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軍校的開學第一天。

學校沒什麽迎新活動, 也沒有開學典禮,分班分宿舍更是早就完成了。

新生們三五成群地進來,一邊聊天, 一邊去往係統提前分配好的班級。

今棗在學校門口和盛蝶碰麵, 然後循著地圖導航,去找機甲科1年級C班的位置。

首都地價寸土寸金, 學校占地麵積不算大。

但教學樓之類的建築簡直層巒疊嶂高聳入雲, 路況極其複雜。

今棗跟盛蝶一邊找學校,一邊聽她科普。

“A、B兩個班級都是土生土長的首都星學生,個個都是天之驕子的那種哦。”盛蝶嘀咕道,“不是我刻板印象,之前高中我剛轉學來的時候可見過太多咯——”

今棗點點頭:“那咱們C班呢?”

“C班都是通過獨立測試考進來的, 不是統考招生,基本上沒什麽本地人了。”盛蝶說, “要是有人跟你講咱們班含金量不行,別理他就是。大家都上一樣的課, 拿一樣的畢業證書, 沒有誰比誰高貴哈。”

今棗繼續點頭:“咱們機甲科隻有三個班嗎?”

盛蝶笑著說:“棗老師您平常是不是忙著搞藝術都不聽這些世俗的情報?今年三個班已經算多的, 都說起碼有四分之一是為了新開的機甲美化招的學生——放在以往最多隻有AB兩個班呢。”

盛蝶:“以前大家都覺得B班很難聽,小少爺小公主們抱團用這個來嘲諷B班學生……結果現在他們自己也是B班的了, 哈哈!”

……聽起來很複雜。

今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最後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我們都吃同一個食堂嗎?”

盛蝶:“……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

學校很多地方都有傳送帶和無感高速電梯, 今棗跟盛蝶跟著導航,聊著天, 眨眼間就找到了C班門口。

一年級要上很多基礎的必修課。

這些課基本都是一整個班同時上,ABC班在各自的教室。

到了上選修課的時候才會把三個班打散混在一起。

入學第一天,當然是去各自的班級內報道。

今棗和盛蝶並排走著, 忽然看見對麵過來兩個穿著軍校製服的學生,笑嘻嘻地往C班裏看了一眼,聲音吊兒郎當地說:“這就是今年新招的泥巴種啊?好有意思,光是看著就很蠢。”

今棗:“……”

不得不說。

她腦袋裏的翻譯係統簡直無敵智能。

“泥巴種”這個詞在地球上出自《哈利·波特》,是一種對父母都不會魔法的人的誣蔑性稱呼,意思是肮髒的、劣等的血統。

用在這個地方也太合適了一點。

一旁的盛蝶臉色驟變,陰沉著臉緊盯對麵走來的兩位“學長”。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跟今棗解釋“泥巴種”,就聽今棗喜滋滋地對她說:“小蝴蝶,你知道啞炮是什麽意思嗎?”

盛蝶沒聽過今棗說的這個詞,但她神奇地理解了:“……大概知道吧?”

大紅棗老師是在說機甲世家裏出生的、對機甲一竅不通的人嗎?

這個詞是哪裏來的,她怎麽沒聽過。

這麽妙的詞,早點學到多好啊!

兩位學長自然也聽懂了,嬉皮笑臉的樣子一頓,看向今棗的笑臉。

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今棗:“……”

本來是想低調一點的。

剛才笑純粹是覺得自帶的翻譯很有意思。

沒有嘲笑兩位學長是啞炮的意思。

兩個學長對視一眼,向前走了半步,正要對今棗說些什麽——突然腳步一停,越過今棗向她們身後看過去。

兩人動作整齊劃一地握拳,高高舉過頭頂。

對著今棗身後敬了個軍禮:“導師好!”

今棗:“……”

不管看幾遍都還是覺得像少先隊員。

她往後看了一眼,看見方一頌站在自己身後。

今棗:?

方一頌:?

他們四目相對了幾秒,旁邊那兩個啞炮學長已經灰溜溜地走了。

盛蝶左右看看,不敢說話。

“你怎麽在這裏!”

方一頌——也就是小方,一連驚奇地開口問道。

今棗:“……我也想問這句話。”

小方不是在軍隊裏做倉管嘛。

怎麽回到大學校園裏來了。

性格太軟不適合做軍人被隊伍打回學校重新改造了?

方一頌清了清嗓子,手裏還夾著份電子文檔:“我受母校邀請回來任教,現在是大一機甲科三個班的輔導員。”

今棗:“………… ”

盛蝶驚訝地看著今棗,用眼神表示:這你也認識?!大紅棗老師你果然是深藏不漏!!

“好巧。”今棗隻好對方一頌道,“我來上學。”

方一頌:?

在小方眼裏,今棗的身份經曆過好幾次重大變換。

一開始是“神秘客人”,銀佐少將吩咐下來,讓他盡量滿足對方的所有要求。

後來變成“少將的戀人”,沒過多久,又變成“上將的戀人”。

……總之她的身份地位是一路升級,越來越高。

怎麽幾天沒見,突然變成軍校學生了?

不是,原來她真的這麽年輕,今年才十八歲嗎??

方一頌目光閃爍,比旁邊站著的盛蝶還震驚。

今棗衝他打了個招呼:“那輔導員老師我們先進去了。”

方一頌:“……好。”

*

今棗也不清楚星際時代的大學輔導員是幹什麽的,但是既然神奇的翻譯都這樣翻譯了,那估計和地球上的輔導員工作內容也差不多。

晚上放學回家,今棗不由好奇地問楚漆星:“你們隊裏的人也會回軍校做老師嗎?”

楚漆星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軍校的普通導師也需要回隊裏訓練,兩邊都有任務要求。”

今棗又問:“那你也要回去嗎?”

“一般不用。”楚漆星說,“少校級別以上的,就很少需要回校教學。軍校裏有常駐的資深導師,級別比較高。”

銀佐之前幫今棗找關係去借讀,就是聯係了學校裏的資深導師。

資深導師的課很重要,大家在論壇抱怨校園網係統破爛,搶不到課——指的就是搶不到資深導師的課。

今棗了然:“原來是這樣。”

難怪她當時選的課程一個都不需要搶,直接選中了。

她就是衝著摸魚去的嘛。

也不知道小方是什麽級別的來著。

楚漆星放下手裏的工作,認真看著今棗,猜測道:“在學校遇到認識的人了?”

“是呀,真的好巧,我們輔導員是你隊裏的。”今棗說道,“當初我跟著你的星際航船過來,在船上就是他一直在照顧我。就是那個……”

楚漆星接上她的話:“那個鬆鼠。”

今棗:“……確實。”

楚漆星的表情實在是說不上高興。

今棗還記得自己把小方的精神力鬆鼠托在手裏撫摸了好半天呢,當時楚漆星就在星星少將身體裏,在臥室門後麵聽著。

“老婆你放心,我對鬆鼠也就是一時新鮮。”

楚漆星在沙發上坐著,今棗走過去,把膝蓋壓在他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俯下身和他貼近:“就算會花心,也是在雪豹和獵豹之間腳踩兩隻船。”

她語氣輕佻,顯然是在開玩笑。

楚漆星卻一下子變得很有危機感,輕眯著眼睛看向她:“腳踩兩隻船?”

“畢竟兩隻豹豹都是最愛。”今棗笑著親親他的鼻子,“難分伯仲。”

楚漆星又托住她的腰。

親密接觸過幾回,他的動作不再像之前那麽克製,寬大的掌心就貼在今棗腰側,承托她動作的同時,體溫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過去。

今棗幾乎把後背靠在楚漆星的掌心。

她拉遠一點距離,看著楚漆星的表情,追問道:“老婆,難道你不開心嗎?因為……那個鬆鼠做了我的輔導員?”

今棗本來想說“小方”。

但感覺現在再這麽叫就有點不合適了。

顯得關係太親密,還顯得她有點沒大沒小的。

楚漆星低下頭,把腦袋抵在今棗的肩膀上。

柔軟的黑色碎發貼在今棗臉側,今棗抬起手揉揉他的腦袋,哄孩子一樣問:“怎麽了我的寶貝老婆?”

良久,楚漆星才緩聲開口:“……有一點。”

今棗:“嗯?”

“我有一點不開心。”楚漆星沉聲承認,“你們每天都能見麵了,而且……”

而且曾經我是你唯一的導師。

你的精神力是我教的。

也隻有我教過。

楚漆星心裏幾句話來回倒了倒,總覺得自己沒什麽道理,放棄般說道:“我變得有點奇怪。”

今棗托著他的肩膀讓他起來,用力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才不奇怪呢。”她說,“老婆你對我有占有欲,我好高興的。”

……占有欲。

這個詞聽起來帶了一點侵略性,楚漆星下意識有些抗拒。

他不願意在今棗麵前展現任何的侵略性,至少在麵對她的時候——他願意把自己所有的柔軟、溫柔、包容,統統都獻給她。

因為她也是這麽對他的。

……噢,除了在做某些事情的時候。

今棗平常脾氣有多好,到了睡覺的時候就會有多惡劣。

楚漆星情緒複雜地看著今棗。

今棗卻又親親他的眼睛,笑道:“老婆。總不能隻有我一個人天天想和你黏在一起,想把你關起來不被任何人看到……”

她用手指在楚漆星脖子上蹭了蹭,聲音壓低了一點。

“想把你這裏圈起來用鎖鏈鎖在我的臥室裏,讓你哪兒都不能去,隻能每天在我**被我欺負得委屈又可憐,還要對我撒嬌,說你愛我。”

今棗的指尖蹭到楚漆星嘴邊,食指熟練地探進去,把最後一句話說完:“隻愛我一個。”

楚漆星垂下眼,含住她的手指。

他的精神力又一次被壓製住,視線變得模糊,連觸覺都沒那麽真切。

楚漆星把摟著今棗的動作又收緊幾分,含著她的指尖,聲音含糊不清,帶了點今棗喜歡的、撒嬌的尾音:“……肯定是,隻愛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