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流星,好久沒看見過了。”小林主任感慨似的隨口一說。

陳先生淡淡‘恩’了一聲,眸子深深望了林荘一眼,看不出對方到底記不記得當初他們曾去看過這件事。

“是流星群,不過最近天氣不好,城裏大概是看不見,得去郊外空氣好的地方。”說完陳晉又看了一眼時間,“大約在淩晨四點,要是想去看的話我們現在開車過去,讓人送我們上香山去看,那邊剛好也有地方住,陽台很大,朋友家還有望遠鏡,可以讓他們送過來。”

“那邊有地方住?”林荘眨了眨眼。

陳總雲淡風輕的點點頭:“幾年前和朋友投資的樓盤,那邊的別墅小區留了一棟自己住,風景很好,但也是太忙,沒幾個時間過去,平常是讓鍾點工每三天過去打掃一次,所以也不用擔心過去後到處都是灰。”

今天是周天,林荘這麽悠閑也是因為下午發燒感冒,現在雖然是好得差不多,可明天一大早可要去診所報道的。

他有些為難,暫時沒有答應,而是笑著說:“你想看嗎?”

陳先生一麵把貝柱放在嘴裏,一口下去咬得滿口鮮香,彈牙的觸感將絲絲清透的海味還有那種獨屬於海鮮的甜融合起來,一股腦衝淡了牛肉的膩,一麵垂眸淡漠道:“我看你,你好不容易來做客,總得招呼好。”

小林主任怪心動的,今天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可明天還要早班。

這樣吧,看完後稍微休息一下就借陳晉的車開車上班,借車是沒有辦法才借的,你來我往的借來借去,下次見麵也就有了借口,真是挺不錯的。

可周一有沒有預約的VIP患者啊?

林荘放下手裏的刀叉,非常謹慎的先打開手機看自己的行程預約,周一沒有什麽安排,這真是太好了!

於是小林主任眼睛都是一亮,不好意思又格外憧憬地問說:“那耽誤你嗎?陳總你明天上班嗎?”

陳先生眼睫又是一沉,精準捕捉到‘陳總’這個稱呼,立即別扭地跟什麽似的,卻又沒辦法點明不適。

陳晉記憶非常好,他瞬間就想起來林荘這人好像還沒有叫過自己幾次,正兒八經的打招呼一次,那次是剛見麵的時候,林荘喊他陳晉。

第二次是他追著林荘去給林荘水瓶,結果碰上林荘抱著一個小孩出來,那次情況緊急,大聲喊他幫忙時,喊的也是陳晉。

最後就是此時此刻,隻有他們兩個的時候,林荘喊他陳總。

很久很久以前,林荘喜歡喊他同桌,後來關係發生了改變,林荘在私底下喊他老公。

起初少年大概是為了逗他玩兒,看他滿臉通紅的樣子或許特別開心,所以總喊,後來喊習慣了,便見天兒的撒嬌咬耳朵喊老公,叫得陳晉渾身都硬,哪兒哪兒都如火山,一觸即發。

現在……

陳總?

“叫我陳晉吧,我們又不是上下屬的關係。”陳先生忍了片刻,實在是受不了,指出說。

小林主任愣了愣,不好意思的笑著:“總感覺喊你什麽都怪別扭的,所以剛才喊陳總。”

“那我豈不是也要喊你林主任?林老板?林醫生?”

小林主任很大方灑脫:“都行,叫我什麽的病人都有,說起來你不是在我們醫院建了檔案?叫我小林就行。”

這個稱呼格外的生疏,因為喊他小林的當真的確都是他的病號,喊他大名的現在基本沒有了,同事喊他林主任,朋友喊林荘的也少,家裏人喊他林林或者荘荘,隻有曾經十七歲的陳晉喊過他‘寶寶’。

一口寶寶,就親一下手心,一口寶寶,下一次便親在肩頭,又一口寶寶,祈求一般循著他的脖頸往上嗅,作勢要吻他,可當年的他真的覺得親嘴很害羞,怎麽也不肯,左推右推的,最後整個人把臉埋在陳晉滾燙的胸膛上,撒嬌一樣環著人家結實寬闊的臂膀,搖搖頭說不要。

年少的故事須臾便竄上心頭,眨眼又回到現實。

林荘這回是真的覺得做好準備,願意跟陳晉好好談,陳晉肯定也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戳破這層窗戶紙。

今晚真是個好時候,假若今晚也下了一場雨,不知道陳晉的別墅裏有沒有一把藍色的格子天堂傘,他們可以一起站在露天陽台撐傘,然後在流星劃過的時候……閉上眼睛。

小林主任預感可能今晚真的有戲,心髒都砰砰跳了兩下,打定主意今晚可以熬夜一下,明天一大早再去診所上班,白天再補覺是一樣的。

“還是叫你林荘吧。”對麵的陳晉淡淡說。

林荘不在乎這個稱呼問題,現在叫什麽都行,他心裏明白陳晉在想什麽就夠了,於是微微一笑,道:“我看過時間表了,明天我很閑,那今晚……”

“恩,吃完飯就去。”說完,陳晉放下刀叉,他基本吃完,總共弄了兩塊兒和牛肉和四個扇貝肉柱,再加上大半瓶紅酒,這會兒已然是七分飽。

晚上不能吃太多是陳晉的生活習慣,他還需要健身,飲食控製上便極為自律。

小林主任吃的少些,哪怕陳晉給他弄了同樣分量的牛排,他也是隻把扇貝的肉柱給吃了,最後剩下一整塊兒牛排還沒有動。

“我這份好像有點多了。”小林主任怪心疼地蹙著眉,秀麗絕倫的含情眼仿佛挑著一池春色,為難地看了看陳晉,“這個……幫我打包吧。”

“怎麽要打包的?”

“這份是我吃過的,怎麽也不能留著你第二天吃吧?”小林主任說完,又懊惱道,“也不是怕你嫌棄我,就是覺得讓你吃我剩下的不好,丟了又可惜。”

“不怕我嫌棄你吃過的,那就是嫌棄我了?”陳晉挑眉,想說都是男的,吃點兒這些算什麽?更何況這片牛排林荘根本沒有碰。當然了,假如林荘不說怕浪費的話,陳晉其實真的要處理了。

他沒有吃剩菜的習慣。

但現在肯定不能扔了,而且讓林荘打包也不可能,打包多難看啊,林荘肯定也覺得把他這裏當餐館似的,挺為難。

“沒有沒有,怎麽會?”小林主任被那麽一問,連忙擺手。

“那不就得了?我明天當午餐,不浪費。”很好,是因為不想浪費才吃林荘碰過的牛排,絕對不是死變態專門喜歡吃人家剩下的東西。陳總一臉正經。

兩人針對剩下的牛排說了好一會兒話,洗碗的時候林荘搶著要洗,陳晉怎麽可能同意?

他把盤子往池子裏一收便披了大衣說:“不用收拾,明天阿姨會來收拾。穿衣服走吧,你開車?”

林荘還穿著陳晉的黑色襯衫,這襯衫略大,襯得他人纖細柔美,黑發柔順漂亮。他規規矩矩的站在那兒,作勢要脫襯衫。

陳晉連忙走過去又幫林荘把扣子扣好,然後手繼續抓起林荘的大衣幫忙穿在身上,順勢半彎著腰給林荘把牛角扣扣好:“別脫,你毛衣還沒幹,明天我把你衣服送去幹洗,改天去看牙的時候再給你,我的衣服你直接穿回去就行,有空隨便什麽時候給我。”

陳先生扣完扣子,抓起林荘放在沙發上的圍巾套在林荘的脖子上,可這下登時跟一臉詫異麵頰微紅害羞的林荘視線相對。糟了,他在做什麽?!陳總繃著臉,瘋狂思考。

小林主任好像驚訝於陳晉這番主動的伺候,很有點兒坐立不安,可又沒有拒絕。

和陳先生對視上以後,小林主任緩緩地緩緩地垂眸低頭下去,漂亮精致的臉蛋立馬沒入柔軟的寬大蓬鬆的圍巾裏。

偏偏此刻陳晉被看地滿腦子後悔,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給剁了,這會兒也實在找不到自己如此照顧林荘的借口,正僵持著鬆手也不是,繼續給人裹圍巾也不是時。

忽地,低頭下去的漂亮男人的軟唇恰好擦過陳先生給人整理圍巾的手指尖。

曖昧頓時從指尖爆炸開來。

陳晉看見林荘猛地嚇了一跳地後退了一步,軟綿綿說了聲‘不是故意的’,便自己急忙圍住圍巾,滿麵通紅,無措地不知道思索了什麽,擔憂地同他說:“要不我還是回家吧。你……你剛分手,然後我們就一起看流星雨,總覺得不好。”

“哪有不好?誰說的?難道人有個正常的交往都不可以?誰規定的?讓他來找我。”陳總手指微微顫動,最後握拳,脫口而出,“就算是不正常的交往,又有誰說什麽了?即便說了又怎麽樣?有誰敢管?”

小林主任愣愣地望著望著陳先生,好像不太明白。

陳晉心中有句話幾乎就要破胸而出,卻又在最後關頭畏懼什麽似的,被陰霾籠罩拉回暗處,無數爆裂的衝動瞬間撲滅,他望著林荘,無望的望著,眸中是逐漸清明的理智,他說:“我隻是覺得流星群千年難遇,錯過很可惜。”

小林主任也微微可惜,卻笑了笑點點頭:“那我們出發!”

“恩,出發。”男人低低地,藏著自己不承認的醞釀了十幾年的無條件寵溺。

作者有話要說:

先負距離接觸再談也不戳,還是說先談,再慢慢一步步解鎖親密舉動呢?

現在有兩條選擇,嘰嘰覺得都可以,但後者純情一些,也更曖昧一點,前者感覺DOI完你們就跑了。

後者吧,還是得有個正式的告白再在一起,曖昧期拉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