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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曾經想到過她和方少陵的無數次再見,可是沒有一次是這樣的場景。
在經過了最初的驚訝和不可思議之後,流雲的目光轉向沈流年。在場的人中如果有誰會泄露她的痕跡,嫌疑最大的,無疑是沈流年。
流年也覺察到了姐姐懷疑的目光,心裏極不是滋味。經過這半年他的學校生活,他以為他和姐姐的關係已經改善了許多,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他學習了更多了知識,見識了更多的市麵,已經漸漸地意識到曾經的自己有多麽幼稚又不成熟。他已經知道了,姐姐能將他接到身邊來照顧,是冒著極大的被發現的危險的,他知道這都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血緣關係,姐姐真得將他當做弟弟,想要他多學一些東西,能夠快快長大,繼承沈家的家業才會這麽做的,他早就發誓了,一定要替姐姐保守秘密。況且,到了這裏,他要學習的內容很繁重,他都好久沒時間跟采青聯係了,上一次聯係,還是在三個月前。
現在,麵對姐姐這樣帶著懷疑又審視的目光,流年隻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姐,真得不是我。我真得沒有通知他,我,我也沒有和采青說過你的事情。而且我好幾個月都沒有寫信了!”
“你不用懷疑流年,是誌強一路跟著小桃到了這裏,又通知我來的!”
方少陵看看屋子裏的人,一直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應該憤怒地,應該抓住流雲問問她,為什麽要那樣不管不顧地說走就走。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當做丈夫?有沒有將她自己看做自己的妻子。現在,還讓另一個男人公然登堂入室抱著他的孩子呆在她們的客廳裏,她真得以為給他發一份狗屁地離婚協議書,他們就完全沒有關係了?做夢!
可是,方少陵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那團邪火生生地壓下去,他其實早就該意識到,流雲已經變了,變得完全從曾經不一樣了,如果,他能早一點想到這件事情,是不是他們之間還走不到這一步來?方少陵不知道答案。可他現在知道,如果他真得在這裏發脾氣,一定會將流雲越推越遠的……
流雲曾經覺得,如果她被方少陵找到了,她一定會不知所措,惶然不安。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流雲心裏卻是慢慢地靜了下來,事情早晚都要走到這一步,既然已經到了這時候,與其失措害怕,還是想一想怎麽樣解決問題才最實際。
“既然來了,請坐吧!寒舍簡陋,慢待之處還請見諒。
“小桃,收拾收拾,給客人倒茶!”
客人?!
方少陵的臉色變幻了數次,終究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像安排的那樣坐下來,隻是目光看向屋子裏唯一陌生的那個男人和他抱在懷裏的自己的兒子。
小康平呆呆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大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似乎很不可思議的樣子,又像是見到了一個讓他覺得很特別的陌生人,顯得極為可愛。
方少陵已經一年沒見到兒子了,雖然當時流雲在方家的時候,他和景毅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他每天都還是抽出空閑,去抱抱孩子的。
方少陵走到唐承燁麵前,沒有看他,卻是將雙手伸出來,想要抱一抱景毅。唐承燁的手微微使力定住景毅的小身子,目光轉向流雲,帶出一分詢問的意思。
流雲點點頭,看著小康平被方少陵抱了過去。卻是開口對唐承燁道,“不好意思,唐先生,家裏有事,不能招待你了,你能不能先回去?”
唐承燁看著流雲堅定的目光,心裏明白,在她心裏,自己隻是一個見過幾麵的熟人,也許連朋友都算不上,根本都沒有參與她家庭事務的資格。
“好吧,我們,下次再見。”
“謝謝你,唐先生,再見!”
將唐承燁送出了家門,看著他開車絕塵而去。流雲轉過身來,又吩咐張媽,“去買菜做飯吧,今天晚上我們還是在家吃。”
片刻之間,客廳裏少了兩個大人,卻是顯得空曠了許多。方少陵一直抱著兒子站在一邊,看著流雲將不相幹地人清場。小康平在他懷裏扭來扭去,小手揮來揮去,想要下地,一直被人抱著,他覺得很熱,他的小腦袋裏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本來玩得好好的,但是被叔叔抱了起來,現在又被抱在另一個人懷裏,又熱又緊,很不舒服,他還是想要下到地上屬於他的涼席上,看他沒有看完的圖畫書。
“你抱得太緊了,他不舒服!”流雲注意到兒子的小臉色,提醒方少陵。
“什麽?”方少陵一時不能明白流雲的意思。
流雲索性自己走過去,將孩子從方少陵懷裏解救出來,將他放到涼席上,任他自己走走爬爬、自得其樂。
屋子裏的氣氛又靜了下來,每個人都默默地呆在自己的地方,不知道該說什麽,連動作中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這詭異地靜默。
方少陵的目光一直追著兒子的小身子,看他一會兒抓起地上的圖畫書,遞到沈流年手邊,嘴裏模糊不清地叫著,“念、念……”看叫了半天也得不到沈流年的回應,並不哭鬧,又拿起木製的小汽車玩具,自己跟在後麵,一點一點地推著小汽車向前跑,小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得不穩,路過被他自己甩到地上的小玩具,都成了障礙物,能絆得他一下子撲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方少陵急忙想去把孩子扶起來,看看他摔疼了沒有,誰知景毅並沒有哭鬧,反而手腳並用地趴在地上,一邊向前爬著一邊繼續推著小車前進,路過了角落裏放著的開水瓶,他抬頭看了看,卻是用小手撥轉一個彎,將小車子推向另一個方向,也讓方少陵提起的心慢慢地落了下來。
“你把孩子教的真好。”
看了半天,方少陵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是他所見過的最好最聽話的孩子。沒人陪他玩,不哭也不鬧,自己與自己都能玩得自得其樂。摔倒了,沒人管都會自己爬起來,看見了危險物品,還知道繞道……
流雲並沒有說話。小康平是個可愛又聽話的小天使,從小就不愛哭,可是,再聽話再可愛,他也隻是個孩子,出門在外,流雲和小桃隻有兩個人,沒有精力時時刻刻不錯眼地看著他,從他開始會爬時,流雲就努力讓這孩子養成好習慣。
那時候,小康平剛會爬,對於這個世界剛剛開始自己的探索裏程,見到什麽東西,都好奇的去摸摸、碰碰,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將開水瓶抓倒,流雲見了,故意將他帶到開水瓶邊,將水瓶上的木塞拿出來,蓋在孩子小小的手掌上,那熱燙的溫度當時就讓小康平委屈的哭了半天,等他哭累睡著了,流雲看著兒子燙的紅紅的小手,自己都心疼的差點落淚。可是,從那以後,他就知道了,那個東西會讓他疼,見到了就要繞道。
流雲知道,如果呆在方家,兒子身邊一定每時每刻跟著好幾個人,什麽也不幹,不錯眼地盯著他,不用擔心因為大人們的疏忽而遇見危險,自然也不需要受這樣的苦。可是,她不後悔,窮人的孩子長大了,未必就沒有大家少爺有出息。
流雲最感謝方少陵的地方就是他能夠給她帶來這個小天使了。兩個人都沒有講話,他們的目光,一同看向在屋子中間這個無憂無慮地小天使,這是兩個人血脈的延續,是世上任何生命都抗拒不了的感動。
小康平的小汽車開到了方少陵的腳下,他沒有控製著車子轉彎,卻是拉著方少陵的褲子站起身,看向這個從來沒有在家裏見到過的叔叔,忽然想起媽媽的教導。對著方少陵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嘴裏喊道,
“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有點少,有點虐……
不過親們看到這章的時候,瑄大概在火車上,我又要去考試了,雖然我完全看不進去參考書,考試就像是在打醬油,但是還是祈禱自己人品爆發。親們和我一起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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