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微煬還沉浸在頭腦不清醒的憤懣中, 也沒注意低著頭進門的人是誰,舉起拖布頭,迎麵就是一棒, 還好江許寒反應靈活閃得快。

“橋豆麻袋!”江許寒嚇了一跳, 舉著食品袋就擋了下。

傅微煬怔愣著, 握著拖布頭的手輕顫,勉強一個急刹車,皺著眼角有些發懵地看著麵前之人。

怎麽會是他?

為什麽那個色/魔狂徒會是江許寒?!

傅微煬骨架小,剛剛出來的又急, 頭發和身上的水漬都沒擦掉,純白色的棉質睡袍裹在身上極為寬鬆,一側肩膀正往下滑。

他來不及伸手去拽,主要是尷尬,仿佛誰先有動作誰就會尷尬加倍, 於是二人就像兩塊對著擺放的望夫石, 你不動,我就不動。

衣領終於掛不住地滑了下來,江許寒悄摸摸從食品袋後方探出腦袋瓜, 盯著某人奶白色的皮膚目不轉睛。

單薄的肩頭被水蒸氣捂的發紅, 水光盈盈的, 他喉結上下一個動作,嘴巴立刻張大了,“啊——哦。”

傅微煬這才胡亂的拉上衣服,扔掉拖布頭瞪他,“轉過身去, 不許看!”

“噢……”江許寒乖乖轉過去, 腦門上的汗一陣陣地淌。

他盯著房門發呆, 剛剛心中那點緊張感都被打散了不少,江許寒輕輕喘息兩下,心說,這不對啊,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他以為自己和傅微煬已經確定戀愛關係了,抱過又親過,這不就是板上釘釘了麽?

所以他回來的路上才有點焦慮,他怕萬一一會兒進門傅微煬太熱情,抓著他又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江許寒也不是不願意,就是有點……害羞。

昨晚上傅微煬像隻小醉貓,攬著他的脖子,讓他有點欲罷不能,他趁著人家暈乎乎,才敢胡作非為。

但今早人也醒了,天也亮了,對著頭腦清醒的傅微煬,他怕自己慫。

雖然他承認自己就是有點害怕傅微煬,但他也是要麵子的,慫,也不可以被對方看出來的!

他正在想蹩腳的開場白,拎著食品袋甩來甩去,給自己打氣加油,心理建設做了一萬遍,終於要主動開口時,傅微煬就淡淡地喊了他一聲:“轉過來吧。”

“哦哦!”江許寒原地轉了半圈,睜開一隻眼瞄傅微煬,發現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這才兩隻眼睛都睜開,站在那看他,就跟訓練有素的狗勾,正在等待著主人的進一步指示。

傅微煬短暫地捋了捋思緒,接過食品袋放在桌上,不自在地偏過頭說:“我有些問題搞不清楚,我問你答,這可以嗎?”

江許寒撓撓頭,覺得這事情走向又跟他想的不一樣了,但嘴上還是答應著,“你、你說。”

傅微煬捂了下額頭,有些煩悶道:“昨晚,送我來酒店的人……是你?”

江許寒木訥地點了下頭,“是我啊,你不記得了嗎?”你還吻我了呢,不會忘了吧?!這是可以忘的東西嗎?

弟弟有點害怕,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不停的繞著圈。

傅微煬緩和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真的被那群人帶走,“謝謝你,那昨晚……是我睡床,還是我們……”一起睡的床。

“我睡的沙發。”

傅微煬又緩出一口氣來,他就說為什麽會沒有感覺,原來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既如此,那就還是回到之前的問題上,二人的身體接觸也就僅限於親吻了。

親吻?!

他差點忘了這個。

想到自己一杯倒的酒量,忽然有些驚恐的抬頭看向了江許寒的嘴,這一看腦袋就更疼了。

弟弟的唇色明顯比平時紅了不少,細看唇瓣上似乎還有幾道細小的傷口,像是輕微啃食出來的痕跡,不難想象,這個欺負弟弟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他了。

酒品這麽差的麽,傅微煬……

一定是他喝醉了沒有意識,一定是他強迫江許寒的,恐同的小柯基當時肯定被自己嚇壞了,可還是忍著屈辱把他送來酒店,又紳士的去睡了沙發。

作孽。

傅微煬你真作孽。

江許寒被他盯得心頭發緊,忙不迭地垂下頭躲避著傅微煬的視線。

完了完了,傅微煬該不會是有讀心術吧?昨晚第一次是他強行吻上去的,由於生澀沒有技巧,還把白骨精的嘴唇咬腫了,難不成被看出來了?

二人「各懷鬼胎」,對視一眼之後,都瞬間錯開了視線。

江許寒偷偷盯傅微煬,傅微煬也用餘光掃他,江許寒杵在那想了一會兒,決定主動出擊,趕快捅破這層窗戶紙。

他還想再吻一次傅微煬的嘴唇呢,又軟又香,好像是……上癮了。

弟弟猶豫著往傅微煬身邊走了兩步,試著張開雙臂,正要把人圈在懷裏時,傅微煬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鄭重道:“對不起,弟弟。”

“嗯……嗯??”江許寒一頭霧水。

傅微煬語速變快,試圖打破窘境,“是我酒量太差,酒品也差,喝多了不受控製,我不是故意要對你做出……做出內種事的。”

“你——”

“你放心,我對你真的沒有非分之想,一點都沒有,我保證!”傅微煬斬釘截鐵,甚至還伸出手做了個發誓的動作,然後,他又愧疚的看著江許寒,“你被我親、應該很難受吧,你還痛不痛?我叫前台送藥膏來給你擦擦。”

“不是,傅微煬——”

“我現在就打電話和前台說,你等我。”傅微煬打斷江許寒的話,逃一般地跑去床頭打電話,說這些話時他的臉迅速燙了起來,現在隨便哪裏有個地縫,他都想鑽進去藏一藏。

自己還比人家大了一歲,這到底是在幹什麽……

他是gay,所以他才更知道一個恐同的人對gay有多敏感,他都不敢細想江許寒當時是怎麽忍著不適,還願意管他一個醉鬼的。

傅微煬按照床頭貼的號碼撥過去,“您好,麻煩給我送一瓶消腫止痛的藥膏,還有一個手機充電器,謝謝。”

江許寒站在身後說不出話了,他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此刻隻感覺心口發悶,血液凝固,一陣一陣地眩暈。

傅微煬不喜歡他?

然後呢?

腦子裏亂七八糟了半天,也不知道下一句該想什麽,反正他隻記住那句「傅微煬不喜歡他,一點都不」。

送藥膏過來的是經理,開門的人是傅微煬,藥膏遞過來時經理還悄悄衝他使眼色,“中草藥的,加了冰片,消腫止痛功效一流,擦上去用手多按摩一會兒,很快就會舒服了。”

“啊……謝謝。”傅微煬總覺得這人怪怪的,不就塗個嘴麽?用得著描述得這麽細致麽。

傅微煬關門時回頭看了眼還站在那的江許寒,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的臉色有點發白,可能是嚇得吧?他剛剛一頓道歉加表態,又逼著人家回憶了一次不想回憶的事情,估計是嚇得夠嗆。

他顛了顛手裏的藥膏,迫不得已走過來,“我幫你上藥?”

江許寒瞪著他不說話,眼神裏滿滿登登的都是委屈和氣惱,但人家都說不喜歡他了,他總不好還追著人家說昨晚上的事吧。

傅微煬用指腹摳出一小塊,猶豫著往江許寒嘴巴上塗,但是江許寒梗著脖子實在太高,他手抬得都酸了。

“你低下來點。”

江許寒聞聲,才聽話地低下頭,感受著傅微煬指腹的冰涼,垂在身側的一隻手忽然不安分地晃了晃,跟著就偷偷摸摸地往上移動,想去抓傅微煬的腰。

昨晚他抓過,很細,還很柔軟。

傅微煬專心致誌幫他擦藥,雖然覺得那經理過於誇張,但也不由自主的照著人家說的,幫他按摩了幾下,“你坐下來,太高了我不舒服。”

“啊……”江許寒坐到椅子上,差一點碰到某人腰腹的手,飛快地抽了回去。

上完藥後,二人又一塊吃了早飯,傅微煬把手機充滿電開機,想到昨晚相親對象跟他說過的照片問題,還貼心的回複了一句。

【f:事情搞定了?】

江許寒褲兜的手機震了下,他拿出查看消息,怪異地瞥了眼傅微煬。

【j:搞定了。】

【f:那你給我傳過來一張,我也給我媽發過去,免得她什麽時候想起來再管我要。】

【j:不用了,我媽有時間會發給你媽的。】

【f:好。】

消息發完,傅微煬拿起桌旁的水一口一口喝著,見江許寒一直盯著他看,訝異道:“怎麽了?我臉上髒了?”

江許寒在心裏重重歎氣,看來傅微煬是真的不知道相親對象就是他。

他把藥膏推過去,聲音有些啞,“你也擦一下吧,省得回學校被大家看出來。”方譚一本來就覺得他倆有戲,又都在一個宿舍,看到了免不了要開玩笑,他怕傅微煬聽了不舒服。

傅微煬恍悟的點點頭,“好,我現在擦。”估計弟弟是為了避嫌,不想和他這個gay有什麽瓜葛。

江許寒回到宿舍情緒低迷了好幾天,方譚一確實覺得有情況,但無論怎麽問,他都閉口不言。

後來,傅微煬還問過他一次,那天怎麽知道自己在酒吧的,江許寒隻含糊一句「剛好路過」,也就算把這件事情圓過去了。

今天學校有一場小型籃球比賽,原本都快入冬了,可這幾日天氣反複無常,忽然就熱了起來。

相比起在籃球館比賽,同學們更期待在操場上看,尤其是這種風和日麗的日子,就連忙著搭窩冬眠的鳥雀,也飛上枝頭嘰嘰喳喳的湊熱鬧。

“wow,弟弟簡直帥翻了,你看那些女生,來勢洶洶哇!”方譚一站在場下,趁著還沒開始,歪歪斜斜的靠在白孟磊身邊閑聊。

白孟磊嫌棄地推開他,“別擠著我,你不嫌熱。”

“那我不是不敢擠弟弟麽——”他抬抬下巴瞟一眼右前方,江許寒係上止汗帶,獨自一人站在那不知在想什麽。

他們寢室四個人上場三個,除了傅微煬打球不行沒有來,但今早江許寒堵著門口邀請傅微煬來觀戰,可馬上就要開場了,他還沒有看到對方的影子。

江許寒最近總是夢到傅微煬,夢到那一晚二人在酒吧門前相擁、親吻。

他正要拿手機打電話提醒某人,就聽方譚一先拿著電話驚愕一句,“我去,你來不了你提前說啊,這讓我們去哪找人?還有三分鍾,我現生一個也不趕趟啊。”

白孟磊:“……”

一般的籃球隊都是有替補的,奈何這隻是一場小型的熱身賽,鬧著玩的,可勝在有個獎品勾著,這才吸引了大波的野生隊過來報名,江許寒他們這隊也是東拚西湊上去的,壓根沒想替補的事兒。

現在缺了個隊員,如果湊不上人,按照規矩就隻能棄權了。

“我來試試?”人群中,傅微煬緊趕慢趕的跑了過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先看向了江許寒。

因為江許寒就是他們隊的隊長。

有傅微煬的加入,江許寒反而打的心不在焉,他總怕有人撞到傅微煬,畢竟這人確實不太會打,他也看出來了。

“喂,你專心一點,34:9,這輩子沒輸的這麽慘過!”方譚一氣的想用球砸江許寒,大聲嚷嚷了一句。

江許寒這麽一分神,裁判就吹了哨子,對方有犯規的,要換人。

傅微煬累的有點喘,趁著能稍微休息一下的功夫,跑去場邊拿水喝,他站在太陽底下仰著頭喝水,小巧的喉結一滑一滑,江許寒就飛快的跟了過來。

他側身一擋,隔開了不遠處望過來的幾道貪婪視線,以李曉明為首那一圈,個個眼珠子都盯在了傅微煬的身上。

“嗯?”傅微煬倒是沒察覺什麽,水瓶子裏的水下了大半,他屈著眼看江許寒,太陽光有點晃。

江許寒又往邊上挪了挪,幫他擋掉太陽,傅微煬抻出些無奈的笑,“打球真的好累,下次再也不敢逞能了。”

他說話時,嘴角落下丁點水漬,江許寒被折射出的光晃到,鬼使神差的就伸手抹了下。

傅微煬微微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嘴角。

“給我喝點。”江許寒幹咳一聲,幫人擦完才感覺出有點曖/昧,他不等傅微煬回應就奪下對方手中的瓶子,迅速擰開了瓶蓋。

傅微煬也覺得自己太過矯情和敏感了,畢竟都是男生,互相喝瓶子裏的水也是常事,方譚一和白孟磊就經常喝一瓶水,反正又不對嘴——

他還沒想完,就見江許寒薄薄的唇直接挨到了瓶口上,咕嘟咕嘟,把那小半瓶水都幹掉了。

一滴不剩。

“?”

江許寒抹抹嘴巴,情緒莫名的好了起來,傅微煬喝過得水,果然很甜,他彎起眼梢朝傅微煬笑,“走了,等會兒我保護你。”傅微煬跟在他身後,茫然的點點頭,一起回了場上。

之後的比賽打的果然很順,江許寒以一人之力逐漸拉平比分,並且在最後一分鍾裏灌籃,博了個滿場彩。

打完球大家都有點累,除了方譚一急著去領獎,其餘三人都急迫切地要回宿舍衝澡。

“也不知道校方能給個什麽獎品,別是一人一隻簽字筆就打發了吧?”白孟磊擦著頭發,看著二人猜測道。

傅微煬伸著腳丫躺在**挺屍,他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架子都要散了,腳丫一下一下來回亂晃,腳背白白的,位置剛好對著江許寒的床。

他睡覺不老實蹬被子的時候,也喜歡露著腳丫晃來晃去,隻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而某隻小柯基卻一清二楚。

傅微煬有氣無力的說:“也有可能是毛巾?水杯?”

“水杯就算了吧,贏回一屋子杯具,方譚一非搞出心理陰影不可。”白孟磊笑起來。

屋裏唯獨江許寒沒說話,白孟磊看他安靜如雞,很不尋常,就主動讓他猜一下獎品,他卻像個沉浸遊戲的網癮少年似的,輕描淡寫一句,“我不知道,不猜。”

白孟磊狐疑一眼,也沒再說什麽。

方譚一很快回來,扯著嗓門哀嚎遍野,滿走廊都聽到了他的嚎叫,還以為樓道裏的煙霧報警器響了。

白孟磊隻等他一推開門,就笑著問道:“怎麽了?真杯具了?!”

“嗬嗬。”方譚一伸手一提,手中一隻半人高的貓咪玩偶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那貓穿著深紅色的小西裝,大眼睛鼓出來像金魚,一排整齊的牙齒呲著,麵前還放著一架鋼琴。

“這啥?!”白孟磊嚇了一跳。

方譚一把貓咪擺在桌上,一隻手捏著耳朵按了下,那隻穿西裝的貓就開始彈鋼琴了,彈得是《夢中的婚禮》。

江許寒憋著笑地看了傅微煬一眼,身子一歪,就倒在了**。

——

“校長,我能問一下這次校籃球賽的獎品是什麽嗎?”

“是小江同學呀,獎品具體發放什麽還沒想好,不過是場小比賽,主要給大家調節一下緊張的情緒,畢竟再有一個月就要考試了。”

“那不如……就用這個吧?”江許寒把彈琴貓咪從身後拿出來,“音樂可以陶冶情操,用來放鬆心情最好了。”

“也行。”

——

江許寒小小地哼了一聲,像個幼稚小朋友,誰讓某隻醉貓吻了他又說不喜歡,就把這隻貓擺在寢室裏,時刻用來提醒某人!

傅微煬覷了一眼那隻貓,心裏就有點毛毛的,沒來由的一陣膽怯,仿佛自己幹了什麽虧心事似的。

傅微煬有陣子沒回家了,自從上次在酒吧掛斷和裴妮素的通話後,那天早上開機也沒有打過去。

裴妮素從卓菲雅那裏得到了兒子和江許寒在一起的消息,也就放心的不敢在打擾他,今天是周末,傅微煬正在寢室裏看書,傅焰就來了電話。

“甜甜,你媽媽想你都想的生病了,什麽時候可以消氣回來呀?”傅焰對著傅微煬,總是顯出少有的溫柔一麵。

傅微煬眼睫動了動,低聲說道:“我沒有生氣,本來也不怪媽媽。”

“那就是怪爸爸咯?”

“當然不是。”

“那甜甜小朋友什麽時候肯回家陪爸爸媽媽吃頓飯呢?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椰子凍,一早從T國空運來的,新鮮著呢。”傅焰笑起來,嗓音低沉又讓人有安全感。

傅微煬看不下去書了,換了身衣服坐車回家。

今天家裏靜悄悄的,不知道傅焰和傅晨碩說了什麽,這人竟意外的沒有回來搗亂。

不過傅晨碩不在最好,他能在家過些清淨日子,傅微煬擔憂的進門就去了二樓找裴妮素,敲了敲門,沒人開。

傭人從身後走上來,一臉喜悅,“二少爺終於回來了,怪不得夫人今天這麽開心。”

“媽媽呢?”

“在廚房做菜,夫人非要親自下廚。”

傅微煬點點頭,邁步下了樓,一進到廚房就看到裴妮素穿著圍裙忙碌著,婦人回過頭,眼神寵溺,“快去洗手,飯要好了。”

“您……”

“我沒事,前些日子有點上火,已經吃過藥了,別聽你爸嚇唬你,他就是心疼我總也見不到你才打電話的,我就說……別打擾你的學習。”

“對不起……”傅微煬看著裴妮素,從那人染過的頭發絲中,分辨出一縷白色,他快速洗了手,想要幫她做些什麽。

裴妮素見了,馬上把他推出廚房,“你哪裏會做這個,快進去歇著,我很快就好。”

飯好之後,一家三口坐在餐廳裏邊吃邊聊,裴妮素看了傅焰一眼,傅焰輕咳著囑咐道:“甜甜,雖然你們已經是成年人了,做什麽我們都不好幹涉,但……咳咳,凡事還是要循序漸進,感情才能維持得長久。”

“啊?”傅微煬聽得有點懵,什麽循序漸進?

裴妮素接過話茬,“照片我們看過了,小江是個好孩子,媽媽爸爸看得出來,他很在意你。”

傅微煬早就把相親對象忘腦後去了,經他們提醒才記了起來。

他目光閃了閃,那張照片不過是P的,能從對方眼中看出「在意」來,他爸爸媽媽還真是挺不容易的,傅微煬喝了口湯,糾正道:“我們才剛開始,還不是特別熟悉。”

“那就更應該循序漸進慢慢來嘛。”傅焰說完,回看向裴妮素,“不過年輕人確實愛衝動,咱們那時候也這樣。”

“畢竟小江也很帥嘛。”

“衝動?”傅微煬有點聽不懂,不就是一張酒吧背景拍的照片麽?這是在說什麽?

裴妮素見他問,雖然覺得和兒子開誠布公聊這個難為情,但他們總是關心自家兒子的身體,也就隻好放下筷子,認真問道:“甜甜,你倆……在一起之後,你有沒有不舒服?”

“別害羞,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沒什麽不能說的,措施做到位了嗎?”

“有沒有先洗澡,要注意衛生。”

“……”如是傅微煬這種淡定的性子,聽到兩位家長跟他聊這個,也要大腦充血了,“我們、我們沒有,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傅微煬簡直一臉迷茫,他記得自己第二天還發消息確認過,那個什麽江大/炮說已經把照片搞定了的。

這人到底都幹了什麽?

怎麽搞定的?

難不成還把他從背景板裏摳出來P的,這麽拚的麽?

傅微煬被問得臉都要燒起來了,他連連擺手,極力否認事實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但傅焰和裴妮素隻是點頭、微笑,然後笑得一臉深意,說了句「我懂,都懂」。

傅微煬一頓飯吃的心驚膽戰,到最後連看一眼他們都不敢,他心說,都是這個相親對象害得他。

回頭非要找他好好算賬不可。

傅晨碩不在家,裴妮素吃過飯又拉著他坐在大廳裏看電視,一直聊天,反正就是不讓他走的意思,傅微煬也不想掃了他們的興,就同意留下來住一晚。

明天是周一,最近大家都忙著備考,傅微煬趁著晚上沒什麽事,把帶回來的書又抓緊看了看,列了個清單,準備明天去圖書館一趟。

他在宿舍群裏發消息,想著問問大家要不要一塊去,因為他上午有課,需要有人幫他在圖書館占位置。

【方譚一:我明天請假不去,@白孟磊,你去幫老三占座?】

【白孟磊:我明天約了和別人一起去買東西,@江許寒,弟弟去幫老三占座?】

【江許寒:你們真沒用。】

【方譚一:放肆.jpg】

【白孟磊:掀桌.jpg】

【江許寒:蔑視.jpg,@傅微煬,交給我。】

【傅微煬:多謝。】

原以為傅微煬是話題終結者,沒想到群裏安靜了兩分鍾,江許寒就發過來一張彈琴貓咪的圖片,似乎對傅微煬的道謝,有某種隱晦的不滿情緒。

【方譚一:你發這醜東西幹什麽,要我說就該把這玩意貢獻出去,丟動漫社去算了。】

【江許寒:我就不!】

傅微煬一看到那隻貓,心就發虛,他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反正就覺得詭異,尤其那隻貓眯著眼睛,臉蛋浮紅,看著就像是喝醉了似的。

群裏再次安靜下來,沒一會兒,江許寒就發來了私聊。

【小柯基:你要找什麽書?把清單發給我,我反正去得早,順便幫你找好。】

傅微煬覺得臭弟弟還挺貼心的,於是對著列的清單拍了個照片,直接發給了他,幾分鍾後,對方又發來消息。

【小柯基:有幾本好像是大三大四才會用到的?你看這個做什麽?】

【白骨精:提前學習學習,朋友開了個律所,叫我有空過去實習,是個機會。】

傅微煬麵對著江許寒,話似乎變得多了些,隻是這種微妙的變化,他自己並沒有察覺到。

【小柯基:那個摸頭怪?!】

【小柯基撤回一條消息。】

【小柯基:哪個朋友啊?男的女的?有空也給我介紹一下唄,我也想找個實習的地方。】

語氣怎麽怪怪的,傅微煬沒看到被他撤回去的那條,隻回了句「好」,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多謝」。

【小柯基:彈琴貓咪警告.jpg】

江許寒把這玩意做成了表情包,接連給他發了三個不同的警告表情,傅微煬眨巴眨巴眼睛,沒太懂弟弟這是又抽什麽瘋了。

第二天一早,傅微煬去圖書館見到了江許寒,江許寒今天穿了一身白色運動套裝,額頭係著黑紅相間的止汗帶,看起來清爽無比,主要是帥。

隻是那雙琥珀色的狗狗眼衝淡了麵上的犀利,尤其是看向傅微煬時,眼尾還嗖的彎了一下,笑眯眯地,和看別人時完全不同。

傅微煬接過一摞書,又遞給他一杯奶茶,“芝士桃桃,喜歡喝嗎?”

“喜歡。”江許寒接過嘬了下吸管。

“你等下有課吧?要不要先去教室?”傅微煬伸了伸腰,家裏的床太軟,睡久了容易腰痛,他伸手捏捏一側腰腹,紅印子基本消下去了,隻是還有點輕微的痛感。

江許寒快速瞟了他一眼,拿上奶茶轉身就走,空出來的那隻手還不自覺勾了勾,又被他很快攥成了拳。

他才沒走幾步,微信小號就發來提示。

【f:上次的照片還有嗎?】

【j:有。】

他一時手快,發出去之後才有些後悔,想撤回卻看到對方的狀態已經顯示「正在輸入中」,顯然是看到了這條消息。

傅微煬說過要找這個江大/炮算賬的,叫他亂P照片,但他還是決定先看一看照片到底P成什麽樣了。

免得是傅焰和裴妮素過度解讀,他再誤會了相親對象。

【f:有的話,麻煩發給我一張,謝謝。】

江許寒盯著這條消息陷入沉思,傅微煬為什麽忽然想起來管他要照片了?照片能給麽?那肯定不能。

他一點都不想讓對方知道,他就是那個相親對象,至少現在不想。

【j:我不!】

傅微煬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低頭看了幾眼才發現,沒有看錯,這拽拽的一行字被他自動解析成語音消息,仿佛打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還帶著莫大的情緒。

什麽鬼?

傅微煬把手機放在桌邊,拿起一本書翻了翻,但左思右想還是靜不下來,為什麽不給?他不是很理解。

還有點不甘心。

【f:給我。】

江許寒見傅微煬這麽執著,咬著吸管站在圖書館外麵磨牙。

三分鍾後。

“嗡嗡——”

【j:我就不!】

【j:彈琴貓咪警告.jpg】

作者有話說:

江許寒:手滑,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