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微微一撼,從來多愁善感的曾書林瞬間動容。她很體貼地攬過易歡,笑道:“如果不想說,那就先不說了吧!”這個離開了育幼院數年的女人,很慶幸地還擁有著在育幼院時的一切美好品質。

善良,溫柔,體貼丫。

易歡很感激,她看向曾書林,輕輕地笑,“書林,很可能以後都要麻煩你了的。”

曾書林眨眨眼,“你是指送飯的事嗎?”

易歡點頭,“我很想照顧溫栩和小刀,但是我現在不能出現在他們麵前,所以我隻能請你幫忙。”從第一眼見到溫栩起,易歡就情難自控地想流淚媲。

半年沒見,溫栩又瘦了,而且是益發地清瘦。這樣一瘦下來,他眼裏的清冽就越發明顯了開來。她應該到他麵前好好照顧他,和他一起度過難關,把他養得健健康康才行的。

可是……

所以,她隻能拜托曾書林幫忙,以曾書林的名義為溫栩送飯送菜,以曾書林的名義去照顧關心小刀。

現在隻有這樣一個辦法了……

一個很麻煩曾書林的方法,所以易歡再次道謝,“書林,很抱歉,這樣很麻煩你。”

曾書林笑著擺擺手,“沒事啦,我平時也不是很忙,回來後可以去看看那小家夥倒是也很不錯。”似乎是為了緩和易歡滿身環繞著的綿密悲傷,曾書林很貼心地說道,“小刀很乖很可愛。”她是真的第一次見到那麽可愛又乖巧的小朋友。

易歡無奈微笑,眼裏充滿了母親獨有的歉意光芒,“有我們這樣的父母,小刀隻能被迫著急速成長懂事的。”

曾書林也有些心疼,“其實很多時候看到小刀時,都覺得他很孤單。你也知道,溫栩最近正在忙政海公司的事,幾乎抽不出更多的時候照顧小刀。這對孩子來說其實很不好。”

易歡坐在床.上,抱著膝蓋蜷縮了起來,“嗯……我知道……”

所以她在想辦法,努力想一個兩全其美的不傷害溫栩和小刀的辦法——

隻要不傷害到溫栩和小刀……

交談了幾句後,曾書林起身走出了易歡的房間。

易歡坐在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後半夜的時候,她又再次習慣性地醒了過來。穿上睡衣,她走到了陽台上。

這時候已經初夏,但是夜晚的風依舊有些發涼。

迎著如水的夜涼,易歡幾乎是在踏上陽台的刹那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那道纖長身影。

是溫栩……

易歡咬唇,將幾乎衝出喉嚨的呼喚狠狠吞進了肚裏。幾乎是在下一秒的時間裏,眼淚就從眼底狠狠冒了出來。

流淌著的深深痛苦,讓淚腺和心髒幾乎不堪重負。

但是溫栩並不知道,他並不知道不遠處有個人正癡癡望他,難過到無以複加。現在,夜涼風清的時刻,孤寂如他,依舊隻是抬頭看著夜空安靜地沉默著,孤孤單單冷冷清清。

然後,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的,溫栩居然側過頭來。

易歡猛然眨眼,卻來不及躲閃,呆呆地迎接了溫栩的注視。

四目想接,方寸的空間裏,萬物靜寂。

依舊是素淨的眉眼,依舊是漆黑的劉海,依舊是那似水一線的菲薄嘴唇……

即使清瘦憔悴到讓人心疼,但依舊還是原來那個豐神秀徹眉眼幹淨的溫栩。

但是那一刻溫栩並沒有任何反應,甚至於他連看著易歡時的眼神都有些失神。

易歡猛然狠狠捂住嘴,淚水啪啪打在了她的素白手背。

她居然忘記了,溫栩看不到她啊!在這樣月光昏暗的情況下,溫栩是根本看不到離他好幾米開外的任何景物的啊!

溫栩眨了眨眼,他似乎是很想看清不遠處的風景,卻又很無奈地隻能麵對跟前的一片模糊黑暗。

分明近在眼前,卻隻能相望永不得見。

風中,眼淚在飆,易歡捂著嘴,強壓著聲音,痛苦地哭泣。

仿佛是好久好久的以後,直到啟明星亮起時,溫栩才終於轉身摸索著慢慢走進了屋內。

易歡痛苦閉眼。順著牆壁緩緩滑下,她抱著膝蓋窩到了陽台的小角落裏。肩膀劇烈顫抖,易歡的心冰冷刺骨。

溫栩……

她真的好想他啊……

隔天,曾書林去上班的時候,易歡穿戴整齊地走到了門口。看著那麽一身難看打扮的易歡,曾書林頓時一陣無奈。

“易歡,從遇到你開始,你就這麽一副打扮。”

黑框眼鏡,長長的假發,齊眉的劉海,這樣的打扮幾乎快淹沒她的那張小臉蛋了。還有那一身很老式的寬鬆花裙子,從曾書林的角度看過去,她幾乎快認不出易歡了。

這哪裏是易歡,根本就是一個寒磣打扮的婦人。

易歡微微一笑,“沒辦法,如果我不做掩飾地就出門,很可能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到時候肯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的。”她知道,溫家、溫栩、涼暮生都在找她,甚至連喬莫涵都橫插一腳地向所有人放言要在第一時間找到易歡。

這些人的行為讓她隻能這麽偽裝自己。

曾書林聳了聳肩,很無奈地笑了笑,“這樣的打扮是找不到好工作的。”

易歡笑得恬淡,“沒關係,雖然我現在在的是一家很小很一般的公司,但是隻要工資夠用就行了。”而且隻有那些不是很正規的小公司才不計較你的真實身份問題,直接打臨時工一樣地就可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