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已經結束了一天工作的薛良平跟著隊長周陶和其他老隊員返回大樓。
大樓裏，燈光昏暗，其他人才剛剛起床。
大家拿著毛巾臉盆和牙刷漱口杯，打著哈欠在走道裏穿行，一邊跟其他人互相道一句“早安”。
雖然現在已經不早了，但是對於樓裏的人來說，現在才是早晨。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夜晚才是他們工作的時間，白天大部分人都在睡覺。
這些人中，不僅有成年人，還有許多初中和高中生，他們也是在夜晚到樓外的學校上課的。
十幾年來，這個世界已經習慣了晝伏夜出的生活。
咚！
周陶將貨箱歸位到原來的位置，鐵箱跟牆壁碰撞發出聲音，然後拍了拍身邊的薛良平。
此時他已經掏出白天得到的蘋果，雖然水嫩的表皮已經被捂皺，但也不妨礙他用欣賞寶石的表情盯著手裏的蘋果。
“走了，這東西可不能獨吞，得跟其他人分一分。”
“嗯嗯！”
薛良平帶著期待，雙手捧著蘋果，跟在周陶身後走進大樓的生活區。
“怎麽又沒水了？”
“誰借我點洗發水兒？”
“二哈，快點刷牙了，天要黑了，我們要去學校了……”
一路經過走廊，也路過樓裏居民們的生活。
終於有人注意到薛良平手裏捧著的蘋果。
“良平，這是……蘋果？！”
忽然有人一聲叫喊，像磁鐵一樣，將周圍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昏暗的過道上，所有人都齊刷刷看著薛良平手裏那顆紅紅的蘋果。
周陶拍了拍手，和氣地笑了下，主動說：“今天出去運氣好，我們拿到了一顆蘋果，大家都讓自家的小孩子過來分一分吧。”
驚訝的眾人沒有第一時間去叫孩子，反而繼續不可置信地盯著薛良平手裏的蘋果。
“不會是以前的模型吧？”
“現在這時段了，哪裏還有這麽新鮮的蘋果？”
“農業大樓裏種出蘋果了嗎？”
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
直到周陶拿過一把刀，將蘋果的表層輕輕削下一小塊，露出白嫩的果肉，隱約還能聞到鮮甜的果香。
樓裏一下子轟動了。
家裏有孩子的，立馬回家裏叫出自家的孩子。
家裏沒孩子的，也循著轟動的聲音湊過來看熱鬧。
不一會兒，樓裏所有孩子都齊聚食堂。
跟中學和大學不同，小學和幼兒園是在白天上課的。
這些孩子才剛剛上完課，就被自家爹媽叫了過來，以薛良平手裏的蘋果為中心，嘰嘰喳喳圍成一圈。
原本準備上學的中學生也停下腳步，圍在這些孩子之外。
而成年人則是又在這些學生外麵圍了一圈，許多人嫌棄視線不好，還站到了吃飯的桌子上。
大家的眼神都相似到了極點，一些人的舌頭更是不自覺攪動，好像那個蘋果已經被自己咬下一口，正在品嚐它的美味。
除了流浪時空，如果是其他時空的人在這裏，恐怕難以理解眼前這幕熱鬧的景象。
為什麽僅僅是一個蘋果，就能讓這些人這麽激動。
“良平，你手裏這個蘋果是從哪裏來的？”
“對啊對啊，還有嗎？”
人一聚齊，馬上就有人問起。
這才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薛良平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能看向隊長周陶。
這個穩重的中年人想起張天元，還有那一支神秘的黑色車隊，心中猶豫。
雖然有心將喜悅跟眾人分享，告訴他們蘋果還有很多，可能大家很快也可以分到……
但周陶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知道，跟那個年輕人相關的一切，他現在最好一句都別說。
所以他幹脆簡單道：“今天這個蘋果是意外所獲，具體的過程大家不用再問了，反正是合法的，現在我們還是把蘋果分了吧。”
眼見周陶這樣說，大家也都識趣，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把重點放到切蘋果上。
眾人拿來一個盤子，蘋果放在上麵，刀握在薛良平的手裏。
現場瞬間寂靜下來。
薛良平看了一眼周陶，在他眼神的鼓勵下，哢嚓一聲，將蘋果一分為二。
在蘋果破開瞬間，周圍眾人下意識長吸一口氣，好像嗅到了噴發而出的香甜味道。
薛良平遵照白天工作間隙，周陶跟他特意叮囑過的切法，將蘋果籽挑出，果肉切成一個又一個的小方塊，就跟小小的牛肉粒似的，比指甲蓋都小。
等到半個巴掌大的蘋果被分解成一個個小方塊，薛良平才讓周圍的小孩子伸手來拿。
在嬉笑間，數十個孩子排著隊，每人按規矩隻拿了一塊，放進嘴裏慢慢嚼。
盤子裏的蘋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
小孩拿完，接下來是更外麵的中學生。
大家都緊張地盯著，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也分到一小塊。
可惜的是，盤子裏的蘋果很快就被分完。
見此，眾人不約而同，一齊歎了口氣。
在沉默中，還有人不甘心地拿來熱水，倒到盤子裏攪和一下，切過蘋果的刀子也同樣放到水裏攪和，把味道都散在水裏，然後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分了一點，方便大家想象蘋果的味道。
周陶給薛良平也分了一杯“蘋果水”。
這個小年輕剛剛把所有蘋果都分了出去，現在正悵然若失呢。
薛良平接過水，道了一聲謝謝，然後就往嘴裏送。
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什麽東西，往水杯裏看去，發現那正是一塊紅色的果皮，上麵還帶著些許白色的果肉。
旁邊的周陶衝他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喝，看什麽呢？”
等到眾人意猶未盡地喝完水，大家又盯上了剛剛被放到一邊的幾顆蘋果籽。
一些婦女把它們收集起來，小心翼翼地帶到大樓的公眾小菜園裏邊，然後埋入裝著土的塑料盆裏種了起來。
其他樓裏，相似的場景同樣在發生。
所有人都將自己拿到的蘋果與同一棟樓裏的大家一起分享。
而且跟薛良平等人一樣，不管是切蘋果漏下的汁水，還是不能吃的蘋果籽，一點都沒有浪費。
同時，在這些樓棟之間，還悄然傳出這些蘋果來自某些神秘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