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費羅莎重新安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麥克斯嚐試打開車門,結果發現早就被費羅莎順手鎖上了。

這就沒意思了……

費羅莎從旁邊上車,坐到自己的司機位上。

麥克斯望了一眼她的肩膀,“你的傷勢?”

聞言,費羅莎淡定地拋出一卷繃帶。

“這是我找那些醫生要的,先將就著用吧。”

“我可沒說要幫你包紮……”麥克斯撇撇嘴嘮叨了一聲,但還是順便接了過來,扯開一段,對著費羅莎肩膀上的彈孔比劃著。

費羅莎擦去自己額頭上不停往外冒的細汗,臉色和嘴唇都有些發白。

麥克斯瞟了一眼,還是沒有說什麽。

窗外,士兵和醫生們正在將安格海拉送上醫療車止血,她的幾個姐妹圍著她哭泣,很快就被士兵架走,然後車子便準備和關押俘虜的車輛一起返回要塞。

剩下那輛裝甲車也在發動,要繼續追擊不死老喬。

“你知道嗎?”費羅莎雙眼望著這副景象,喃喃地說道:“我和我的母親是被人從部落裏搶出來的,她死了,我被賣了。”

“後來我成為了不死喬手裏最為出色的工具,直到有一天,我再次遇上了那個搶掠我和母親的部落……”

費羅莎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麥克斯默不作聲地放輕了力道。

“……我殺光了那些人,哪怕付出了我的手臂作為代價。”

麥克斯抬眼瞟了她一下,順便拉緊手上的繃帶:“所以呢?”

費羅莎被突然而來的疼痛刺激了一下,子彈現在還卡在她的皮肉甚至骨頭裏,額頭的汗再次大量冒出。

她擦了擦:“我隻是說,我要向那個家夥複仇而已。”

給繃帶打好結。

麥克斯道:“我來開車吧。”

“你?”不知為何,費羅莎用懷疑的眼光看著這個男人。

麥克斯解釋了一句:“放心,我不會往反方向開的,而且我的車技比你好。”

費羅莎難得笑出了聲:“那你怎麽會被狩獵車隊抓住?”

麥克斯臉一下子黑了,但還是坐上了駕駛位,按照之前費羅莎說過的方法,先將戰車的引擎保險解除掉,再正式啟動車輛。

“費羅莎!!”

從外麵傳來摩托的聲音,一個老奶奶擰著油門靠了過來,還有好幾個老奶奶以及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

都是曾經的綠洲部落沃瓦利尼的幸存成員。

“我們跟你一起去吧?”老奶奶抬頭問道。

看著對方蒼老的麵孔,就連牙齒和牙齦都開始萎縮了,費羅莎實在不忍心讓這樣的老人再奔波。

“不用了,我們兩個人去就可以了。”

麥克斯指了指前麵已經出動的裝甲車,意思是這次的主力並不是他們兩個。

老奶奶也望了一眼前麵的裝甲車,覺得跟那上麵的士兵比起來,她們這幾輛小摩托的確沒有什麽拿得出來的優勢。

“好吧,那祝你們順利。”

老奶奶們招招手,向兩人道別。

麥克斯踩下油門,戰車重新啟程。

沃瓦利尼部落的人都在原地望著戰車背景逐漸遠去。

然後……

吱!

戰車猛地停了下來。

老奶奶們正想上去詢問是怎麽回事,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一個黑影從戰車的側麵被扔到了地麵。

是某個被人遺忘的掛件終於在最後一刻被人想了起來。

雙手被綁的納克斯從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來,盡管身體綿軟無力,但他還是一晃一晃地向著戰車的方向追了過去。

剛剛他在車上當掛件的時候可是聽清楚了。

這些人可是要去追不死喬的。

他必須要趕過去……

戰車上。

麥克斯望了眼後視鏡,沒有理會納克斯的舉動,順便看下旁邊的費羅莎,她現在正閉著眼睛休息。

不過就這麽一眼的工夫,就像是有感應一樣。

費羅莎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上眼神。

麥克斯示意她看看自己的肩膀。

費羅莎將眼神轉過去,才發現剛剛纏上的繃帶現在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感覺還好,不需要提心。”費羅莎又閉過眼去。

好吧。

麥克斯也不再提醒。

他是看出來了,這個瘋女人可能已經免疫了槍傷。

麥克斯專心開著車,很快就看到了剛剛出發的裝甲車。

他把戰車開到裝甲車前麵去,示意對方跟著自己走。

他看出來這些裝甲車雖然性能強悍,但是駕駛員顯然並不適應在荒漠環境裏開車,性能發揮很受限,有個人在前麵帶路會好很多。

費羅莎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睜開了眼睛。

“你說後麵那些是什麽人?我之前從未見過他們。”

“不知道。”麥克斯簡短回答。

“不知道嗎?”費羅莎詫異,“那你怎麽知道他們會打跑不死喬?”

“直覺。”

“……”

“那你直覺這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麥克斯頓了一下,說道:“至少你沒有搶走他們的女人。”

費羅莎再次笑了起來,語氣裏透著一股輕鬆的味道:“你說得對,我跟他們之間沒有仇恨,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沒有必要針對我。”

剛說完,麥克斯的車速就突然降了下來。

費羅莎望向前方:“怎麽了?”

麥克斯指著一個方向:“那裏是他們的戰車。”

在遠方,不死老喬僅剩的幾輛戰車都停了下來。

麥克斯把車子開過去,然後跳下地檢查他們的車子。

“怎麽樣?”一位互救會的士兵同樣跳下了車。

“都沒油了,他們是棄車逃跑了。”

麥克斯順便將地上的一個殘骸遞給士兵,那是一架無人機。

估計是被不死老喬用槍械擊落的。

士兵接過無人機的殘骸之後沒有說什麽,而是對著車內揚了揚。

很快,車頂上打開一個槽位,一架小型無人機再次從上麵升空。

在這時,後麵又突然響起一陣摩托的引擎聲。

麥克斯奇怪地望去。

卻看見駕駛摩托的並非剛剛那幾位老奶奶,而是一個全身慘白,還光著膀子的男人。

納克斯。

那個“吸”他血的男人。

互救會士兵也在望著這個臉色狂熱的男人,順便用眼神向麥克斯確認這個男人是不是他的同伴。

麥克斯搖搖頭。

眾士兵做了個“ok”的手勢。

很快,納克斯的摩托便開到了眾人麵前,跳下車來,大家才發現他還拿了一根棍子,一邊揮舞,一邊叫囂著要上什麽英靈殿。

士兵們對視一眼,默契地選出一個人走出隊列。

“V8引擎之……”

士兵從後麵幹脆利落地一腳,直接將納克斯整個人踹趴下。

所幸他收了點力,不然這個兩天沒吃沒喝,還被一通暴曬的家夥估計要飛起來。

費羅莎這時候也支撐著下了車。

剛走到現場,從身後的裝甲車裏就傳出了聲音:

“無人機找到他們了,就在正西方向,大約兩公裏,他們正在奔跑!”

“所有人馬上集合!”

現場頓時緊張起來,麥克斯也連忙跳上車,想要重新打火,結果戰車在這時候鬧起了脾氣,就是打不著。

眼看著後麵的裝甲車已經順利啟動,費羅莎等不下去了。

她望一眼四周,很快就鎖定了納克斯剛剛帶來的摩托。

就它了!

費羅莎感覺自己現在興奮無比,跳下車之後,一腳把想要重新回到摩托車上的納克斯踹翻,然後她自己坐上了車,剛剛擰上了油門,便又想起什麽,連忙彎腰把地上的鐵棍撿起來。

這玩意同樣也是納克斯剛剛帶來的。

轟~~轟轟~~~

引擎排出漆黑的氣體。

費羅莎一個人上路,駛上一座山坡,迅速抄近路超越了前麵的裝甲車,從高處看到了遠方果然有幾個小小的黑影在一下一下地動著。

確定了方向之後,費羅莎揮舞起鐵棍,再次擰下油門衝了過去。

……

另一邊。

不死老喬把自己身上所有東西都卸了下來,就連呼吸麵罩都摘了下來,同樣光著膀子的他竭盡全力地在廢土上奔跑。

隻不過以他這重病纏身的身體,不管怎麽跑,速度都快不起來。

而且他都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奔跑過了,身體的靈敏度也差了許多,以至於他現在跑起來就像是一隻螃蟹在走直線一樣,怎麽看都有點滑稽。

在他前方還有四個人,兩個戰鬥員,還有一個就是卡拉什尼科夫。

在聽到身後的摩托引擎聲之後,不死老喬奮力叫著前麵的老夥計和手下回來帶著自己一起跑。

結果那三個家夥反而跑得更快了。

好像他是個瘟神一樣。

等他喊完,費羅莎已經開著摩托到了不死老喬身邊,她手裏拎著一把鐵棍,摩托車在周圍畫著圓圈,就像是用餐之前要先洗手一樣,並不急著享用自己這一頓“美味大餐”。

不死老喬停了下來,跟著費羅莎一起在原地轉起了圓圈,一邊還在說著話。

“費羅莎……”

“放我離開這裏,那些女人隻要你喜歡,你都可以拿走!”

“費羅莎!!”

費羅莎不說話,依然單手開著摩托繞圈,另一隻手拿著鐵棍,即便有一隻手是機械手,即便一邊肩膀已經中彈,摩托的操作依然遊刃有餘。

不死老喬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隻被貓盯著的老鼠,尤其是在看到翻山而來的那輛裝甲車之後,更是驚慌。

他不敢再跟費羅莎糾纏,而是邁開螃蟹一樣的腳步,再次開始逃亡。

盡管靠著雙腿要跑過一輛裝甲車幾乎沒有可能。

但不死老喬還是不肯放棄這個希望。

然而,就在他重新邁出腳步的瞬間。

費羅莎也跟著動了起來。

這個女人控製好摩托的油門,揮舞著鐵棍,跟在不死老喬身後,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他。

“跑!”

費羅莎忽然暴怒起來,下手也格外用力,險些沒把不死老喬直接打趴下。

但就這麽一下,也將不死老喬身上那副透明盔甲打破脫落,裏麵夾帶的爽身粉隨著不死老喬的奔跑一路飄灑到空中。

不死老喬咬著牙,對費羅莎怒目而視,但腳下的動作卻不敢慢下哪怕一丁點,恨不得它們化身風火輪,帶著自己直接飛上天去了。

費羅莎笑了,她獰笑著,手臂大開大合,又向不死老喬揮出了第二棍。

這次沒有了盔甲的緩衝,這一棍結結實實地敲到了不死老喬身上,砰的一聲悶響,就像是老師傅在打肉丸。

不死老喬咬著牙,痛得眼淚都快擠出來了,偏偏不敢叫,生怕嘴裏的那一口氣泄掉。

他甚至化悲痛為動力,腳下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不過這都比不過摩托車,費羅莎隻是默默擰了一下油門,便將這一點速度差抹平,接著繼續用鐵棍敲不死老喬這塊生豬肉。

砰砰砰!

每一下都結結實實。

不死老喬痛得想要反擊,但這個時候費羅莎又會輕擺方向遠離他,讓他看得見,摸不著。

整個過程就像在遛狗一樣。

不死老喬氣得快冒煙了,偏偏身後的裝甲車越來越近……

跑!

跑——

跑什麽跑!

在又挨了一記結結實實的大鐵棍之後,不死老喬順勢倒在了地上,滑行好幾米之後,望著天空大口喘氣。

他不跑了!

放棄了。

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他都一個快死的人了。

而且他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兩個大兒子生死未卜,還在腹中的胎兒也被他親手槍殺……

不跑了。

本以為自己的擺爛能讓費羅莎失去興趣,可是不死老喬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直接把摩托扔在了一邊,一個人拎著根鐵棍重新走了回來。

“費……費羅莎?”不死老喬帶著顫音。

費羅莎一個字也不說,舉起大鐵棍!

砰砰砰砰砰!!!

趁著裝甲車到來之前,費羅莎瘋狂敲打著不死老喬。

不死老喬蜷縮在地上,雙手護住自己的頭,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便發出一聲慘叫。

費羅莎聽到慘叫聲,便打得愈發起勁,哪怕肩膀上繃帶已經有血滲出,也依然不肯停下來。

最後,還是裝甲車上的互救會士兵跳下來,阻止了完全陷入狂暴的費羅莎,帶著她到一邊休息。

費羅莎就這樣待在一邊,看著不死老喬被士兵拖起來,嘴唇微微翹起,眼神卻像狼一樣凶猛。

啪!

一卷繃帶扔了過來。

麥克斯緩緩從戰車的方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