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計算從進入審訊室到現在用了多長時間,日向螢有點不耐煩的用手指當作鼓槌,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

高晗玉原本整齊的上衣,現在也解開了最上麵的兩顆扣子,他袒開的領口,鎖骨若現。

隻不過當事人卻一點都不為意,他拍了拍桌子,對日向螢說:“你別敲了,再這樣拖延下去也沒用。說吧,藍玉諾死的時候,你到底在不在現場?”

“你猜。”螢神秘兮兮的笑著說。

“別跟我打啞謎!”高晗玉皺眉。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紀驍彬匆匆走來,跟兩人說,“不用審了,放了吧。”兩人錯愕,不,準確來說隻有高晗玉是驚訝的。

他站起身,拉住紀驍彬問:“為什麽?”

“……她有不在場證明!”紀驍彬無法相信自己查到的現實。

因為這邊審訊室一直沒有結果,另一邊吳東青自從掛了電話後就沒了音訊,紀驍彬為了立刻給出答案交到區如蘭手裏,隻好放手一試。

他憑借自己超高的記憶力,黑進警局資料庫,查到安檢部的檔案庫鏈接後,又闖進檔案庫翻查近幾個月螢的出入境記錄,卻發現從藍玉諾失蹤前到她被證實遇害期間,螢一直都在橫城,並無入境記錄,所謂的形影不離,竟然隻是謊言。

他又親自聯係到日方,編出懷疑螢偷運東西,現在被安檢部審問等理由,套出螢在橫城的資料。

大致和我孫子衛記錄下來的口供相同,螢曾經是我孫子光輝的手下,和另一個叫蠍的人,在我孫子家族裏是最出色的保鏢和殺手。

因為藍煥之的到訪,他們後來分別以藍家義子之名,轉到藍家,後來螢便成了藍玉諾的影子,直到藍家從橫城回到西城為止。

日向,不過是藍煥之在橫城為了行動方便改的姓氏而已,他們也並不是真的姓日向。

“那麽風太又是誰?”

“是日向家的孩子,這個人的父親在關西也有黑道背景,可能和藍煥之吞並堂本組後又什麽別的利益罷了。”紀驍彬小聲的對高晗玉說,“可是這些已經不屬於我們管轄範圍了,留他們給日方去查吧。”

“……你可以回去了。”

“嘻嘻,”日向螢再次露出招牌眯眯眼,笑著說,“謝謝小哥哥啦。”然後蹦蹦跳跳的離開。

走前還不忘把等候室的男孩風太帶走。

高晗玉氣鼓鼓的一拳捶在桌子上,“真是可惡!”

“沒事,至少可以斷定,藍玉諾和沐芷珅是認識的,而且後者生前曾煩過她,就算她最後沒有報警,也難免沒有去找別人報複。”

“所以,藍玉諾對沐芷珅的確動過殺機?”高晗玉看著紀驍彬,忽然想起等候室裏還有一個人,“安芙蓉!”

兩人走到等候室,把安芙蓉帶到審訊室,紀驍彬遞給她一杯水,說:“沐夫人,這裏是審訊室,為了讓整個過程都公正公開,所以我們都采用了實時錄像,對於暴力審問等問題,你可以放心。”

“可以了,我都清楚,說吧,你們想知道些什麽?”安芙蓉蒼白的臉容顯示出她人目前精神不大好,可是燈光的作用令高晗玉兩人錯以為隻是光線把她的臉色照白。

高晗玉開門見山的說:“沐芷珅有沒有跟你提到過藍玉諾?”

“誰?”安芙蓉聞言一愣,良久才緩過來說,“哦……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高晗玉追問。

“我……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氛圍的壓迫感讓安芙蓉感到不適,還是她自己製造出來的緊張感,讓她心跳加速,現在的安芙蓉額頭上滿是冷汗,神色慌張,還有點急促的喘氣,“我不知道……”

“你……沐夫人,請您別緊張,你就說說,沐芷珅失蹤前是不是聯係過你,或者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讓你覺得印象特深的話?”

“我……芷珅……芷珅失蹤,不對,芷珅不會失蹤的,他說過會帶未來媳婦給我見見的。”

“……沐夫人?”終是發現安芙蓉的不對勁,紀驍彬放棄了審問,他輕聲喊道,目光對上高晗玉,示意安芙蓉的異常。

兩人就這麽對望的一瞬間,審訊室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男人氣衝衝的跑了進來,後麵的程前攔也攔不住,男人一進來就扶起安芙蓉,把她摟在懷裏。

這人正是沐強。

“怎麽?現在的人都是這樣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嗎?!”

“沐先生,你誤會了!”程前上前一步擋住高晗玉和紀驍彬,對沐強說。

“是的,沐先生,我們隻是在街上看到沐夫人,懷疑她遇到危險,所以才帶她過來的。”

“嗬,懷疑她遇到危險就帶回來審問嗎?”沐強環視了一周,冷笑,“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家夫人懷有身孕,經受不了這樣封閉的環境嗎?”

“我……”高晗玉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紀驍彬拍拍他肩膀,把程前護在身後,正色的對沐強說:“沐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並不知道沐夫人的身體狀況,能請允許我現在為您聯係最近的醫院,送夫人去接受檢查嗎?”

“哼,這好意我們心領了!”沐強半拖半攙扶著安芙蓉走出審訊室,說,“走,我們回家。”

“沒,沒事。”安芙蓉抓住沐強的手臂,方才蒼白的臉終於有了點血色,她說,“我隻要喝杯熱水就好,剛剛寶寶在動,所以我才……”

“行行行,夫人,聽我的,我們回家再喝。”沐強似乎很怕安芙蓉還要堅持留在這裏,他一個箭步的拉住安芙蓉,往大門走去。

眾人也不知道該不該強製他們留下,最後紀驍彬還是示意大家放行。

最後,沐強順利的把安芙蓉帶走。

高晗玉坐在桌角上,拿起未完成的筆錄,對在收拾審訊室的紀驍彬說:“你覺得剛才沐夫人的舉動,是真的身體不舒服,還是故意的?”

“嗬,我又不是女人,我怎麽知道她是真的還是故意的。”紀驍彬不敢妄下定論,畢竟孕婦的神色千變萬化,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來的,“如果她是一般人,我至少還能看出她是不是在撒謊,可是現在……”

“嗯?”

“現在我知道一點,”紀驍彬歪嘴一笑,十分胸有成竹的說,“沐強在掩飾著什麽。”

“嗯,”高晗玉挑眉,點點頭,他跳下桌子,跟紀驍彬一起走出審訊室,到辦公室後,對程前說,“去,查一下沐強,最好把整個沐氏企業都給我翻個底。”

“好嘞!”程前應下後,坐在電腦前雙手十指交扣,做了個拉伸。

外頭脫險歸來的吳東青,渾身濕漉漉的回來,狼狽的坐在椅子上,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喝水。

紀驍彬見他平安歸來,心裏的大石也落下。

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椅背,坐在桌角上,說:“來吧,英雄,說說你都有什麽發現。”

“簡直是超級新聞!”吳東青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說。

偌大的水庫邊,帶著漁夫帽的白瑾正安靜的釣著魚,區如玉在一邊喝著茶,看自己丈夫垂釣。

沒有城市喧鬧的聲音滋擾,鄉下環境的清新幽靜給人一種世外桃源的錯覺。

區如蘭把越野車開到路口,停穩後,走下車,慢慢的靠近。

“喲!”看到魚竿顫動的時候,白瑾自言道,“有了。”他快速搖過魚線,一把拉起魚竿,魚鉤處一條肥大的草魚正活蹦亂跳的掙紮著。

區如蘭三兩下跑了過去,拿起漁網接住了白瑾遞來的魚。

“哎呀,還是年輕人在好啊,三兩下手藝就抓住了。”白瑾笑。

“……姐夫,有時候我還是覺得,你凶一點比較好。”習慣了白瑾嚴肅的樣子,看到他難得露齒大笑,區如蘭忽然有種雞皮疙瘩全開的感覺。

“……哼,無趣。”白瑾收回笑臉,走去區如玉身邊,說,“玉兒,怎樣,困嗎?”

“不困。”區如玉笑著,拿起搭在白瑾脖子上的毛巾,為他擦了擦耳鬢兩邊的汗珠,又對區如蘭說,“如蘭,把魚拿來吧。”

“欸,來了。”區如蘭說著,把漁網拎起來,連同裏麵的草魚拿進屋子,遞給了區如玉。

這邊已經脫下帽子,坐在太師椅上的白瑾,問:“說吧,今天都發生什麽事了。”

區如蘭也上前坐在一邊,為白瑾泡了一杯茶,說:“藍家和沐家是其實認識的。”

白瑾看了她一眼,讓她繼續說下去。

區如蘭也沒有客氣,便把今日自己是如何接到通信,見到程前把一直在調查的藍煥之,我孫子衛提起的“藍玉諾的影子”,沐家夫人全帶回局裏,然後在審訊過程中,吳東青遇到的意外,沐強來局裏把沐夫人帶走的事娓娓道來。

“那,東青呢?最後找到了嗎?”

“找到了,他裝作胥銘樓下的財務公司的客戶,跟裏麵的人一起離開了,後麵也順利被我派去的人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