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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記住,
方少陵伸向孩子的手頓住了,親耳聽到自己的兒子叫自己的“叔叔”,那感覺,他無法形容,卻像是被人在三九天往身上潑了一盆涼水,將他身上僅有的一點溫度都澆滅了,從裏到外,冷得透心!
可是,看著眼前兒子睜著純潔無暇的大眼睛,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應,心裏又軟軟地,有些酸,又有些疼,他知道,那不是他的錯,他的兒子,隻有一歲半,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父子天性也許是誰也斬不斷的聯係吧!流雲在一旁看著,卻知道,對於小康平來講,他似乎本能地想要與方少陵親近,雖然一開始方少陵抱得他並不舒服,但是他還是會湊到他身邊。就連對他喊‘叔叔’,都是如此。家裏來人不多,流雲隻是在朋友同事來做客,逗弄孩子的時候教過他幾次,見到男的要喊“叔叔”,見到女的要喊“阿姨”!可是,流雲以為他還小,並沒有記住得。因為,從來沒有見到他主動喊過。就在剛才唐先生上門來,逗著他玩了那麽半天,都沒有聽到他喊一聲“叔叔”!
仔細看方少陵和小康平一大一小對視的小臉,流雲第一次發現,小康平和他的父親,居然如此的想像!
“那是爸爸,不是叔叔!”
一大一小兩張相似地臉轉過來,一起望向流雲。方少陵的目光中,透露著不可置信的驚喜,可是小康平的小臉上,卻是滿滿地疑問。
爸爸是什麽呢?這是他小小的記憶裏,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流雲……”方少陵想要說什麽,張張嘴,卻又閉上了,他現在忽然什麽也不氣了,什麽也不想了,隻要她能帶著孩子和他一起回去,曾經發生的,就都讓它過去吧!
“你是他的爸爸,從他出生開始,直到生命的結束,這都是無可辯駁的事實!”麵對事實,不是人主觀地不想麵對,不想接受就能當做不存在的。“等他能夠懂事的時候,我會將這些事情都告訴他的,我們的事情,不是誰對誰錯,我想我的孩子會明白的!”
“所以呢?”方少陵覺得自己的心一起一伏,像是走在曲奇不平的山間,晃晃蕩蕩地,經曆高空和低穀,流雲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眼神,就決定著,他在那一瞬間,是升入天堂,還是,落到地獄裏!
“你是他的生身父親,這是事實,我從來都不打算否認。同樣,你要承認,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這,也是事實!”
“你是我娶回家的媳婦,是我孩子的娘!”方少陵想要發怒,想要將手邊的東西都扔到地上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可是,他緊緊地握住自己的雙手。他一直都記得,他和流雲之間唯一一次的爭吵冷戰,就是因為他在流雲的房間裏發脾氣,嚇哭了孩子,才有了後麵發生的事情……
“小桃,把孩子帶到房間裏去玩……”
流雲自然能夠看出來方少陵在極力壓抑著怒火,也許在他看來自己既然嫁給了他,便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是自己做的事情,在他們的心裏就是不守婦道,大逆不道了吧!
其實,也許這並不是他的錯,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這樣告訴他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庸品,就是應該賢惠大度三從四德。就像是曾經的流雲那樣,一心一意地對待方少陵,就算方少陵待她再不好,她心裏再難過,怨恨地,也隻是桑采青,對待方少陵,還是會將整顆心撲上去,期望得到他的一點點愛憐,一點點關注!
這是這個時代的特色,叫囂著自由平等、婚姻自主地畢竟隻是少部分的文人,在現在政府和法律形同虛設的時候,絕大多數的中國人,還是在遵循著一輩輩傳下來的規矩習俗、道德準則來約束自己和他人的生活。
流雲曾經從來沒有想過要和方少陵好好的談一談,他們的思維方式不同,生活習慣不同,價值觀、人生觀和世界觀全都不一樣。讓流雲跟他講自己經曆後世教育所形成的所思所想,也許會被現在的人當做中邪來處理,其實,就流雲本身來講,她的穿越,本來就是可以當做迷信中的鬼上身來處理。還想要現在的人接受她的想法,她根本不會做這樣天方夜譚的夢!
不過,現在流雲覺得,她其實已經可以和方少陵談一談了。能夠說通他離婚,就再好不過了,反正,流雲與他的婚姻,在他看來就是累贅一樣。他現在也娶到了心愛的女人,也許會有另外的孩子,他們可以和平的分手也說不定,她現在的生活很好,一點都不需要麻煩方家。雖然小康平的事情比較難辦,但是流雲覺得在現代的時候,離婚的雙方,有一方獲得了孩子的撫養權,另一方同樣還是孩子的親人,可以探視,可以疼愛,在孩子長大了,兩方的父母都要孝順,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隻要孩子跟著她生活,流雲覺得這種條件沒什麽不能接受的,小康平總要長大,她也不應該剝奪他得到父親親人疼愛的權利。
小桃知道小姐和方少帥有事情要談,抱著小桃就進了房間裏,流年看看姐姐,看看姐夫,終於意識到,這裏不是他該呆的地方,也緊跟著小桃身後,走進房間裏,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呢?”聽他說是武誌強一路跟著小桃找來的,她就一直在疑惑,現在想要先問問清楚。
“我上個月在廣州參加孫中山先生召開的國民會議,參加一個宴會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國民黨南京軍區胡長官的太太包裏的一封信,那很像你的筆跡!上麵還有地址。”
“所以,小桃接到的,那封從廣州寄來的訂單,其實是你發給我的?”流雲了然,她說呢,自己的生意不好也不壞,反正她隻求精不求量的,隻在上海南京和江蘇省的一些上流貴婦人之間有些名氣,怎麽突然會有廣州那麽遠的地方寄來的訂單,原來如此……
她往報社裏投稿件和往家裏寄信,都可以用不同的地址,反正最終稿費什麽的,都是王社長直接給她。但是,她跟人做生意,總不能像之前那樣變幻著來吧。雖然換了名字也換了地址,但是筆跡,她根本忘記了這回事,以為省城離這裏還遠,有誰會想到呢?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了,這一年來的安穩生活她到底是懈怠了,當初驟然失去了工作,讓她根本沒有考慮太多。
“是的,在廣州接到信之後,我就帶著誌強到了上海,在那裏等了幾天,就見到了小桃!”這一年來,方少陵對於自己妻子的聰明程度有了全新的認識,他有時候就根本不能將現在的流雲和之前那個什麽都不會的大小姐聯係到一起去,甚至就好像,她們,其實是兩個人!
這次,若不是這個巧合,他想他要找到流雲,還要很費一番周折!
“你在這裏,就是靠著給人織衣服,給報社寫東西過日子嗎?”方少陵不能理解,流雲到底有多大的氣性,寧願在外邊吃這樣的苦頭,帶著兒子和她一起受罪,都不願意回去好好過日子。他原本也曾想過,流雲這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小姐,帶著小桃這樣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鬟,肯定過不長久,也許沒幾個月她們在外邊呆不下去,錢花光了,就自己回去了。
可是,現在看來,如果不是他找了來,她們過這樣的苦日子,都不願意回家去,難道說,他娶平妻這件事,真得那麽讓流雲接受不了,可她為什麽當時不說出來呢?方少陵覺得自己還是搞不懂流雲到底在想什麽?
“我娶桑采青做平妻你這麽不願意嗎?當時,你要是說你不願意,我不會……”
“你不會?”流雲看向他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他娶平妻是迫不得已,全是因為她自己沒有說出來不願意嗎?可是當時呢,全省城都知道桑采青是他的救命恩人,兩個人整天在病床前膩在一起,流雲真得回憶不起來他有哪一點不甘願的表現。還是男人,總是這樣會找借口,可以在事後輕易地將責任都推到女人身上?
“我為什麽要說不願意?方少陵,你要搞清楚,是你自己提出來要娶她的。沒有人逼你說,你一定要娶她,否則會怎麽怎麽樣。你現在還沒有明白嗎?你娶不娶平妻,完全在乎你的心意,不是我說好還是不好就能決定的!你不是小康平那麽大,你總應該知道,每個人都要為他說的話,做的事情負責任,一個人根本不能代替另一個人做決定!”
方少陵當然知道別人不能代替自己做決定,但是流雲當時是他的妻子啊,他明明有問過她和母親的意見,當時,隻要她說不同意,自己就肯定不會答應采青的!不過,現在其實也沒什麽,他和采青的婚禮沒有辦成,采青也不是她的平妻!對,流雲還不知道這個,也許,她知道了……
“我那天晚上,去別院找你了,發現你和孩子不見了,我就到處找你去了。婚禮,沒有辦成。流雲,采青現在並不是我的平妻,你跟我回去吧!”
婚禮沒有辦成?流雲倒是不知道,那時,她在車上見到方少陵派來找她的人還在疑惑,她失蹤的消息怎麽被發現的這樣快,現在才知道,是他到了別院去找她了。
“你為什麽要去找我呢?不好意思,我離開打亂了你們的計劃,讓你們的婚禮都沒有辦成!”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金手指的問題,我想說,結合本人多年看文經驗,不開金手指的作者不是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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