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雲峰看到李小蕙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也暗暗吃了一驚。她換了衣服,頭發也重新梳過,甚至平時一向很少化妝的她,此刻臉上也塗了淡淡的胭脂,在忽明忽暗的燈下看去,比平時更加漂亮了些。
李小蕙並沒有那種傾國傾城的美,她的容貌隻算得上秀雅,也就是中上的姿色,而且她也沒有那般百媚千嬌的姿態,可以吸引地男人注意,在閱人無數的慕雲峰眼中,李小蕙的確沒有什麽特別。
可是此時出現的她,倒是讓慕雲峰有些吃驚了。剛才她明明怕得很,既然都有人救她,為什麽不逃?就算不逃,她大可以封閉屋門躲在裏屋不出來,又為什麽要收拾妝容以這種模樣出現呢?難道她不怕自取其辱麽?
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慕雲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暗自笑了笑,這遊戲,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李小蕙看到擺在慕雲峰和駱鳴宇麵前用來放飯食的案,暗自驚歎慕雲峰的厲害,她換衣服加上梳洗的時間,也不過隻有半個多小時,已經是午夜時分,就這麽半個多小時的時間,案上已經擺上了幾樣涼菜,幾樣炒菜,還有一壇尚未開封的酒。
“公子,那廚子說燉肉尚且需要半個時辰。”
“不必了。”慕雲峰擺了擺手,笑道:“今夜不過是興致來了,配幾位朋友喝幾杯而已,一會兒就散去,告訴那廚子,可以休息了,不必再忙。”
慕雲峰的手下一個勁兒地答應。
“李姑娘也一同入座吧。”慕雲峰向另外一張空著的案幾伸了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他的神態動作,好像他是這裏的主人,李小蕙和駱鳴宇都是他的客人。
駱鳴宇站在原地沒有動,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右手握劍,劍鋒垂地,他將臉側向暗處,就那麽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李小蕙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坐在慕雲峰為她指定的那個座位上,小魚跟著站在她的身後,神情緊張地看著案上的飯菜,又是擔憂又是害怕,袖中的手一個勁兒地哆嗦。
“駱兄弟,也請入座。”慕雲峰道。
駱鳴宇沒有動。
慕雲峰又請了一次,駱鳴宇還是沒有動。
“李姑娘,看來我請是沒有用的,需要李姑娘親自去請呢!”慕雲峰說著,向旁邊的手下一示意,那手下當即將一壇酒拆開,分別給慕雲峰、駱鳴宇、李小蕙個子斟了一杯。
李小蕙並沒有起身去請駱鳴宇,隻是端起酒杯遙遙衝著駱鳴宇一舉,高聲道:“小蕙今日多謝駱公子相助,這杯酒,權當謝禮。”說罷,李小蕙也不管駱鳴宇有沒有反應,揚手就將這杯酒喝了下去。
喝完了這杯酒,慕雲峰的跟班又馬上給李小蕙斟滿一杯酒,李小蕙舉起來,這一次對著慕雲峰,她也笑了笑,道:“小蕙初到此地,慕大哥給我的幫助很多,小蕙實在感激不盡,隻是慕大哥太過關心小蕙了,倒是讓小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說罷,亦是一杯飲盡。
兩杯酒後,李小蕙站起身,衝著駱鳴宇和慕雲峰各自行了一禮,歉然道:“小蕙今日身體不適,怕是無法久陪,先行告辭了。”說罷,也不等兩人有什麽反應,扶著小魚的肩膀,迅速地離開前店,將前店和後院想通的門關上,又回到屋中。
“姐姐,沒事吧?”小魚看著李小蕙緋紅的臉頰,關心地問道。
李小蕙晃了晃腦袋,她本來也不善飲酒,本想著這古代的酒度數不高,喝兩杯也不算什麽,沒想到那酒入口也有幾分烈度,甚至比紅酒還要厲害幾分,而且酒杯那麽大,抵得上現代的小碗了,兩杯下去,在席上還不覺得怎麽樣,但是肚子裏又沒有吃什麽東西,又被冷風一吹,酒勁兒就一下子竄到了頭上。
“姐姐?”小魚見李小蕙站著有些搖搖晃晃,更加擔心。
李小蕙隻覺得腹中火熱地一團,頭更加有些暈暈乎乎地,她伸手到喉嚨裏一桶,一陣惡心,便將喝下去的多半酒都吐了出來。
吐掉之後,李小蕙便感覺好了很多,起碼肚子裏不再是火熱火熱地,過了一會兒頭也不那麽暈了。李小蕙喝了些水,慢慢站起來,覺得自己沒問題了,便安慰小魚道:“你姐姐我是不會出事的,你看,這不是又好了麽?”
小魚嗔怒道:“姐姐,剛才幹嘛出去啊!”
“今天的事情,誰都不好看,我總不能閉門不出,扔下那兩個人幹坐著吧?”李小蕙嘻嘻一笑,低聲道:“小魚,要不要去偷聽牆根?看看他們兩個現在在說什麽?”
小魚臉色大變,“姐姐,很危險的!”
知道這個丫頭謹慎膽小,李小蕙也不怪帶著她和自己玩兒這麽危險的遊戲,安撫了小魚兩句,讓她自己先去休息,小魚卻不肯,也不知是因為怕得還是因為擔心李小蕙,她非要在李小蕙身邊,李小蕙隻能留下她,和自己睡在一起。
李小蕙本以為這一夜自己應該是睡不著的,大概是因為那點酒的緣故,她卻意外地睡得非常安穩,等到第二天天亮她再去看,店中那兩人早已經不在了,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地幹幹淨淨,昨日的事情就像是從未發生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若不是那深刻之極的記憶和那被撕掉尚且放在李小蕙屋中的衣服,李小蕙都要以為那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而已。
打點起精神來,李小蕙開門營業,預料之外地,這一天來的第一個客人便是慧慧。
慧慧看樣子並不是來買胭脂的,雖然她也買了很多胭脂,但是她一直盯著李小蕙看,從頭到腳地看,甚至是站在李小蕙麵前看她。
“呃,慧慧姑娘相要些什麽?”李小蕙被慧慧看的極不自在,她緊了緊領子,尷尬地笑了笑。
這個動作落在慧慧眼睛裏,卻更加像是證明了什麽,慧慧盯著李小蕙脖子看了半天,嬌笑道:“小蕙姑娘,你賣的胭脂,怎麽都到了脖子上?”
李小蕙條件反射地用手一蹭,及至看到慧慧那種帶著幾分妒意的眼神,李小蕙才反應過來,感情慧慧所指的並不是什麽胭脂,而是昨夜慕雲峰在她脖子上留下的那幾個吻痕。那痕跡的確很重,一夜過去也沒能消退多少,李小蕙隻能盡力用衣領遮蓋,沒想到被慧慧看到了。
不過,慧慧這日前來,恐怕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慧慧姑娘今日,也不大像是來買胭脂的。”
“夫君昨夜一夜未歸,今晨才回來,小蕙妹妹知道他昨夜去了哪裏麽?”慧慧臉色一沉。
李小蕙冷笑,道:“他是你的夫君,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還出來問我?他是我的什麽人?我憑什麽要替你看著他?”李小蕙想起昨夜自己所受到的屈辱,心中有些憤憤不平,雖然明知道這件事和慧慧大概是沒有什麽關係的,可是還是忍不住發泄道:“嫁給如此風流的男人,慧慧姑娘就要知道怎麽應對,難道嫁給他之前,慧慧姑娘還不知道他是什麽人麽?”
“慧慧當然知道!”慧慧道:“不過慧慧替夫君和小蕙姑娘著想,就這麽湊合著,遲早有一日會招來旁人的閑言碎語,我也很喜歡小蕙姑娘,若是夫君真的對小蕙姑娘有意,不如姑娘就住到我家裏來,如何?這樣也方便許多。”
感情慧慧今日前來,居然是來替慕雲峰收小妾的?
“哦?這是出自你的想法,還是他的想法?”
“妻子總要替丈夫考慮的,我見夫君很喜歡你,所以擅自前來,不過夫君知道了,一定很歡喜。”
“我想,他歡喜未必,會頭大倒是真的。”李小蕙轉過身將一盒胭脂放在架子上,一邊精心擺置著,一邊答道:“慧慧姑娘,何必心裏生氣,臉上還要裝出一副高興的模樣來?這樣委屈自己,你就能得到他的真心麽?”李小蕙歎道:“男人在還沒有得到哪個女人的時候,一定對她極好的,可若是得到了,想著以後的日子多的是,自然就會怠慢了。慧慧姑娘,你對他越是百依百順,恐怕在他心裏,你越是沒什麽地位。”
“夠了!”一直在人前展現著嬌柔的慧慧忽然暴怒,將手中的胭脂用力摔在地上,裝著胭脂的盒子摔碎了,瓷片紛飛,紅色的胭脂也碎了,到處都是,濺地慧慧白色的裙子上也都是紅色的斑點,倒好像是開了一株桃樹。
“慧慧姑娘不必生氣,小蕙可以保證,昨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我和慕雲峰其實並沒有坊間傳聞的那種關係。”
“真的?”慧慧有些不信,又是懷疑又是驚詫,她明明聽說慕雲峰抱住了李小蕙,後來又弄了酒菜來,還呆在胭脂店直到天色微明才離開,這樣,他們之間可能是清白的麽?出身青樓的慧慧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