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道青色一閃而過,身著青衣的駱鳴宇手中同樣打著一盞青色的燈籠,他揮手將燈籠扔下,急忙去捉李小蕙的手腕。

“喂,她就是累了吧?不要緊吧?”慕雲峰心虛地看著駱鳴宇,道:“我說,你到底是什麽人啊!我查來查去都查不到你的底,可是她一出事,你比我知道地都快,城中有你這麽一個人,還真是讓我不大放心啊!”

駱鳴宇沒回話,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眉宇見已經呈現出層層疊疊的山巒狀起伏。“禁聲!”駱鳴宇低聲喝道。

“怎麽?丫頭沒事兒吧?”看到駱鳴宇如臨大敵的表情,慕雲峰也緊張起來,他不再試探駱鳴宇的身份,隻是關心地問道:“她沒事吧?剛才還活蹦亂跳來著。”

駱鳴宇沒說話,他鬆開李小蕙的手腕,然後彎下腰,卷起李小蕙的褲管,在她腿上抓了一把,湊近燈籠看著。過了許久,才從駱鳴宇的口中擠出兩個字“有毒”。

“什麽?”慕雲峰大喊一聲,手一鬆,差點讓李小蕙掉在地上。

“留神!”駱鳴宇伸手接住差點掉在地上的李小蕙,將她打橫抱起,邁步便走:“趕緊回去!”

別看駱鳴宇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他手上抱著李小蕙,腳下的步子絲毫不見放緩,慕雲峰還得用盡全力才追趕地上。

慕雲峰心中暗道僥幸,若是剛才他抱著李小蕙,這一下不得被駱鳴宇遠遠丟在身後?看來這個家夥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測啊,先前與自己的比試,他到底使出了幾成?

慕雲峰有令牌,可以不受城門關閉時間的限製,自由出入。

“去哪兒?”慕雲峰進了城,與駱鳴宇兩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地方——臨淄王府。

這個時候回胭脂店是太晚了,而且胭脂店裏也沒有藥品可以用。此時藥店都已經打烊關門,雖然駱鳴宇的住處有不少的藥材,但是距離遙遠,此時李小蕙已經昏昏沉沉,隔著衣服駱鳴宇都能感覺到李小蕙的體溫在迅速上升,多浪費地一刻,李小蕙的生命就愈加危險一分,自然,距離最近而且有藥品的地方,便是臨淄王府。

“王府,快走啊!”慕雲峰催促著駱鳴宇,心中有些奇怪,趕回城的路上這個家夥急得很,連自己都差點追不上他,怎麽已經進了城,他反倒是猶猶豫豫起來?

“走。”駱鳴宇點了點頭,抱著李小蕙拔步便行。

當咚咚咚地敲門聲驚動了尚在看書的李隆基,他看到慌慌張張一路小跑進來通告的童仆時,心裏本能地覺得出了什麽事情,當看到慕雲峰開道,駱鳴宇在他身後打橫抱著李小蕙的時候,李隆基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

“她怎麽了?”李隆基急忙迎上來。

“來不及細說,大夫說丫頭中毒了!”

借著童仆手中燈籠所發出的光芒,李隆基看到李小蕙的臉色發青,嘴唇慘白幹裂,就像是久沒有雨水滋潤的土地一般。

三個大男人七手八腳將李小蕙放在臥榻上,駱鳴宇又開出藥方配了藥喂著李小蕙吃下,看著她臉色和緩下來,李隆基才想起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丫頭不知怎麽了,晚上一個人便偷偷出去,眼看著城門就要關了,她也不回來。我的手下告訴我的時候,我來不及告訴你,急忙追出城去,那丫頭早已經沒了影子,這不,我正要找,大夫也出現了,我們兩個尋了半夜,好不容易找到丫頭,她就已經這樣子了,至於到底怎麽回事,你隻能問他。”說著,慕雲峰向駱鳴宇努了努嘴,小聲對李隆基道:“這家夥功夫好得很啊,手上抱了一個人,輕功比我還好。”

李隆基沒理慕雲峰的話,他走上前,先拱手作揖,道:“駱兄弟,李姑娘可還好?在下從前沒能看出駱兄弟深藏不露,怠慢處,多多海涵。”

“彼此。”駱鳴宇回道,同樣地,李隆基不也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麽?他們兩個都沒有以真麵麵目示人。“李姑娘中毒了。”駱鳴宇將李小蕙的手放進被子,小心為她掖好了被角,道:“是水蛭,水蛭之中有劇毒者千之一二,李姑娘不知怎麽居然會走到哪兒去,哪裏四周都是含有劇毒的水蛭,吸過人血之後雖然不會馬上便死,但是毒入血脈,瞬間就流遍全身。

“若隻是毒也就罷了,我從前看過她的脈相,便告訴過她,她體虛未複,須好生調養方可。那水蛭的毒,雖然少見,醫書中倒也有記載,隻是必須要以以毒攻毒的法子化解。那就猶如水火交攻,烈焰寒冰同時在體內交戰,若是體虛,隻怕撐持不過,毒解了,性命也沒了。我的藥隻能讓她幾日內平定,以後要如何,我也苦無良策。”

駱鳴宇說罷,黯然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他不用說,李隆基也明白,李小蕙的身體虛弱,以毒攻毒的法子她是萬萬承受不了的,按照駱鳴宇的意思,李小蕙的命是難保了。

李隆基也被水蛭叮咬過,雖然當時出血不少,但是事後便沒事了。李隆基有些懷疑,什麽水蛭就這麽厲害?

大概是看出了李隆基的疑惑,駱鳴宇道:“方才我用藥水相逼,已經將她身上大部分的水蛭都引了下來,王爺請看。”說著,駱鳴宇將一旁的瓷盒子端著給李隆基看。

李隆基一看,不由心驚,他並非膽小之人,但是盒子裏的東西還是讓他吃驚不小。

那不是普通的水蛭,那東西吸了人血之後,並沒有像普通水蛭一樣變粗,而是在其身體上生出若幹長長的細刺,每一根刺都向外指著,這讓那蟲子看上去有些像是刺蝟。最嚇人的不在形狀,而在顏色,這種蟲子居然有著白色的頭和尾,紅綠相間的身體,身體兩側還均勻分布著橙色的圓點,顏色極為鮮豔,卻也著實可恐嚇人。

這種蟲子李隆基從未見過,不過顏色越是鮮豔的東西,毒性便越是厲害,這一點李隆基是知道的。一想到這些東西剛才就趴在李小蕙的身上,李隆基就愈發擔心了。

駱鳴宇將盒子蓋住,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尚有幾隻大的趴在她的腿上,我用盡了法子都驅趕不下來。”

李隆基聽罷,掀開蓋著李小蕙雙腿的被子,果然,幾隻比罐中的蟲子顏色更加鮮亮,體型也更大的蟲子正自趴在李小蕙的腿上,那些細刺伸展出來,便深深刺入了李小蕙的皮膚。李隆基伸手欲拔,被駱鳴宇抓住了,“拔不下來的,你稍用力大些,蟲子就死了,蟲子一死,所有的毒液都會在一瞬間進入她的身體裏,到時候恐怕神仙都難救。”

“難道就這樣?”

駱鳴宇帶著幾分疲憊,道:“吸夠了血,蟲子就會自己掉下來的。”

抓下來不行,拍死也不行,就隻能這麽眼睜睜地看著。

李隆基對於駱鳴宇的話半信半疑,這蟲子雖然可怕,但是世上能人這麽多,難道就沒人能解得了毒?就這麽幹等著麽?

那邊慕雲峰已經站起來,“我這就把城中所有的大夫都叫來,不就是幾條小蟲子麽?我就不信臨淄城中的大夫沒有一個應付地來的。”話音未落,他便急火火衝了出去。

過了一個時辰,便見慕雲峰帶著十幾個大夫,也算是浩浩蕩蕩一隊人,就這麽進了王府。正是晚上,那些大夫都是被叫醒從被窩裏拖了來的,有些衣服還沒穿好,有些幹脆就隻穿著中衣中褲,一個個連頭發也不曾梳理,蓬頭垢麵地站了一排。

“快點,給她解毒!”慕雲峰一副凶狠的模樣,揮舞著手中帶鞘的劍,指揮著那些衣冠不整的大夫一一上前。

見此情景,駱鳴宇便退到了一旁,遠遠看著。

李隆基也沒有組織慕雲峰的行動,任由他驅趕著那些大夫來給李小蕙治病。

大夫們一個個上來,又一個個愁眉苦臉地下去,幾個老頭湊在一起商量了良久,最後都是搖頭。有些說要用金針放血,有些用銀針去挑那蟲子,折騰了半響,李小蕙本來平穩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變得難看了。

“滾!滾!一個個平時不都自稱華佗轉世,當世神醫麽?這麽個小小的蟲子都應付不了!”慕雲峰越看越是著急,終於控製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李隆基抬手製止了慕雲峰,他走到駱鳴宇麵前,誠懇地問道:“駱兄弟,你可有良方?方才見先生眉間有喜色,卻又馬上愁眉不展,可是想到了什麽辦法?卻又有困難?先生不妨說出來,在下全力配合。”

駱鳴宇道:“我記得原先在一本古書上看到,有一種東西,叫龍鱗參,可以穩固心脈,續命延年,大概會對姑娘的病症有些作用。”說著駱鳴宇隻搖頭,歎道:“隻是龍鱗參僅見於那一本醫書,我從未在別的書上看到過,而且也從未見過實物,恐怕隻是古人意會的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