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儀推開沐芷琛,看著他,“我記不起來了,你說,你說我是不是也要死了?聽我父親說,殺人要償命的!怎麽辦,怎麽辦?”她站起身,在沐芷琛麵前來回踱步,“不,我不能死,我還沒玩夠,我還要好好活著跟旭陽結婚生子呢,不不不,沐芷琛!你要幫我!”
白嘉儀啜泣著,跪在沐芷琛麵前,抓緊他的手臂。
“知道,我知道,嘉儀!你現在一定要冷靜!白嘉儀!”
“冷靜!我也辦不到!啊!我辦不到!我……”白嘉儀瘋狂的避開沐芷琛的目光,卻在一股火熱下戛然而止。
白嘉儀怔怔的看著沐芷琛,手捂住自己的臉頰,上麵的刺痛感一下子激起了她不知道第幾輪的眼淚。
“現在,能安靜下來了嗎?”沐芷琛收回手,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白嘉儀。
“藏,藏起來!”白嘉儀握住沐芷琛的手腕,“對,現在不能讓旭陽知道姐姐死了,我們,我們一定要把她藏起來。”
“好,可是怎麽做?”
“……梓楓!梓楓的冰箱。”
“你瘋了!”沐芷琛第一時間猜出白嘉儀想要做什麽,阻止道。
要把白敏儀藏進崔梓楓那冰箱裏,除了將屍體瓦解,就沒有第二個辦法了,除非能找到一比一的大袋子,將人裝進去,再塞進崔梓楓和單皓文的屍體下。
沐芷琛震驚的看著白嘉儀,他無法承認這個方法是錯的,可是他也做不到像當初殺害沐芷珅那樣果斷。
“還有一種。”
“是什麽?”白嘉儀問。
“……扔到山裏。”這意味著會被別人發現,但是也能短時間內模糊了白敏儀的死亡時間和凶手。
“不行,現在是夏至節,且不說外麵的人有多少,光是我們移動屍體,你我都無法保證中途不被發現。”白嘉儀思索了一會,搖搖頭,“聽我的,動手吧。”
“……好。”沐芷琛沉吟了會,按住白嘉儀站了起來,轉身走向浴室。
人群掩蓋著罪惡,在山體覆蓋的背後,一具“女屍”正安然躺在地上,渾身是汗的三個男子各自扶住距離自己最近的“靠山”大口呼吸,盡管衣服遮蓋住身上猙獰的傷痕,但是臉容憔悴的單皓軒,皺著眉頭捂住自己的傷口,衣服上慢慢暈染開來的鮮血在抗議,他痛苦的蹲下身,讓自己更舒服一些,可是連接在骨架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抗拒著他的動作,單皓軒不禁喊出聲來。
“怎麽?”霍梓庭扶住看似要跌坐在地上的單皓軒,“你傷口又裂開了嗎?”
“……可能吧。”單皓軒虛弱的說著,順著霍梓庭的攙扶,緩緩落下。
林之鳶看著麵前的趙碧君,再次用手確認她是否真的沒有了呼吸。
“不用了,相信我,我們三個人這樣夾著,她肯定是沒氣了。”霍梓庭說,他倒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用腳踢了踢趙碧君,那癱軟的雙腿隻是就著力度動了一下,便沒了知覺。
林之鳶點點頭,讓他們先下山回去,自己留下來收拾殘局。
單皓軒實在沒有力氣耗下去,便同意了林之鳶的說法,讓霍梓庭扶住自己,跟在人群後麵走下山。
林之鳶回頭看著地上的趙碧君,冷笑:“死了更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害死了梓楓,或許,我更容易接近梓庭了。謝謝你,趙碧君,給了我這麽大的機會。”說著,他伸手拉著趙碧君的雙腿,拖到山坡邊緣。
突然,趙碧君睜開雙眸,一個九十度坐直,死死的看著林之鳶。
林之鳶恰巧抬頭,看了過去,與她雙目對望,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因為慣性,他還沒站穩,便踏空踩入山下。
砂石順著林之鳶的跌落滑了下去,連同兩旁的雜草也拖進深淵。
趙碧君僵直的身子,像是用盡自己畢生的力氣一樣,重新躺在地上,詭異的笑容停留在臉上,可人卻終是沒了呼吸,雙眼瞪著天空,像是那裏有什麽人,在與她怒視一樣。
山腳下,沒聽到林之鳶回來的聲音,卻有人在路上討論著有人掉下山的事跡,單皓軒和霍梓庭對望一眼,忽然想到什麽,上前拉住討論的人。
“你說有人掉下山了?”
“對啊,方才我兒子在玩手電筒,說照到這山的深淵裏有個人影,看樣子像是從上麵摔下來的。唉,這高度,不死也終身殘廢啊。”
“……會是他嗎?”單皓軒悄聲問。
霍梓庭搖頭,他心裏也沒有答案,也許是趙碧君,他想了想,追問道:“那他人呢?我能問他幾個問題嗎?”
那人先是警惕的打量了一下霍梓庭,待霍梓庭說掉下山的人可能是自己朋友後,才願意把蹲在一邊玩地上雜草的男孩叫來。
“來,這位哥哥說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就看著回答吧。”
“哦,哥哥好,你問吧,我肯定知無不言的。”男孩一雙丹鳳眼,身穿卡通小襯衫搭棕色短褲,手上滿是泥巴,看樣子是個調皮精。
單皓軒輕笑,仿佛看到從前的自己一樣,他蹲下身,無視了腹部的疼痛,對男孩說:“小朋友,聽你爸爸說,你方才看到有人掉下山了?”
“是的,而且他好可憐啊,一邊尖叫著,一邊摔到深淵裏。”
“你說的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他穿什麽衣服?”霍梓庭在一邊說,若是裙子,那肯定是趙碧君,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應該不會尖叫,若是林之鳶……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單皓軒倒是希望男孩說出來的人跟他們毫無關係。
隻是男孩後麵的話,讓兩人的心不由得一沉,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人穿的,好像是一件花色上衣和一條藍色的牛仔褲”
林之鳶!
霍梓庭和單皓軒對望一眼後,單皓軒拍拍男孩的頭,應付了幾句,又向男孩的父親道謝,之後讓霍梓庭扶著站直了身。
兩人避開人流,站在大樹下,霍梓庭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摸出了一片口香糖,遞給了單皓軒。
“你現在這樣,還是吃這個好。”
“……你怎麽知道……算了,謝謝。”單皓軒看著口香糖,把想問的話吞回肚子裏去,他知道,若是霍梓庭自己,應該也很想在這個時候點上一根吧。
他拿過口香糖,放入口中細嚼,香味在糖塊中猛地跑向他的味蕾,躲在牙縫裏,涼了他的牙齒,也寒了他的嘴。
“皓軒,或許是我們想錯了,那個人並不是林之鳶,我們回去吧。”霍梓庭把口中的糖塊吐到包裹糖塊的錫紙上,卷好,扔到垃圾桶裏。
單皓軒知道霍梓庭是在安慰自己,方才這裏人這麽多,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恰巧穿了同樣的衣服,若不是自己所認識的,貿貿然過去還徒增笑話。
“也許吧,回去嗎?”
“嗯。”
兩人並肩而行,與前去搜羅真相的白衣人員擦肩而過。
翌日,陶旭陽敲開了單皓軒的門,聊起昨天的慶典,才注意到一夜未歸的林之鳶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沒了音訊。
“糟了,你說昨日摔進深淵裏的人……”霍梓庭拉住單皓軒的手腕,說。
“什麽?”陶旭陽看著他們神色古怪,便問道,“你說昨天發生什麽事了?”
“……原本我和皓軒都覺得可能是巧合,可是現在林之鳶確實一夜未歸,我們擔心……”霍梓庭毫無隱瞞的把昨日和單皓軒,林之鳶上山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陶旭陽,但是他卻巧妙的掩飾了掐死趙碧君的事。
自然,陶旭陽也沒有注意到趙碧君的失蹤。
陶旭陽的房間裏,三人分散而坐,臉色沉重。
擺在長桌上的電視沒有半點昨日有人墮崖的信息,也許因為昨夜山上光線不足,而且大家都顧著玩樂,根本沒有人留意到山上有人摔下深淵的事。
除了下山的時候偶爾有人聊起,也推說是小孩眼花,在整惡作劇來吸引大人們的注意。
“皓軒,別傷心了,我們誰都沒有親眼看到林之鳶掉下去,也許真的按他們所說,隻是小孩子頑劣,看錯了。”陶旭陽安慰道,“再說,即便真的有人掉下去。你們自己也明白,昨晚那麽多人,誰能證明那個人就是林之鳶。”
“可是……”
“或許他隻是去了別的地方玩,忘了跟我們說一聲而已。”
“怎麽了?”白敏儀站在門口,手敲了敲袒開的大門。
“你醒了?”陶旭陽見到站在門口的人,驚喜的說,連忙上前迎了過去。
白敏儀臉微紅,對霍梓庭和單皓軒打了個招呼,低聲對陶旭陽說:“我又不是豬,怎麽可能睡那麽久。”
“哈哈,是我說錯了,你怎麽過來了?”
“剛路過,聽到你們在說什麽掉下去的事,誰掉下山了?”
“沒有,沒有,”單皓軒笑,“隻是我們昨天去看煙火了,回來的時候林之鳶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現在都沒到而已。”
“呀,那他會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