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蕙不同意,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蒙麵的灰衣男子不同意,就頗有些出人意料了。李小蕙和慕雲峰都非常奇怪地看著那灰衣男子。
“看來閣下今日是勢在必得了?”慕雲峰舔了舔嘴唇,好整以暇地看著那灰衣男子,道:“剛才我的確是有些放鬆,但是可以如此輕易從背後用劍指著我的,你算是第二個,若是方才你順勢一劍刺下,我不死也得傷,可惜啊,你沒動手,既然讓我拔了劍,你就不要再有什麽勝算了。”慕雲峰對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所以他不願意讓旁人來插手,而且方才的失利讓他有些惱怒,他要自己親手來打敗對方,以證明自己的實力。
灰衣男子不願意多說,手腕一抖,長劍如虹,便向慕雲峰刺了過去。灰衣男子的身法極快,李小蕙無法看清他如何騰挪,隻見一團灰色的影子在圍繞著慕雲峰以極快的速度兜著圈子,間或刺出一劍,也是極快,隻能看到寒光一閃,隨即隱沒,接著在另一個方向,又是寒光一閃。
而慕雲峰則站立在原地巍然不動,當灰色影子中的寒光閃爍時,他就提起劍回那麽一下,他的劍是軟劍,身子不動,劍便可以借由著手腕的力量揮到後背去,於是他連轉身都不必,就像是腦後生了眼睛一般,灰衣男子的劍刺向何處,他就擋向何處。
李小蕙盯著看了一小會兒,就覺得頭暈,因為那灰衣男子的身法實在是太快了,現在隻能看到一個灰色的大圈子圍住了慕雲峰,卻分辨不出灰衣男子在哪兒。兩人的劍也出的愈發快了,隻見到一片片寒光交錯,卻極少聽到兵器碰撞的聲音,原來兩人尚未等到相互間的兵器碰撞,就換招,這樣一來,沒一招都不等用到最後,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議。
李小蕙不懂武功,以一個旁觀者的眼光來看,這麽打下去,灰衣男子是極為吃虧的,因為他一直在快速地移動,而慕雲峰卻是屹立不動的,體力消耗的多少一目了然。
看到灰衣男子勝麵不大,李小蕙開始慢慢地向門的方向挪動。
“小蕙,你跑不了的,別忘了,門外還有我的人呢!”慕雲峰用眼角餘光看到了李小蕙的動作,他一麵奮力還擊,口中還不忘提醒著李小蕙。
也就是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他的招數出現了空隙,那灰衣男子的劍趁機直入,在他的右肩劃了一下,雖然慕雲峰迅速反擊,但是肩膀已經被淺淺地劃了一道,過不多時,血液便滲過衣服,顯現出來。
其實慕雲峰若不說話不分心,也不會如此快地落敗,隻是他自覺那灰衣男子的身法雖然快,但是功夫也不過爾爾,所以並未完全上心。輕視對手,是很容易失敗的。
慕雲峰右肩的傷很輕,隻是傷了皮膚,連肌肉都不曾傷到。不過因為是傷在右肩,揮劍之極不免會讓傷口和衣服相互挨蹭,有些疼痛。
“算了,今夜這女子歸你!”慕雲峰高聲喊道。
那灰衣男子停止了攻擊。
慕雲峰的傷很輕,不過想到這又不是什麽生死之戰,隻是為了一個並不算太漂亮的女人,慕雲峰覺得沒必要再拚下去。而且這般帶著些風雅的較量,都是點到為止的,慕雲峰自付君子,自然不會在中了對方一招之後還糾纏不休。
慕雲峰將衣服整了整,掩蓋住他手上的肩膀,笑道:“不錯,你很厲害,我佩服。”
灰衣男子見慕雲峰已經認輸,便也收了劍,筆直地站在慕雲峰麵前,不動也不說話,更加不像李小蕙這邊看一眼。
“既然如此,春宵苦短,我就不在打擾了。”慕雲峰笑著,慢慢地走著,他拖著手中的軟劍,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他的肩膀似乎還有些疼,他微微皺著眉頭。
走過那灰衣男子身畔的時候,本來慢慢的走著的慕雲峰忽然發難,他一旦動起來,絲毫不比那灰衣男子慢,隻見他寬大的衣袍一卷,灰衣男子那用來蒙著臉的布便落了下來。灰衣男子急忙用袖子遮,可惜已經晚了一步,李小蕙看的清楚,那是駱鳴宇,她幾乎天天見駱鳴宇的,怎麽會認錯?
駱鳴宇居然有這般身手?李小蕙瞪大了眼睛,這一夜之間忽然發生這麽多事情,樣樣都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從前駱鳴宇從未承認過他會武功,而且在眾人麵前他的形象也一直是個文弱書生,以至於那些來搶李小蕙白玉戒指的人挾持了駱鳴宇,他都無力反抗。
李小蕙一直以為駱鳴宇所擅長者,唯有醫道。可是,他居然會武功,而且不是粗淺的武功,而是如此高深莫測的武功,那樣的速度那樣的身手,絕對不是一年兩年可以練出來的,必然是從小便練,曆經過無數艱辛才學成。
他為什麽要隱瞞自己?他今夜出現以灰布蒙麵,也是不想讓李小蕙認出他來,他是在沒有料到慕易行本已經認輸,居然還會來這麽一套,出其不意地卷走了他臉上的灰布,讓他的真麵目露出來。
這個駱鳴宇,也顯得不那麽簡單了。他絕對不會僅僅是一個醫生,他從前說有人脅迫他他才不得不拿李小蕙白玉戒指的說法,隨著他身負高強武功被揭穿,也不攻自破。他搶走那枚白玉戒指究竟為何?又為何要在事後歸還?而且他留在臨淄是為了什麽?他為什麽甘於寄人籬下到藥店去做坐堂的大夫?
這麽多的問題一時間都湧上李小蕙的心頭,可是這麽多問題,李小蕙都不知道答案是什麽。
本來來到臨淄之後,李子林已經夠讓李小蕙覺得神秘了,現在又多了一個駱鳴宇,這事情越來越雲裏霧裏。
也許所有的事情與她李小蕙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她和這些人沾上關係也不過是巧合。但是巧合太多了,也會讓人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必然。
“是駱兄弟啊,兄弟怎麽還蒙著臉?是來試探我功夫的?”慕雲峰總往李小蕙的胭脂店跑,自然也認識了同樣常來的駱鳴宇,他笑道:“駱兄弟怎麽不早說呢?若是你早說,做哥哥的也不能駁了你的麵子不是?哎,這麽一場打鬥,多傷感情啊!不過兄弟的劍術身法,哥哥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輸的是心服口服。”
慕雲峰看看駱鳴宇,再看看李小蕙,他是何等精明的人?既然駱鳴宇以布蒙麵,自然是不想被李小蕙和自己認出來,這樣一來被認出來了,看來是有好戲看了。
慕雲峰將軟劍纏回腰上,笑嘻嘻地道:“看來今夜是熱鬧地緊了,若是兩位不嫌我多事,不如我叫手下去準備些酒菜來,我們暢飲一番?駱兄弟啊,我對你的劍法是欽佩之至的,實在是想向你討教一番,本來再著急也應該明天,哎,哥哥我就是這麽個急脾氣,這是片刻都不想等了,多少咱們說兩句?”
駱鳴宇也不說話,不置可否。
慕雲峰便轉向李小蕙,笑嘻嘻地道:“李姑娘,借用一下貴寶地,可以麽?”
李小蕙看著這個家夥氣得牙根癢癢,怎麽現在又知道叫她“李姑娘”了?李小蕙雖然想將慕雲峰趕出去,可想到慕雲峰走了,就剩下她和駱鳴宇單獨相對,現在李小蕙對駱鳴宇的疑心更大。兩相比較,大概還是這兩個人都在的好,起碼駱鳴宇若在,慕雲峰是不會再向自己動手動腳了,而慕雲峰若在,李小蕙也免得與駱鳴宇兩兩相對。
“隨意。”李小蕙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便見慕雲峰去開了門,吩咐手下去準備好酒好菜。
小魚見門開了,急忙衝進來,見到李小蕙衣衫不整的模樣,大驚失色,喊道:“姐姐!”
李小蕙向小魚擺了擺手,拉著小魚道:“小魚,陪我去換一下衣服。”
等帶著小魚來到後院,李小蕙才道:“小魚別擔心,我沒吃虧。”
“姐姐,你衣服都破了!”小魚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李小蕙,李小蕙的衣服都被慕雲峰撕破了,這種狀況,她說自己沒有吃虧,也難怪小魚不信。
“真的沒事,你看,破掉的都是外衣。”李小蕙伸手輕輕擰了擰小魚那最近變得有些肉肉的臉頰,問道:“你在外麵,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小魚搖頭,道:“隻是將我捆住了。”
李小蕙看到小魚手腕上的確有淡淡的一圈紅痕,是繩索捆綁後留下的痕跡,有些心疼,道:“記得要用藥酒擦一擦,不然會腫的。”
“小魚沒事。”小魚焦急地搖頭,驚魂未定地看著前廳,道:“姐姐,那個壞人還在外麵,怎麽辦?要不要去找李公子?駱公子是來保護姐姐的麽?”
“李子林?”李小蕙微微苦笑,歎道:“他都好久沒有影子了,卻去哪裏找?放心,有駱公子在,沒事的,來,幫我換換衣服。”
李小蕙將被慕雲峰撕破的衣服換過之後,道:“小魚,你別再出去了,好好休息吧,外麵有姐姐看著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要是那個壞人再對姐姐凶怎麽辦?”
“那小魚在,就可以替姐姐打退壞人麽?”李小蕙本是開玩笑地和小魚說,見她聽到這句話眼神一黯,心知失言,急忙轉口道:“那小魚就陪姐姐一起吧,記得,要寸步不離開姐姐身邊。”
“嗯!”小魚緊張地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