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番外①

這或許是今棗近期最倒黴的一天。

她早上一睡醒發現來了姨媽, 急急忙忙把睡衣床單都塞進洗衣機,也來不及洗,就趕緊換好衣服出門趕她的早八。

炎炎夏日, 教室裏的空調效力極強。

今棗裹著外套都感覺自己會體寒致死。

勉強把早晨滿滿當當的課程上完,今棗的午餐也沒來得及吃, 匆忙坐地鐵趕往市中心的藝術展館。

她的專業課老師過兩天就要在這裏舉辦個展,她被點名過來幫忙。

老師已經五十多歲, 頭發花白, 臉上戴著個老花鏡, 頗有幾分老藝術家的氣質在身上。

他對今棗很好,學校裏有什麽地方需要幫忙都會叫上今棗。

有時候是上課前幫忙準備材料, 有時候是下課後去活動中心搬個椅子。

都是順手又不費力氣的活,每次都能拿個一兩百塊錢。

而這些錢就是今棗大學時期的生活費和零花錢。

這天老師還照常給今棗準備了午餐,是今棗往常很愛吃的吞拿魚三明治,配上一杯冰鎮拿鐵。

今棗忙得顧不上太多,就著午餐吞了顆止疼藥。

止疼藥見效還需要一段時間門,今棗忍著疼幫老師爬上爬下搭一些布景。

雖然有工人和助手幫忙,但他們在細微之處做得就是沒有今棗好。

老師歲數大了,也不方便自己上去弄。

他仰頭看著今棗幫忙調整的裝飾, 樂嗬道:“今棗啊, 要不是你來幫忙我這個展都不知道怎麽弄,哎哎你小心點,慢點慢點……”

今棗手腳並用從架子上跳下來, 自然道:“沒事兒老師我都習慣了。”

說完便覺得有些奇怪。

……不對啊。

她明明是第一次幫老師做這個。

今棗仰頭看著高大的藝術裝置,心裏疑惑地想著:自己到底是哪兒來的爬手腳架的經驗?

這都感覺已經形成肌肉記憶了。

她撓撓頭,好在老師也記性不好,沒糾結這些細節, 隻是道:“看你一頭虛汗,臉色這麽難看……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沒事兒。”今棗不好意思道,“老師我吃完晚飯再走行嗎,蹭個晚飯。”

老師搖了搖頭:“那你先坐會兒吧,待會吃飯了叫你。”

今棗這哪坐得住。

蹭晚飯隻是個借口,這次來幫忙老師給她發了五百塊錢呢。

要是隻幹這兩個小時就回家,她自己良心也過不去啊。

今棗跟著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

這個時候止疼藥已經生效,她除了小腹酸酸漲漲的以外感覺還行。

今早本以為這天的倒黴就到此結束了,一邊哼著歌回家,一邊拿出手機想看看有沒有快遞送達——

結果猝不及防在家門口摔了一跤。

白色的帆布包整個掉在地上,手裏的紙質餐盒也被徹底壓扁,飲料沙拉全都被打翻撒了一地,沙拉醬黏黏糊糊地蹭到衣服上。

今棗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沒讓流淌的飲料浸染她的衣服跟書包。

太倒黴了。

今棗滿臉無奈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又往前兩步,把剛剛飛出去的手機撿起來。

……好嘛。

手機屏幕也碎了。

今棗無奈,隻覺得自己的小肚子又開始墜墜的痛。

她勉強把家門口這些東西收拾好扔進垃圾堆,按亮手機屏幕給自己照明上樓。

雖然屏幕碎了不能劃,但好歹還能亮。

今棗借著屏幕光,走到自家門口,低下頭正準備按下指紋鎖。

目光忽然撇到腳邊,有一團白色的東西。

她頓時頭皮發麻,嚇得手一抖按錯了指紋。

“密碼錯誤。”

指紋鎖的聲音在樓道裏悄然響起。

今棗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彎腰往哪個灰白的團子看過去。

……好像一個長了黴菌的毛絨白球。

今棗這麽想著,白球忽然動了!

它伸出四隻小短腿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然後翻身,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

這竟然是一隻白色的小豹子!??

今棗不知道為什麽,她完全沒有覺得特別震驚。

一個人,一個正常的人類,突然看見自己家門口出現了一隻疑似雪豹幼崽的小動物會是什麽反應——?

今棗不知道別人。

反正她特別的鎮定,彎下腰對著雪豹伸出一隻手。

雪豹幼崽的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懵懂地往前走了兩步,用胡須在她手指上蹭了蹭。

很親切。

很熟悉的感覺。

今棗按開密碼鎖,回頭去看身後的小雪豹:“你要進來嗎?”

小雪豹邁著胖乎乎的小短腿,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一樣,踉踉蹌蹌地進了她的家。

今棗往前走著,小雪豹在她身後跟著。

搖搖晃晃,像跟著鴨媽媽走路的小鴨子。

今棗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

隻是……她要怎麽處理這隻小雪豹呢?

今棗第一反應是報警。

或者找一找什麽動保協會的電話。

可是她的手機徹底摔壞了,屏幕四分五裂,她在手機上滑動幾下想把熱點打開,起碼給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連個網……可惜手機屏幕沒給她半點反應。

今棗的衣服上還糊著沙拉醬呢,不管怎麽說還得先把自己收拾好。

她先去浴室把髒衣服脫下來,打算稍微搓一下再丟洗衣機裏。

小雪豹跟著她走進浴室。

乖巧地仰頭看著她。

浴室裏燈光明亮,今棗這才看清小雪豹的臉。

它看起來格外稚嫩,眼睛還是很漂亮很明顯的藍色,圓圓的眼睛盯著今棗,腦袋微微偏了下。

可愛之餘還有點憨憨的。

今棗把上衣放在水池裏衝水,彎下腰去看跟在自己腳邊的小家夥。

她沒穿上衣,白色的內衣包裹著少女感十足的線條,湊近小雪豹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有點兒害羞。

小雪豹也像是感應到什麽似的,微微偏頭移開了自己懵懂的目光。

今棗有點想把它抱起來。

理智告訴她這種來路不明、莫名其妙出現的野生動物身上可能帶有很多病毒,或者她一個操作不當導致這個小動物發生什麽意外,那可真就太刑了。

但她的感情仍然促使著她,要她做出一些衝動的事情。

今棗的手指在雪豹腦袋上猶豫了半天,最後用指尖輕輕碰了下雪豹的腦袋。

雪豹仰起頭,主動用頭頂撞了下今棗的掌心。

就像一隻特別親人的流浪貓。

今棗心都化了,習慣性地用擼貓動作搓了搓雪豹的腦袋,還揉捏了一下它的耳根。

雪豹眯著眼睛看起來格外滿足。

……今天的怪事好多。

好像不隻是倒黴那麽簡單。

今棗蹲在地上,收回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低頭認真地看著小雪豹,自言自語一般問:“你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雪豹仰頭看著她,眨眨眼睛。

今棗竟然從它的眼睛上看出了長長翹翹的睫毛。

“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嗎?”她揉了揉雪豹腦袋,又問,“那你覺得我是要把你直接放歸,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好?”

小雪豹像是聽懂了一樣,很委屈地嗚嗷了一聲。

也顧不上害羞了,就跌跌撞撞衝到今棗的腳邊,扒拉著把自己圓滾滾的身子擠在她的鞋麵上。

它坐在今棗的腳上,耍無賴一樣,不願意下來了。

今棗捏著它的後頸皮,直接把它給拎了起來。

小雪豹在空中無助地劃動自己的小短腿。

“也許你可以先在我家住一個晚上。”今棗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竟然在跟一個保護動物商量這種事,“等我手機修好了,再決定把你送到哪裏去。”

小雪豹在她手心裏,格外無辜地看著她。

今棗找了個高一點的紙箱,像照顧流浪貓一樣,往紙箱裏堆了點舊衣服,就把小雪豹放了進去。

一邊放一邊覺得自己真的很刑。

同時又覺得有一種很詭異的熟悉感。

就好像有一件十分類似的事情……曾經在過去發生過。

今棗摸了摸鼻子,把一切歸類為自己的錯覺。

她把簡單衝洗過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快速地給自己洗了個澡,出來擦頭發的時候,看見小雪豹在紙箱裏縮成一團,像是睡著了。

本來就很可愛的小奶豹,睡著以後簡直可愛加倍。

它就跟貓貓一樣蜷縮成一團,絨毛厚實的尾巴搭在鼻子前麵,看起來肉呼呼的。

今棗忍不住又湊過去在它腦袋上搓了一把。

小雪豹呼吸加重,被摸得很舒服的樣子。

但是沒有醒來,還在繼續睡。

今棗不敢把它帶進自己的臥室裏,就在客廳放著,隨便找了件不穿的舊短袖蓋在它身上。

小雪豹翻了個身,肉呼呼的前爪伸出來,露出腳掌下麵粉色的肉墊。

作為一隻雪豹,它的爪子顯然比普通貓貓更大更厚實,爪爪上的肉墊也是如此。

今棗忍不住上手捏了又捏。

雪豹眯著眼睛,仍然睡的很香。

今棗這時候忍不住想,要是手機沒壞就好了。她還能上網搜索一下要是撿到雪豹該給它喂什麽……

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要是手機沒壞她就沒理由說服自己把它留下來了。

到時候雪豹喂什麽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要被喂牢飯。

今棗歎了口氣,又轉身回浴室裏吹頭發去了。

*

這個晚上她睡得很沉,但一直在做夢。

夢裏自己的身邊好像總是躺著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今棗有時候感覺自己就躺在那兒,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是一個旁觀者,就像人類在回憶自己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樣,是以第三者的視角在觀看著的。

她一直認為自己有點不喜歡男人,也不可能和男人發生什麽關係。

或者說,她更不喜歡小電影裏演出的一些男女行為。

今棗也明白,這種“不喜歡”當中,或許夾雜著一半抵觸和一半恐懼。

她對那些帶有攻擊性的男人厭惡又害怕,對她了解到的一些發生關係的方式感到生理不適。

今棗很難想象夢裏的那種情況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自己身邊竟然躺著一個身形高大的成年男性,而她完全不覺得害怕或是討厭。

她看不清對方的臉,隻能模糊看見身形,因為夢裏的場景不是自己埋在對方胸口睡覺,就是自己把對方的腦袋摟在懷裏……

有的夢裏自己還主動把腿放在他的腰上,把他當做抱枕整個摟在懷裏。

旁觀者視角的今棗:……

這個夢裏的環境看起來還挺高科技的,也許這人隻是個機器人呢。

她自己好像真的樂在其中。

今棗這麽想著,又看見夢裏的自己身邊換了個人。

這回看身形是個少年了,更單薄一些。

再往後,是兩個人都睡在自己身邊的姿勢。

有時候一前一後,她把其中一個摟在自己懷裏,另一個在身後摟著自己。

今棗:……………………

什麽東西啊!!?

她震驚地從夢裏清醒過來。

窗外鳥鳴。

陽光透過紗窗落在碎花被子上。

是個美好的清晨。

今棗仍然感到震驚,但她奇妙地接受了這一切。

……那好像不是個夢。

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她恍惚起身,去衛生間門洗漱換衣服。

然後拿著平板出門,去樓下的咖啡廳蹭網。

今天學校沒課,今棗用平板回複了老師、同學跟一些網友的消息,然後網上搜了搜自己手機換屏幕的價格……最後默默地重新買了一台新的。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己家裏還放著一隻雪豹。

今棗差點兒從桌子邊上跳起來。

她拿著咖啡匆忙回家,一路上因為著急小腹又開始隱隱作痛,昨天膝蓋摔傷蹭破皮的地方也開始疼。

今棗無語至極,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再摸出一顆止疼藥。

然後才有心思去客廳裏找她放著雪豹的紙箱。

但紙箱裏沒東西。

今棗皺起眉,忽然聽見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獨居女性在家發生這種事情,想也知道有多恐怖。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今棗可能已經被嚇死了。

但她現在好像忽然多了很多底氣,甚至覺得自己五官都變得清明,視力聽力開始延展,蔓延,仿佛整個房間門裏發生的一切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於是今棗從容地拉開浴室的門。

看見一個少年。

少年身上什麽也沒穿,光著身子跪坐在地上,手裏拿著今棗放在紙箱裏的那些衣服,正學著今棗昨天衝洗衣服的動作,用淋浴頭衝洗。

……甚至還用洗衣粉給衣服打了泡沫。

他在浴室燈光下白得反光,手裏和身上都沾了洗衣服的泡沫,仰著腦袋無辜地看著她。

略微有點長的黑發乖順地搭在臉上,眼睛是漂亮的湛藍色,就跟她昨天見到的小雪豹一模一樣。

今棗:“……”

她好像逐漸理解了眼前的畫麵。

這少年腦袋上冒出了兩個毛茸茸的耳朵。

在今棗沉默的時候,他的身體另一側又轉過來一根又粗又長的毛絨尾巴。

因為沾了水而顯得蔫巴巴的,無辜地在地上晃了晃。

是雪豹。

是雪豹沒錯。

雪豹成精了——

今棗猶豫著開口:“你……”

少年好像還沒習慣人類的身體,他趴跪在地上,四肢著地往今棗的方向前進幾步,目光落在今棗的膝蓋上。

今棗穿著短褲,膝蓋上貼的創口貼稍微有點兒劣質,在奔跑回家的過程中散下來一角,隻剩下半邊沾著。

昨天摔跤蹭破的傷口已經裂開,冒出一丁點血。

很小的傷口,再不貼好創口貼就要痊愈了。

他把腦袋湊近今棗的膝蓋,略微偏頭,似乎是在用嗅覺確認那是個傷口。

今棗稍一抬眼,就看見他從尾椎那邊長出來的尾巴,正高高豎起,尾巴尖情緒不佳地耷拉著,像個問號。

和尾巴一起被看見的,還有更多雪白,漂亮的身體就這麽白晃晃地展現在她眼前。

今棗下意識後退半步想要移開目光。

但他的動作也很快,壓低身子把腦袋湊過來,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舔過那處傷口。

今棗恍惚間門似乎看到他身上朦朦朧朧出現了一層柔和的白光。

溫暖的感覺順著傷口、順著他的舔舐蔓延過來。

今棗這時候才後退,低頭發現膝蓋上的傷口正在加速愈合。

……這算什麽。

雪豹成精了在報答她的一撿之恩嗎?

其實今棗剛開始看見他,第一反應是——這個年紀的人類可比小雪豹吃得多得多了啊。

她不確定自己還能養得起。

而且他也不知道多大了?那雪豹看起來也才幾個月說不定都還沒斷奶。

變成人類以後倒像是十八九歲的青少年……

最後的道德感讓今棗從明晃晃的**上移開目光,她思考了好幾秒鍾,才找到一個關鍵且決定性的問題:“……你會說話嗎?”

“……會,說話?”

雪豹少年像是剛開始學說話一樣,學著她的語氣重複了一遍,才慢吞吞地開口:“我會。”

今棗:“……”

好像也不是很會的樣子。

“你知道自己幾歲了嗎?”這是今棗目前最關心的問題了。

今棗沒想到自己剛一問完,他就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下能看到的東西更多,今棗暗自深吸一口氣,後退著徹底移開了目光。

少年微微皺起眉頭,對今棗的躲避和遲疑感到不滿和委屈。

他低頭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還沒太明白這世界上的,第一反應是今棗是不是不喜歡他這個身體?她覺得他不好看了嗎?

現在的他不能吸引到她了嗎?

對了,他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今棗。

“我叫……楚漆星。”他一點一點地說出自己的名字,“你是今棗。”

生疏得像是第一次講中文。

但每一個字都很清晰。

今棗完全聽清楚了他說的話。

說實話,麵對這種略顯驚悚的情況,她應該感到恐慌……但她竟然笑了出來。

“我問的是你幾歲了啊。”今棗笑著說道,“不是問你叫什麽名字。”

楚漆星開始臉紅,好像覺得自己很笨。他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不小心把洗衣服的泡沫沾在了臉上。

“三……”楚漆星遲疑著說,“三十歲。”

今棗:???

就這樣你跟我說你三十啦??

你說三歲半我都要懷疑一下是不是說高了。

今棗無語凝噎,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那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知道。”楚漆星慢吞吞地說,“我來……找你。”

今棗:“?”

“你突然不見了。”楚漆星一點點說,“我跟你一起來的。”

“你早上,走得太快。我沒追上。”楚漆星低頭看著自己剛才還在洗的衣服,“迷路了,好不容易回來,身上很髒。”

他像牙牙學語的孩子一樣,用破碎的短句拚湊自己想說的話。

今棗想起她撿到這隻毛絨團子的時候,它確實有點沾了灰。

因為幼崽腿短,走路又不穩,肚子的絨毛都拖在地上弄髒了。

今棗把雪豹放在紙箱裏,下麵墊著的都是不要的衣服……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才蹲在地上,是在洗紙箱裏的那些舊衣服。

他是以為自己把衣服弄髒了,在彌補嗎?

……也太可愛了。

今棗笑出聲。

“你不是會說話嗎?”她好笑道,“怎麽那個時候不變成人喊我一聲?”

楚漆星微微低頭,輕聲說:“當時……不會。”

好像在夜晚睡著以後,他的記憶慢慢恢複了一點。

這個對話狀態也太奇怪了一點。

今棗後退兩步轉身道:“我去給你找個衣服吧,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話。”

楚漆星身上光溜溜又濕漉漉,水珠順著身體滾落。

今棗正走著,忽然感覺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手腕。

她轉頭看向他:“怎麽了?”

楚漆星正低頭盯著她的掌心,今棗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那裏在之前摔跤的時候也蹭破了。

她在學校做雕塑搞材料的時候也經常把手劃破弄傷,早就習慣了。手上的傷口對她來說是最不容易被察覺的。

今棗正要開口說自己沒事,楚漆星已經低下頭,認真地開始舔舐她的掌心。

溫暖濕潤的感覺又從掌心傳遞過來。

他低著頭,黑發乖順地垂落,半遮住臉。

腦袋上的兩隻毛絨耳朵向後飛折,看起來很緊張。

今棗一隻手被他拉著,不由自主地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這隻雪豹認認真真把她的傷口舔了個遍,看著細碎的紅痕一點點愈合,才滿意地晃了晃尾巴,用他藍色的眼睛邀功一般看向她。

“好,謝謝你。”今棗一邊揉他的頭發,一邊哄小孩似的說道,“你真棒。”

雪豹的尾巴翹得老高,尾巴尖尖左右來回晃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