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梟前前後後把什麽都研究了, 唯獨落下了事前準備需要用到的“工具”。
“我以為你家裏有……”
高大的少年燙著耳根說得不快，又窘迫。
他會下意識默認有。
無非是覺得邵欽前麵跟人約了一個月的會，家裏多少會備點。
可邵欽隻是繼續逗他從外套荷包掏出煙：“你看我除了跟你, 跟其他人在一起像是需要考慮這些事情的？”
“……”
本來還挺精神一孩子, 頓時被話嗆蔫巴了。
直到邵欽敲敲煙盒，狀似無意扔出下一句：“別的人也不會往家裏帶。”
“！！”
鄭梟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所以果然他才是特殊的！
邵欽看著身旁人那張明明沒什麽表情, 卻莫名生動好懂的臉，又是揚唇一陣笑。
煙咬進嘴裏，正準備低頭滑動打火機。
鄭梟已經幾個大步過來，從他手裏將打火機換到自己手裏，麵對麵擺好姿勢。
架勢是有模有樣的。
一手捏東西，一手彎成弧形捧在旁邊擋風, 不知道又從哪兒學的。
但他這樣, 邵欽頓時有點抽不下去。
哭笑不得從嘴裏把東西拿下來看他：“你幹嘛？點個煙也要搶。”
誰給他點煙都行, 就是鄭梟給他點讓他心裏有點怪異。
可能還是覺得鄭梟年紀小、比較純良，不想帶壞他, 連帶剛才掏煙想抽, 都直接離人站遠了好幾米。
但鄭梟一副躍躍欲試, 有點小期待的樣子，望著他的眼睛閃啊閃：“我不能幫你點嗎？”
邵欽無語又好笑：“喜歡抽人二手煙又是什麽毛病？”
鄭梟眨了下眼才反應過來邵欽原來是在介意這個，略微有些茫然：“但你以前也沒有特別避著我……”
邵欽簡直是想敲開這瓜娃子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裝的什麽東西, 時靈時不靈的。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讓你睡了？”
…
便利店裏。
收銀小姑娘從邵欽和鄭梟在門口從出租車一下來, 便將兩人認出來了。
自從三個月前邵欽來她這兒刷信用卡, POS機壞掉, 她後來後知後覺從發布會直播認出他, 小姑娘就變得無比熱愛自己的工作。
每天巴望著能在店裏再次蹲到邵欽光顧。
不說八卦吃瓜，那就是為了近距離多看幾眼盛世美顏，也是甘願的。
結果邵欽那天之後，沒兩天就去了萊鳴。
萊鳴回來，又沒兩天就去俱樂部住了，生生給她盼成了望帥哥石，肝腸寸斷。
尤其她跟她的姐妹還不一樣。
姐妹們沒見過邵欽真人，所以一個勁嗑cp，最近邵欽頻繁出去跟別的人見麵，一幫人哭成淚人兒，都為弟弟憂心。
反而隻有她最鎮定，邵欽毒唯。
覺得那張臉，做什麽都行，約會就約會，帥哥的事少管，有什麽不可以呢。
直到今天她眯著眼也把鄭梟真人瞄見。
隔著便利店的門檔玻璃。
少年高大的身量看起來比直播裏還要出挑真切。
小麥膚色和邵欽這種白得發光的人站在一起，意外比她想象中和諧，長手長腳，短發理得清清爽爽，肩背結實，手臂線條流暢，一身肌肉恰到好處的精瘦，完全不誇張。
但最主要還是那雙眼睛。
別的時候好像都如一潭古井，平平無奇不覺得，可隻要杵到邵欽跟前，古井就被照到太陽，深邃的波光立刻深深淺淺開始閃動。
不至於眼睛一亮神采飛揚那種程度，但細品起來比神采飛揚更讓人心動。
總算讓她有點明白姐妹們一天到晚都在嗑個什麽勁，勉強承認鄭梟這小夥子也還算可以。
眼見小夥子想幫邵欽點煙。
邵欽沒答應，兩人大概拉扯說了點什麽，鄭梟一開始有點失落，但很快又異常容易養活得被哄好了。
淺抿在一起的嘴唇微微上揚著，看著像是比沒點之前還高興，整個人透出一股少年人特有的“紅撲撲”青澀氣質。
嗯……可能這就是跟弟弟談戀愛的快樂？
邵欽站在外麵一直等人走進便利店，才終於一個人點了煙，然後就不太看他們裏麵了。
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街上空****的，便利店裏也基本看不見幾個顧客。
鄭梟進來前，特地問了邵欽還要不要買點別的，像是還惦記著那點他身上沒錢的事。
邵欽聽了又是一陣樂。
就從沒見過誰這麽著急想給他邵欽花錢的。
索性攤牌他在自己當時全網嘲，連累邵氏股票下跌的那麽兩天空窗期，和鄭煜決定砸一筆進場做短線。
錢早在他綜藝結束簽售會當天又一波大漲的時候就進他口袋了。
短短十天漲十多個點，叫他少操心聰明人的事。
鄭老爺子沒特別教過鄭梟這方麵的內容。
但在萊鳴聽屈弛朗他們聊股市、聊怎麽搞錢聽得多了，也就大致知道了。
比如當時邵欽那黑料滿天飛的時候，其實應該是進場的大好機會。
可他們被很多人唱衰帶了節奏，聽了風吹草動就著急覺得邵欽是個敗家的，以後邵氏集團交他手裏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紛紛割肉當了韭菜，悔不當初。
於是鄭梟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又記下一筆。
打算回頭再研究研究搞錢，等爺爺輪渡回來，請教一二。
…
眼下鄭梟在便利店裏一頓逛。
首先拿了好幾瓶礦泉水，然後拿了補給日用品和冰櫃裏的新鮮食材，看著像是這次邵欽打算從外麵回公寓裏長住。
收銀小姑娘為了讓自己蹲在這裏不被辭退，早對鏡子專門練過。
不管是鄭梟進來，還是鄭梟拿完東西到收銀台結賬，她都一副自己沒認出的樣子。
對他和對普通顧客沒什麽兩樣。
木著臉拿東西一樣一樣掃價格，然後往塑料袋裏裝。
裝完最後一樣剛準備照著屏幕報出總價格，鄭梟便忽然伸手從她旁邊的架子上，飛快拿了幾個盒子和兩瓶東西放到台麵上一起。
“……！！！”
當時小姑娘就要裂開了。
雖說她偶爾也看見過別人送邵欽回家，對會幹什麽心裏有數，但如此直白地買這種東西絕絕絕對是第一次！
然後對象還是鄭梟！
她怕自己繃不住。
眼睛都不敢抬起來往鄭梟身上掃，強行拿出自己的專業素養控製住顫抖的手給人把東西掃上。
忍了又忍。
終於是沒能忍住在等待鄭梟弄付款碼的時候，咬著牙問了一句：“你成年了嗎？”
鄭梟以前沒買過這種東西，聽見明顯愣了一下，以為不賣未成年人。
所以盡管非常羞恥，但他還是認認真真配合答了，說：“我今天過生日正好成年，需要看身份證嗎？”
“……”
“………………”
收銀小姑娘花光畢生之力才克製住讓自己不要露出“破綻”。
心裏尖叫敢情你們小情侶玩的還是“生日禮物”play，麵上隻是拿掃碼槍把付款二維碼掃了，說：“……不用，結好了，歡迎下次光臨。”
小屁孩還特別有禮貌紅著臉跟她說了謝謝。
她全程木著臉送鄭梟從便利店出去。
隻等自動伸縮門一合上，轉眼便火速拿出手機開始給自己幾個閨蜜拉的小群裏發消息。
【打工人打工魂：密報密報！！時隔幾個星期，欽欽終於又回家了！還是跟鄭梟一起！！！】
群內瞬間。
【A：？】
【B：？？】
【C：？？？？！！！所以弟弟真的這麽快就去找了嗎！！展開說說呢！】
正當她準備對著那幾盒未成年不宜的用品瘋狂展開。
已經出去的鄭梟，不知怎麽又在邵欽的注視下空手折返回來。
神情看著比之前更加不好意思站在她的收銀台前：“邵欽說這種東西一般不查年紀，應該是你認出來了，拜托你暫時保密，不要對別人說。”
小姑娘頂著兩人的視線，又是一張木頭臉。
一本正經放下正準備說的手機，眼也不眨：“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客人的隱私不會亂說。”除非真的忍不住！！！！
鄭梟是被她蒙過去了，但站在外麵笑笑看她的邵欽沒有。
好整以暇盯了下她手裏的手機。
於是一分鍾後。
【打工人打工魂：對不起姐妹們，我剛又仔細看了下，我好像看錯了，尷尬.jpg】
【A、B、C：…………爬】
…
鄭梟拎著東西一路跟邵欽回家。
覺得邵欽的公寓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出乎預料地正常普通。
一百二三十平的麵積，兩房一廳。
擺設不多，裝修也隻是最常見的暖色，完全沒有邵欽的淩厲，甚至有點溫馨。
邵欽進門就從鞋櫃隨手給他拎了雙拖鞋：“沒多的了，你就穿鄭煜的吧。”
本來他這裏不接待什麽客人，櫃子裏也就一萬年前放著幾雙一次性拖鞋，被之前鄭煜那幾個室友過來用了。
鄭梟乖乖應下。
正高興自己是為數不多進來的人，就聽邵欽又道。
“等會兒你去鄭煜房間裏洗完澡，也自己從他衣櫃拿睡衣吧。”
邵欽本來也就是按照正常流程說說。
結果鄭梟半天不吭聲，等他脫完外套走到客廳回頭望，才發現這人居然又開始臉紅，而且是從耳尖紅到脖子根，跟之前s膽包天抱著他又親又m的人不是他一樣。
邵欽簡直是覺得稀奇。
倚著牆壁看他直笑：“現在才想起來害羞是不是也太遲了？還是因為俱樂部比我家有氛圍，讓你膽子更大點，要麽現在掉頭回去也來得及？”
鄭梟燙著臉也不說話，隻是把客廳敞亮的大燈關了。
眼前驟然陷入昏暗，隻剩灰藍的月光順著客廳落地窗灑進來。
邵欽正莫名想問他突然關燈幹嘛。
便見少年換上拖鞋，咻得湊到跟前摟住他的腰在他臉頰親了下，隻留下一句“我去洗澡”便朝著房間飛快落荒而逃。
邵欽被他這波純情偷襲搞得，站在黑暗裏眨了好幾下眼，然後才笑得不行慢悠悠抬腳先把買回來的東西丟了冰箱。
還以為過個生日真轉性了，結果支棱完了如假包換還是原來那個崽兒。
親個嘴都要關燈。
…
做這種事說不緊張是假的。
鄭梟承認他之前的確是有點仗著情緒上頭一頓胡來。
可現在坐了一路的出租，頭腦也清醒了，覺得幸虧在俱樂部沒一口氣做到底，不然他要是真的做的很差，邵欽一個不高興把他蹬了怎麽辦。
患得患失簡直是比高考還嚴重。
鄭梟站淋浴底下正滿腦子胡思，就聽一個聲音冷不丁在他耳邊響起：“英語聽力到底拿了滿分沒啊？”
“拿了，考完就對過答案了，A大計算機沒什麽問題。”
鄭梟傻傻說完才猛然意識到什麽扭頭，於是門邊滿臉戲謔，抱著胳膊看他的人不是邵欽又是誰。
邵欽明擺已經在他前麵一步洗完換上浴袍，頎長單薄的身形顯露無疑。
本就細窄的腰身被鬆垮單係的腰帶襯得更甚，領口大敞，脖頸修長，大大方方給他展示雪白的胸口和浴袍下那對瑩潤筆直的腿，微挑的桃花眼就那麽直勾勾把他沒穿衣服的身上盯著。
鄭梟頓時又鬧了個大臉紅，想遮又覺得遮了更不好意思，手足無措望著人問：“……我洗太久了嗎？”
邵欽若無其事揚起笑：“也沒很久吧，就是有點怕你在我浴室裏淹死了，來看兩眼。”
“……”
那就是很久！！
然後鄭梟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太慌原來是走錯了房間。
這裏是主臥！難怪他剛才打開衣櫃覺得一點不像鄭煜會穿的衣服！找到浴袍還覺得是不是小了點！
眼見再逗孩子又快蒸熟了。
邵欽睨眼驗完貨，抬手點了點新幫他放好的睡衣便扭頭出去了，覺得這貨發育得有點過於好，自己也得做做心理準備。
鄭梟本來還很緊張。
但邵欽大概是為了照顧他情緒，躺**玩手機時沒開主臥大燈，隻留了床頭一盞小燈。
橘黃色的光亮昏昏沉沉照在邵欽臉上、手指上、鎖骨上，以及那兩條隨意交疊在一起的長腿上，細白的皮膚像是塗了蜜糖，光是看著就讓鄭梟喉頭發緊把什麽都忘了。
別提邵欽聽見他出來的動靜，還掀起那雙桃花眼朝他望。
邵欽看完一眼見人似乎還是呆呆傻傻，視線便又落回手機屏幕上。
正漫不經心打趣他今天實在不行改天也可以，便覺身邊床墊驀然往下一陷，少年人貼上來居然已經有東西相當精神隔著浴袍戳在他身上。
邵欽本來還想再開上幾句玩笑。
可當他被壓在底下，抬眼對上那雙再不和平時一樣死勁撲閃的眼睛，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好半晌對視。
邵欽終於是主動抬手纏上了鄭梟的脖子，湊過去在他嘴角親了下，說：“生日快樂，別給我弄得太疼就行。”
…
畢竟是給小朋友慶生。
鄭梟又的的確確是認真做了功課的，所以除了最開始那幾下是真的給邵欽疼到，後麵基本也沒太管了，鄭梟想弄幾次隨他弄幾次。
總算是有點明白鄭煜為什麽總說喝酒不如跟他出去鬼混。
心情好那是真的好，骨頭散架也好。
一覺到第二天下午兩點完全沒有被什麽動靜吵醒的跡象。
鄭梟先是做了早飯，然後做了午飯。
來來回回在他床邊看了好幾次，一邊猶豫要不要把人喊起來先吃點，一邊又有點自責是不是弄得太過。
到將近三點。
鄭梟覺得不能再讓邵欽這麽睡了，正準備強行把人喊起來，就聽外麵竟是忽然傳來鑰匙開門鎖的響動。
鄭煜習慣性人還進門就開始喊著跟邵欽講話，跟回自己家一樣，乒鈴乓啷把帶來的東西一頓放。
“操了真是，我聽說我小後媽昨天晚上慫恿鄭梟去你那兒找你了，還跟人打了一架？然後就開始不知道哪個瞎傳說你給人帶走睡了，傻逼簡直，我這兒還有好幾個求著想跟你吃飯的，你晚上見不……欸邵欽我拖鞋呢？”
鄭煜關上大門，裏裏外外在鞋櫃裏找了三遍。
房間裏傳出腳步，他也還頭也不抬繼續專心翻找第四遍。
直到一路走到他麵前的人忽然開口說話：“拖鞋被我穿了。”
鄭煜所有動作猛然一頓。
“？”
作者有話要說：
《傻逼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