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懷抱

先生過來尋找自己的太太,其實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但是由於之前老師們看過易歡的素描畫,於是就對易歡老公的存在產生了一種很奇特的好奇感。

今天,終於得償所願,可以一睹他的風采啦!

當阮英朝大夥兒嚷嚷叫的時候,正在刷牙的易歡很奇怪地走出了洗手間丫。

正興奮的眾人於是就齊刷刷地朝易歡投過了視線媲。

易歡微一眨眼,有些不解。都是牙膏沫的嘴巴沒有張,隻是用眼睛問著。

阮英跳到易歡跟前,眉開眼笑地歡叫道:“易歡姐,你老公終於親自來找你了哦!”一年半來,一直都是她的易歡姐去找他的,現在終於輪到他來找易歡姐啦!阮英簡直比易歡還要興奮。

易歡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滿眼帶笑地微笑點頭,一起來證明阮英所言非虛。

易歡似乎是瞬間錯愕了一下。她強自冷靜下來考慮了一個問題。

溫栩說他受了槍傷,剛動過手術,那怎麽可能會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

怎麽可能?

她如何都不可能相信!

雖然易歡這麽懷疑著,但是她到底還是心口不一地將牙刷一扔,又用毛巾隨意地將嘴一擦,直接掏出手機撥了溫栩的號碼。

當時,溫栩一直就站在夜寒風重的雪地裏,冷不防聽到手機鈴聲,原地想了想後,他到底還是接過了手機。

“易歡。”溫栩接起電話,淡淡說了兩個字。

宿舍裏的易歡一聽溫栩的聲音,二話不說,擔心到劈頭就問:“你現在在哪裏?”

溫栩抬頭看了看周圍,慢悠悠地說:“這裏有食堂,有路燈,有鐵門,有告示牌,還有——”溫栩似乎是故意頓了頓,而後,他才用略帶笑意的口吻得意驕傲著,“還有傳達室……易歡,我個人覺得,你還是快點出來見我比較好。”

原本想給她一個驚喜,但是現在似乎沒必要了,他隻想快點看到她。

看她驚慌失措不知所措的擔憂模樣。

易歡幾乎忍不住低叫,“你之前不是說你剛動過手術?”

溫栩的口氣很無所謂,“嗯。是剛動過手術。”

易歡邊穿衣服邊斥責,“那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因為……我很想你……想馬上見到你……”

瞬間,萬籟無聲。

易歡一下子頓住了穿衣服的動作,耳膜被溫栩的話語衝撞得生疼生疼。

溫栩的聲音出奇的冷靜,帶著從骨子裏冒出的極端任性,“既然你不回來,那我就隻能自己過來了。”

“可是你不是說你剛動過手術!隻要你說,我一定會回去的!”易歡幾乎方寸大亂。

阮英等幾位老師一瞬不瞬地看著跟前著急到無以複加的易歡,眼裏有著濃濃的不解。

似乎,易老師和她的老公發生了什麽事了……

好半晌,易歡才吸吸鼻子,沉澱著聲音,平穩地說:“你站在那裏,我馬上過去。”她像是在命令一個不諳世事又極端不懂事的孩子,充滿著心疼和擔憂。

掛掉手機,還來不及和老師們打招呼,易歡就急匆匆地往外衝。阮英急忙扯住易歡。

“易歡姐,把圍巾帶上,外頭很冷。”

易歡接過圍巾,朝阮英感激地笑了笑後,就直接衝出了房門。手上的圍巾,還來不及圍上。

看著房門被甩上,老師們不禁有些擔心。

是不是易老師的老公出了什麽事了?剛剛她們似乎聽到她說他才動過手術了的……

那麽,剛動過手術就來這裏了?

真的有些無法想象了……

*****

易歡急匆匆地從宿舍裏跑出來,一口氣跑到了宿舍門口傳達室。

氣喘籲籲地朝四周望了望,根本沒見到溫栩的影子,眼波輕輕動了動,她抿抿嘴,似乎有些失望。

就在她邁出鐵門門檻的時候,一旁有聲音低低傳來。

“終於出來了……”

很無力的聲音。

在這個異常枯寒的冷冬雪夜裏,這道清冷的聲音接近脆弱蕭瑟。

易歡猛然睜大眼。

她循聲朝自己的左手邊望去……

原本睜大的雙眼因為不敢置信再度睜大了好幾分。

現在,薄黃的路燈下,映進易歡瞳孔的,是一段瘦薄的頎長身影,它正靠著石牆,纖細清雅。黑的發,黑的衣,黑的眼,襯著腳下一地純色積雪,這個名為溫栩的男人,竟像是正在忘川途畔孤獨而開的黑色曼陀羅。

清冽與深重、幹淨與邪惡,相雜而生,矛盾的結合下,是那幾乎會讓人窒息的驚心動魄的黑夜美貌。

然後,似乎是察覺到易歡怔在原地了,正靠石牆的美貌青年緩緩側過頭來,菲薄的嘴唇,暗紫到幾乎接近純黑。

“沒想到吧?”男人微揚嘴角,劃出一線驕傲弧度。

易歡深呼吸口氣,吞下心底強烈浮起的震撼,她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你沒事吧?”

溫栩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無奈地輕笑了句,“易歡,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問這句話。”

易歡眨眨眼。原本想克製住不衝向前的,可是在看到溫栩那麽脆弱的神情後,她幾乎是再也情難自禁地猛跨到了他的跟前。

然後,幾乎是彈指之間的,她還沒站定,溫栩的身影就那麽直接壓了下來。

易歡一個措手不及,猛然後退了好幾步。她咬牙,強行定住腳步,伸手攬過溫栩的腰部,將他抱了個滿懷。

主動的、完完全全的、很真實地擁抱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