼街道兩邊,隨即轉身朝一家門麵裝修的古樸典雅的酒樓走去。

“小姐?”蔓菁和蔓林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見她家小姐咬牙切齒,臉色漲紅,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壓低聲音輕喚了一聲。

“跟上去。”顧青弱臉色如凝冰霜,她要與那個賤人不死不休!

在二樓的雅間裏找到墨禦白,顧青弱一臉怒氣的走進去,在他對麵坐下,還不待她開口,房門再次被推開。

掌櫃帶著身後幾名小二神色恭肅,小心翼翼的端著十幾盤菜食,魚貫而入,將盤子一一擺放到桌子上。

“爺,本店已按照您的吩咐,一盞茶時間,上齊了十二盤用地上的飛禽做成的菜食,不知是否達到爺的要求?”掌櫃的臉色發白,雙肩顫抖。

“下去吧。”墨禦白隨意掃了一眼花樣繁多的菜盤,冷聲道。

掌櫃的如蒙大赦,帶著手下急忙退了出去,不忘小心翼翼的帶上門。

秀致的眉心微微隆起,顧青弱的目光從油光膩膩的飯菜上移開,落到墨禦白如詩如畫的麵容上,唇角揚起一抹譏笑,“世子餓了?哎,您如此金尊玉貴的一個人,竟然為了一頓飯急的冷臉,真是有損威儀!”

墨禦白對她的譏諷仿若不聞,深邃的雙眸帶著絕對的狂妄霸氣睥睨著她在春風中狡黠晶瑩的麵龐,“這都是給你準備的。”

“我?”顧青弱嗓子梗了梗,直覺他下一句更不會是什麽好話,果然,下一秒——

“你隻配吃腿短身小貌醜飛不過三丈的禽類。”

“……”什麽意思?!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古就沒有得逞的。”

“你!”心底一口血猛的激越而出,差點將她的胸膛刺穿,顧青弱騰的從凳子上站起來,纖細的蔥指,因為極度的氣怒而發抖,指著他的鼻子惡狠狠的罵道,“你才是癩蛤蟆,你才腿短身小貌醜飛不過三……呃!”

突然,顧青弱眼前一閃,喉嚨處驟然被一塊溫熱的東西卡住,“啊……咳咳……”

小臉漲紅的將東西吐出來,才發現原來是一塊雞屁股!

顧青弱風中淩亂,怒氣霎時飆升,鋪天蓋地的朝墨禦白洶湧而去,“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殺了我?別忘了本世子可是助你脫身的恩人,你尚未交給我此次相助你的金銀,怎麽倒先來要恩人的性命了?”淡淡的語調依然不變,但不難辯認其中那一絲詭計得逞的得意。

“……”顧青弱氣的雙眸猩紅,神智恍惚,隻想快點掐死眼前這個男人,什麽恩人,什麽金銀,她統統不管。

她的手碰到墨禦白溫潤入骨的肌膚,十指霎時像被電流穿過,酥麻無比,她受驚似的縮起了手指,卻在看到男人帶著淡淡嘲諷的臉時,心下一凜,再次猛的掐了上去。

“你掐死本世子怕是也得跟著殞命,不隻如此,恐怕整個顧府都會跟著株連,無一幸免。”

“顧府的人管我屁事,我先掐死你,卷著銀子往深山老林裏躲個幾年,到時候誰還記得你,那時我再出來,照樣逍遙度日。”

“你若覺得自己可以逃得掉,

就掐吧。”說著,墨禦白揚了揚聲,“韓英,如果本世子今日掉了一根頭發,你先將這兩個丫頭的手剁下來。”

“你!”顧青弱呼吸一窒,雙手不禁卸了力道。

“小姐。”蔓菁和蔓林看著眼前如此不受控的場麵,早已嚇的魂飛魄散,想阻止顧青弱卻早已來不及,此刻聽到墨禦白的狠戾言語,更是渾身發顫。

“怎麽,你不相信?”墨禦白挑了挑眉梢,深邃的目光淡淡凝著顧青弱,裏麵的漩渦似一個無底的黑洞,顧青弱咬著牙極力克製著才沒有被吸進去。

死死瞪著他,黑眼珠幾乎要凸裂出來,卻不得不放開手。

墨禦白容顏淺淡,玉白長指微微整了整衣領,嗓音清冷的道,“本世子助你脫困,又遭你殘害,你救治顏照坤所得的診金七成歸我。”

什麽?!

顧青弱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劈上了麵門,震的她心膽欲裂。

“七成?”

他竟然猜到她為何對顏照坤下如此狠手,而且還要七成?!

墨禦白清冷的目光嫌棄的從她猙獰的小臉上移開,側頭,目光垂下,將肩頭上一根黑發捏起來,遞到她的眼前,意思明顯:“你看,本世子可是掉了一根頭發,你若不同意,那你家兩個丫鬟的手可是保不住了。”

顧青弱咬了咬牙,又咬了咬,如此再三,反複的重複動作,險些將一口銀牙咬碎,“七成就七成!”以後千萬不要讓她抓住他的把柄,否則她一定會將他薄皮抽筋!

對她的恨意視而不見,墨禦白黑瞳閃爍,“二小姐對身邊的奴才當真是心慈仁善。”

“小姐……”蔓菁和蔓林麵對這場無妄之災,心中忐忑難安,一時不知如何安慰她家小姐了,她家小姐可是視錢如命的啊!

顧青弱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了閉眸子,須臾,再睜開眼睛時,眸中的惱恨完全被溫軟的笑意取代,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你們兩個什麽都不要說了,吃飯最大,世子點了這麽多菜不吃多浪費啊,管它天上的地下的,隻要能填飽肚子就好,快快快,都給我坐下吃飯。”

蔓菁和蔓林僵在原地,自古尊卑有別,雖然在清暉苑裏她們不分主仆,但……此時畢竟是在外麵,更何況還有錦陽城身份最尊貴的世子爺坐在這裏,她們怎敢做出這種以下犯上之事。

“愣著做什麽,坐下吃飯。”顧青弱抬起一張沾滿油膩的小臉,瞪圓了黑眼珠下令。

蔓菁和蔓林膽戰心驚的覷了一眼墨禦白,見他麵無表情,隻是那麽不鹹不淡的看著她們家小姐,又實在不敢違抗顧青弱的命令,便高高提著膽子坐到了顧青弱身旁。

一盤又一盤,在蔓菁和蔓林目瞪口呆,生怕她們家小姐撐壞想要去阻止的時候,顧青弱打了第n個飽嗝,“難吃死了。”

“難吃還吃。”墨禦白濃墨般的眉峰動了動,冷峻的臉龐覆上了一層冰霜。這個女人難道真的要撐死自己才罷休嗎?!

“你動動嘴皮子不疼不癢的就從我這裏要去幾千兩黃金,我不吃你點東西,回去怎麽能睡得著覺!”

“……”蔓菁和蔓林差點噎死,她們家小姐竟然是因為這種理由才……

墨禦白波瀾不興的黑眸裏緩緩散開一抹陰霾,頓了一會才淡淡啟唇說道,“多謝二小姐提醒,這頓飯就記在二小姐的賬上吧。”

顧青弱差點將嘴裏的東西噴到他的臉上,“這是你點的!”

“是本世子點的不假,卻是為二小姐點的,再說,也全是你們主仆三人吃的,我可未動一下。”

“……”顧青弱胸口一陣翻湧,騰的起身,伸手就要掀桌子,卻聽到男人惡劣的譏諷嗓音提醒道,“打碎了盤子,摔壞了桌子,二小姐免不了要賠償的。”

“混蛋!”咆哮聲陡然響徹整個酒樓!

……

“吵什麽,敢攪擾老子的好夢,好大的膽子!”

一聲慵懶中帶著暴躁戾氣的嗓音從屋內傳了出來。

門口的顏文豪聽到裏麵的人終於睡醒了,愁容滿麵的國字臉立刻晴朗了幾分,抖著嗓音急忙歉意的揚聲對門內的人說道,“山大王大夫,顏某家中小兒因中劇毒昏迷不醒,特來請山大王大夫去給小兒解毒,若大夫能救得小兒性命,顏某……就算肝腦塗地,撲湯蹈火也會報答大夫的大恩……”

說到最後,顏文豪幾乎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顧青弱晶瞳望著藏青色的門簾,門外是一個為兒子擔驚受怕的父親,她雖然等來了自己要的結果,雀躍不已的心卻生出一絲低落。

“這位老爺稍等。”顧青弱沒有再按照事先的預定拖延,快速掀被下床,對著銅鏡稍微整理了一下裝束,便掀開了門簾。

徐世義看到顧青弱如此快的出來,不由得愣了一下,不是說好了要多磨一會的嗎。

顧青弱對他快速眨了眨眼,隨即轉身看向顏文豪,“顏老爺是吧,敢問令公子是得了什麽病啊,在下酣睡多時

,您應該請堂中其他高明的大夫前去呀,畢竟多耽擱一會,令公子的生命便多一分危險。”

顏文豪老臉跨了下來,眼角急出了眼淚,“請了,隻是那些大夫都說……”

徐世義忍不住翻白眼,她自己研究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毒,當然隻有她自己能解!

顧青弱眼梢瞥了一眼徐世義,不理他心中如何腹誹自己,該做的戲還得繼續做下去,接著說道,“既然那些高明的大夫都不能為令公子解毒,隻怕在下也沒有足夠的把握。”

顏文豪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啞著嗓子乞求道,“還請山大王大夫隨顏某去府中為小兒查看一番,您是保和堂最厲害的大夫,定有辦法救治小兒的,無論什麽代價顏某都在所不惜。”

嗬……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不過,眼前劃過某個賤人的臉,顧青弱心中的火熱頓時如被澆了一盆涼水。

……

馬車上,顧青弱不停的詢問顏照坤的症狀,待顏文豪細細描述出來之後,顧青弱的眉心打起了結,神色端肅的道,“看來令公子的毒果然十分嚴重!”

顏文豪麵色憂慮,整張臉憔悴蒼白,嘴唇哆哆嗦嗦的道,“那些大夫都說……都說毒已經進入五髒六腑,小兒已經……已經是……若是您能救治小兒,就是讓顏某將整個府邸相送,顏某也在所不辭。”

顧青弱目光中的惻然逐漸被一種冷漠代替,當顏文豪縱容自己的兒子在錦陽城橫行時,又有多少父親母親會為自己的子女留下眼淚,日夜輾轉不眠,而他們可有銀兩請來大夫為自己的孩子治病救命?!

硬下心腸,顧青弱不再看顏文豪一眼。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一個朱漆大門前停下,高大的磚築院牆,牆簷下砌築鬥拱,十分氣派,不愧為商賈大家。

顧青弱腦海裏閃過一句詩詞,“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哼!今日她來就是來將朱門裏的肉在變臭前割幾塊出去的。

“老爺!”一位年紀約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似是顏府的管家。

“坤兒怎麽樣了?”顏文豪急急領著顧青弱和武小鬆往內院走,邊走邊問道。

“回老爺,少爺……氣息更微弱了,那些個大夫都嚇跑了,說是……說是無藥可救了。”管家顫著聲音,畏畏縮縮的回稟。

“混賬,吩咐下去,將那些個胡亂說的大夫給我好好教訓一頓。”顏文豪冷喝一聲。

顧青弱唇角勾勒一抹薄涼,心中冷笑,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不是好東西!

管家領命去了,顏文豪領著顧青弱到了內院。

看到病床上似已經斷氣的顏照坤,如同一個枯幹的僵屍一樣,硬挺挺的躺在床上,全身黑紫,透著一股駭人的陰氣。

顧青弱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著,不待顏文豪吩咐,她便毫不顧忌的為顏照坤切上了脈。

顏文豪和眼睛紅腫,哭哭啼啼,又圓圓滾滾的夫人,急切而期冀的看著顧青弱。

視線緊緊盯著她的小臉,隨著她蹙起眉頭而心驚膽戰,又隨著她微微舒展眉頭而升起無限希望……

一盞茶功夫之後,顧青弱移開手指,眉心擰在一起,看在顏府中人的眼中,情況十分不容樂觀。

顏文豪心口的大石似乎又中了幾千斤,“怎麽樣?我兒還……還有沒有救?”

“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呀……這可是我們顏府唯一的一根獨苗啊……”顏夫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出聲。

顧青弱見氣氛渲染的已經到位,便斟酌著用沉重的語氣說道,“令公子情況十分凶險,顏老爺也不要怪罪其他大夫無力醫治,如果要治好令公子的病當真需要神醫了。”

“難道……難道您也沒有辦法了嗎?”顏文豪痛心疾首,悲痛至極的問。

顏夫人則直接兩眼往上一番,昏死過去。

婢女們一陣手忙腳亂的將顏夫人扶到一旁的軟榻上,細心服侍照料起來。

等眾人的慌亂漸漸停息下來,顧青弱這才微微笑道,“在下當然有辦法,不過……”

“不過什麽?不論山大王有何要求,顏某必定滿足您。”顏文豪一聽有辦法,已經是喜出望外,哪還管顧青弱有什麽不過。

“在下十年前遊曆江湖時遇到一位神醫,將在下當做忘年之交,他曾贈送給在下一粒救命的藥丸,叫‘九轉回心丹’,此丹能令將死之人起死回生,並能修複病人體內受損的內腹經脈,延年益壽……”

“真的有如此神藥?!”顏文豪大喜過望,臉色漲紅的看著顧青弱,“多謝大夫的救命之恩。”

靠!她還沒說完呢,也沒說要給他兒子用,激動個什麽勁!

顧青弱耐著性子,壓下嗓子有些不悅的道,“顏老爺聽在下把話說完,這粒‘九轉回心丹’可是在下留著自己的救命用的,這……”

一句話,將顏文豪的激動希望霎時打碎,他

臉上的漲紅倏的變成慘白,愣了足足半刻鍾,隨即他眉心猛的一跳,回過神來,醍醐灌頂!

顧青弱目光淡淡的看著他,似笑非笑,見他果然是個聰明人,臉上露出幾位欣賞的表情。

顏文豪看在眼裏,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測,他恢複了商人一貫的平靜,臉上掛上令人倍覺親近的笑容,“山大王的神藥稀世無雙,無比珍貴,但顏某家底尚可,如果山大王肯割愛的話,價錢隨便山大王提。”

聰明!

顧青弱嗬嗬一笑,垂眸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顏老爺既然知道在下的藥可起死回生,能救令公子的性命,那想必區區一萬兩黃金定然不會舍不得吧。”

“一萬兩?黃金?”饒是顏照坤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顧青弱嚇了一跳。

“怎麽?顏老爺覺得令公子的命不值一萬兩黃金?”顧青弱挑眉。

“不……不……顏某,答應。”

將一枚朱紅色的藥丸喂到顏照坤嘴裏,等了大約兩刻鍾,顏照坤臉上的黑紫逐漸褪去,恢複正常,顏府上下自是欣喜不已,即便被訛了一萬兩黃金,也掩飾不住唯一嫡子重生的喜悅。

馬車上,武小鬆拎著藥箱坐在顧青弱的對麵,對著滿臉竊笑的人帶著一絲擔憂的說道,“顏文豪可是出了名的惡霸,你就不怕他賴賬?”

“哼!他敢!”

她早已將山大王和墨禦白交好的消息通過茶館酒肆散播了出去,整個錦陽城裏此時怕已是無人不知他們二人的關係,顏文豪若想賴賬也會掂量掂量。

當然,他若是真有膽子賴賬,她也有辦法治,下一次多喂顏照坤吃點毒,看看他還找誰要所謂的‘九轉回心丹’去!

……

三七分賬,她還差墨禦白兩千兩黃金,卷碧的病還沒有起色,她也不好向墨少霖要定金。

“小姐,為何事發愁?”蔓林在顧青弱第一百次歎氣時,再也忍不住打斷了她的沉思。

顧青弱眉心跳了跳,迅速回神,笑道,“耳房裏能給卷碧治病的藥已經製作成功,但是如何注入到她的體內,我卻還沒有想到辦法。”

蔓林吃了一驚,“要將那些和水一樣的東西注入到人的體內?!”

顧青弱當然知道這在如今的時代是匪夷所思,甚至是驚世駭俗的,所以麵對蔓林的吃驚,顧青弱絲毫不覺得奇怪。

知道解釋起來很費勁,她岔開話題問道,“你知道哪裏能找到軟軟的,能裝下這些**,嗯,就是水狀的東西,並且保證不撒不漏還透明嗎?”

蔓林一向淡然的小臉不禁也凝重了起來,她低頭沉思了一會,正想搖頭,這時蔓菁走了進來,小臉上全是氣憤和委屈,“小姐,大廚房越來越過分了,晚膳竟然隻送一些不要的豬內髒過來,簡直是欺人太甚!”

豬內髒?!

顧青弱沒有理會蔓菁的氣憤,腦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她急忙去抓,幸好,那個閃瞬而過的想法並沒有來得及逃脫。

“我想到該如何做了!”顧青弱興奮的大聲喊道。

“小姐找到如何將水……呃,藥水注入人體的方法了?”蔓林反應過來,震驚的看向顧青弱。

“什麽藥水?注入人體?這都是什麽?”蔓菁的氣憤也沒有了,隻顧著抓住這些她不理解的字句問道。

然而,顧青弱這時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哪裏還有心情和她們解釋,隻是手舞足蹈的大笑起來。

哼!將青黴素放到那什麽裏麵,然後流入墨禦白的體內,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如果他知道了那是什麽之後,會是什麽表情?!

蔓林和蔓菁解釋著她的疑問,顧青弱則在一邊笑的像隻偷到腥的貓,突然,她耳朵動了動,打斷二蔓,道,“外麵怎麽了?怎麽好像有人在哭?”

清暉苑位置很偏,離幾位夫人的住處都有一段距離,因而平日裏十分安靜,此刻從院牆外傳來哀哀泣訴,想來顧府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外麵好像很吵,還有很多人在哭。”蔓林安靜的聽了一會道。

“我去看看。”蔓菁站了起來。

“我也去。”

蔓林拉著蔓菁一起出去,顧青弱晶瞳閃了閃,吵鬧的方向好像是在四夫人田玉蓉的住處,難道田玉蓉不甘心被墨禦白騙走那麽多錢,想要反悔惹怒了墨禦白,被他動用手段懲處了?

“小姐,小姐……四夫人出事了。”

蔓菁人還被草木花樹遮掩,慌張的聲音卻響徹了整個清暉苑。

顧青弱歎了口氣,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伸出胳膊扶住上氣不接下氣的蔓菁,顧青弱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不要這麽毛手毛腳,慌裏慌張的,在清暉苑沒什麽,以後在外人麵前斷不可如此,否則會被人當成借口懲罰的。”

蔓菁跑紅的小臉頓時一白,低頭認錯,“小姐,我知錯了。”

顧青弱掏出手帕遞給她,讓她自己

擦額頭上的汗,對隨後跟過來的蔓菁問道,“田玉蓉怎麽了?”

“死了。”

蔓林神色平靜,語氣也沒有起絲毫波瀾,顧青弱卻嚇了一跳。

“怎麽死的?”難道她猜對了,田玉蓉要錢不要命?

“衙門裏來人了,說是在城郊發現了四夫人的屍體,四夫人中了‘七煞’,七竅流血而亡。”

蔓林沉靜的眸子裏是幾尺厚的冰凍,那毒可是田玉蓉陷害顧青弱的劇毒,此時她自己卻死於這種毒,真是蒼天有眼。

七煞?

一抹震驚在顧青弱晶亮的瞳眸裏快速散開,壓下心中的震動,她接著問道,“官府的人還說了什麽?”

“還說四夫人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拿走,現場有打鬥的痕跡,以及散落的銀兩,他們初步判定是劫財。”蔓林回道。

“四夫人院裏的人也都說四夫人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將她所有的首飾都拿去變賣,還派人去娘家借錢。”蔓菁深吸一口氣,將打聽到的話也告訴給顧青弱。

劫財?七煞?

這之間有什麽關聯,照目前的信息推斷,田玉蓉應該不是因為反悔而被殺,也許恰恰相反,正是她按照墨禦白的意思一切照做之後才被滅的口。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墨禦白拿了錢還不放過她,竟然還用‘七煞’來對付她?

難道……

想到某種可能,顧青弱心窩霎時被某種情緒漲的滿滿的,可是隨即她又馬上否定,那個賤人從來都隻會坑她騙她壓榨她,怎麽會是因為她才如此狠戾的對付田玉蓉!

自我否定了一番後,酸軟的心窩再次變得堅定冷硬起來。

“隨我出去看看。”

“小姐。”蔓林拉住顧青弱的衣袖,出口阻止。

顧青弱搖搖頭,“即便沒有幾個人知道田玉蓉對我下毒,但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田玉蓉現已身死,她曾經給我下毒的事情必定會被傳出去,別人到時要將她的死聯係到我身上也無法阻擋,況且,不管她的子女是否將這筆賬算到我身上,我也不會善罷甘休,輕易放過她們,若不是我命大,恐怕現在躺在棺材裏的人就是我了。”

“顧青弱!你這個賤人,你給我出來!”

顧青弱帶著蔓菁和蔓林尚未走出清暉苑,便有一道尖利刻薄的怒罵聲從院門外傳了進來。

嗬……看來是有人等不及要將這筆賬算到她的頭上了。

“啪”一聲脆響陡然刺破清暉苑的寧靜。

顧青弱眼前一花,她本能的避開襲向麵門的淩厲之氣,側頭的瞬間,耳膜似被刺破般疼了起來,她躲過了鞭子落在臉上的噩運,卻沒有躲過頭發被鞭梢卷起。

來人見狀驟然收力,顧青弱隻覺頭皮快被撕裂了,她隨著鞭子的力道向前一滾,與此同時,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揚手一揮,發束落地,鞭子的力道也霎時從她頭上泄去。

“小姐?!”

“小姐!你沒事吧?!”

蔓菁和蔓林從驚變中回過神來,慌忙撲倒地上扶起顧青弱,替她拍打著身上的塵土泥屑,整理淩亂的發鬢。

從鞭聲響起到顧青弱滾到地上隻在一瞬之間,她們二人即便想擋在顧青弱身前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顧青弱神色從容,絲毫不像她此時看去那般狼狽,任由二蔓神色慌張的替她整理儀容,她則懶洋洋的轉過身子,淡粉色的唇勾勒著最柔最軟的笑意,即便是漂亮的大眼睛裏也看不出絲毫的不悅。

“哎呀,幾年不見,三妹妹的功夫可謂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了。”

顧青瓊愣了愣,方才她那一鞭可是用盡全力,雖然讓顧青弱跌了個跟頭,但也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不由得驚詫於顧青弱身體的靈活柔軟。

顧青弱不會武功,方才的動作對她來說有十足的難度,但她做出來卻如同跳舞般輕靈隨意!

“哼!幾年不見,二姐才是變得蛇蠍心腸,狠毒的讓人刮目相看。”尚思索著顧青弱為何能輕易躲過她那一鞭,耳邊乍然聽到她的嘲諷之詞,顧青瓊不由得漲紅了一張俏麗張揚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