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和木瀚卿也是剛定親,這兩人在門外回憶了好半天,他倆到底是怎樣看對方順眼的。又想想那魏輕言為何對屋明哲窮追不舍,可算是有了個看似還可行的眉目。木瀚卿直言,他對馨兒有心,正是始於兩人在琉璃瓦窯中遇險後。於是乎,馨兒就自然而然的以為,要讓屋明哲也對魏輕言動心,必得再演上一場美女相救。

木瀚卿對馨兒這想法可不讚同,甚至覺得馨兒有些不切實際:“這是在雲寧城中,可不是當初的隆陰,要是真惹出了什麽事端,沒法子跟屋家和魏家交代的。”

馨兒死裏逃生多日,已然要顧不得隆陰吳墓承的破事了,木瀚卿又提起,她才想起:“令尊提沒提吳墓承的事情?”

木老主事當日去了雲寧府,的確將馨兒所提隆陰之事告知了府尹大人。兩日前傳來信,刑部侍郎對此事大怒,已派了密臣去隆陰了。要查清也隻是時日問題。木瀚卿跟馨兒全數說了,之後才想起:“不對,我二人說的怎麽幫魏小姐的事,這提起了吳墓承,風馬牛不相及啊。”

馨兒也快把心思拉了回來,跟木瀚卿一起想有無穩妥法子。魏輕言不比馨兒,要她救下屋明哲,身處險境可不成,到時人沒救到,魏輕言還會把自己搭上,那可真是得不償失。若要事先將計謀策劃告知魏輕言也不成,她必是不願傷了屋明哲的。馨兒和木瀚卿也不願看這二人無故受傷,要找出個萬全之策,怕是還要再多等等。

他二人商議還有甚招數時,那屋明哲推門走了出來,後背朝外,不住念叨:“魏小姐,男女授受不親,魏小姐~在下~”

屋明哲後退時卡到了門檻上,木瀚卿怕他摔倒,用身子搪了一下,屋明哲才半後仰著停住了。但魏輕言步步緊逼,探著身子都要靠到了屋明哲身上:“屋哥哥,你莫要總拒著言兒啊。”

“哎呦!”木瀚卿扒在門檻上的手沒抵住屋明哲後仰的力道,他和屋明哲一齊摔倒在地。好在之前搪了一下,二人身上雖疼,但並不嚴重。

魏輕言想伸手去扶屋明哲,屋明哲就地一動,又躲開了。魏輕言看木瀚卿和馨兒還在,忙縮了手,一甩袖子,故作高貴道:“本小姐累了,現下就回去,告辭!”

魏輕言手一揮:“小彤,咱們走!”

魏輕言出了院門,馨兒才上前將地上的兩位一一扶起。事到眼前,三位主事又得了閑,也就回屋中順勢說起了屋明哲和魏輕言的關係。

屋明哲坦言,自己對魏輕言還是有些好感,畢竟魏輕言長得可是粉雕玉砌,次次見麵還是滿頭珠翠,光是晃眼也能把屋明哲晃暈了。可屋明哲對魏輕言,他總覺得差著一層,尤其是之前魏輕言中意之人本就是木瀚卿,他木弟弟去了隆陰,魏輕言窮追不舍的,惹得屋明哲多番不適,兩個人就這樣拖了小半載。

馨兒和木瀚卿一看,感情這二位不止是落花有意,流水可也帶了情,不過就缺了個契機,可是比他二人當初要好走的多了。

眼看下差的時辰已到了,三人揮手告別之前,屋明哲要再跟馨兒確定一番:“土主事,我等已補好了漆,明日工匠也無事,還需來明園嗎?”

“不用,我等去角廳找魏大人,看他後麵有甚安排。”

“那正巧,魏大人前日管我要盆君子蘭,明日我搬去角廳便是。”木瀚卿笑說。

“君子蘭?”屋明哲有些不悅。

“屋主事,君子蘭有何不妥?”木瀚卿不懂。

屋明哲未再多說,自顧自的上了馬車。三人分道揚鑣,總算得了片刻清閑,睡到一夜好夢。

轉天馨兒到了角廳中時,木瀚卿已經把一盆開得正盛的君子蘭端來給魏大人了。魏大人對著這花讚不絕口,隻說木家不愧是花木世家,連君子蘭都比別人養的花朵大了好些。見馨兒來了,魏大人便揮手讓馨兒一道來瞧,順便等等屋明哲,好說些正事。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屋明哲還是沒來。魏大人有些急了,叫過內監來:“去宮門口看看屋主事怎得還沒來。也不告假。”

內監在宮門外發現了踟躕已久的屋明哲,見了他就拉人:“屋主事,都這時辰了,快跟撒家進去。魏大人都等急了,今日還有要事,別惹他。”

屋明哲滿心不悅,也隻得跟人進了角廳。一進門,他就連打了兩個噴嚏,眼圈都紅了。

魏大人一回頭,見屋明哲這樣子,便問他為何如此。屋明哲指著君子蘭,不言不語,呼氣似都有些艱難。魏大人無法,命人搬走了君子蘭,屋明哲的紅臉頰才漸漸褪下去。

君子蘭本無太大氣味,但屋明哲打小就受不得這花,每次隻要稍離得近些,就是那副樣子。故而最愛君子蘭的屋夫人再沒養過一盆。昨日聽說木瀚卿要搬君子蘭來,屋明哲想著晚來些或許能避過,但並未如他所料,搞得他窘態盡顯。

倒是一旁的馨兒看到屋明哲受不住君子蘭,腦中冒出了個好點子,隻待一會兒閑了,就找木瀚卿商議。

人全了,魏大人也好說話了。他亮出了一張宣紙,正是皇上圈點完的圖樣:“陛下對土主事的排布很是滿意,但此處的小仙島卻有些不妥。”

“魏大人,有何不妥?”木瀚卿問道。

“老夫是說土主事的排布,木主事何故要來插一腳?”魏大人明知故問,就是想看這對定了親的手下抹不開顏麵臉紅的樣子。

木瀚卿果然中招,耳根微紅:“我~我~”

馨兒裝咳了兩聲:“魏大人,我還在此呢。您快些說吧,這小仙島是何不妥。莫要再調侃木主事啦,晌午被騷的吃不了飯了可怎麽處?”

魏大人正色一番,細細將此事說與三位聽。那小仙島遠離領兩島,且從圖樣上看,島上的偏殿必要有一麵終年不得見光。皇上若在此處歇息,夏日還好,冬日的話若無暖爐,勢必是要挨凍的。若能有法子在冬日裏讓這偏殿在白天始終向陽,便就沒有不妥之處了。

這可難到了馨兒。偏殿是一前一後的兩進,由於小島所占地塊不大,不得將偏殿修的過於宏大,所以前後進院落開窗一南一北,北側的才是後進,可以睡眠休整。若皇上在冬日裏來此處午睡片刻,還真是個問題。

木瀚卿也看了看,末了,他隻得說:“若是後殿能拆卸便好了。”

“糊塗,也是快二十歲上的人了,怎生這般話都能亂說?皇家後殿,不可隨意拆卸。出了角廳,莫要再提。”魏大人怕木瀚卿落人口實,忙出言攔了他瞎說。

三位主事出了角廳,在後廳中喝了半日茶水,也沒得什麽進展。趁著那屋明哲出恭之時,馨兒跟木瀚卿說起了她的點子。屋明哲受不住君子蘭,那自可在此處做文章,借此讓魏輕言得償所願。

木瀚卿略一思索,自覺無錯,便主動請纓去和暖窖那邊支應。等屋明哲回來,這二位如無事一般,又回到遠處。直到午飯後魏輕言來了,馨兒才要說事。

“我從刑場回來多日,差事忙碌,也沒來得及跟諸位好好聚聚。後日便是沐休,我想做東請諸位出去遊玩,不知去哪裏好。”

聽說要去玩樂,魏輕言自然高興,且是帶了屋明哲一起,她一氣說了不少:“明池、西市、桂麗坊、花炮巷子、湖上遊船……”

屋明哲白了魏輕言一眼,沒想到一個官家小姐連花炮巷子和桂麗坊這種地方都想去。魏輕言其實並未去過,隻是聽過這名字罷了,這一高興也沒了輕重,全吐了出來。

木瀚卿看屋明哲這臉色,也覺察出不對,忙出言圓場:“依在下看,那些地方都在外頭,這幾日又有些涼,別著了風寒。還是莫要去了,我到有個好去處。”

“快說!”

“城西的暖窖現在好些反季的花都開著呢。這時節都不好見,裏麵又要比別處暖些,去那裏吧!”這是木瀚卿和馨兒之前就定下的地方了,目的就是讓屋明哲多見些君子蘭。

魏輕言聽說有花看,自是同意。屋明哲也沒想到君子蘭的事,也很讚同。馨兒更是把木瀚卿誇耀了一番。惹得魏輕言嘖嘖不已。

沐休當日,四人約定在西市街口碰頭,魏輕言乘了土家的馬車,而屋明哲打發了自家小廝,跟木瀚卿坐了同車。四日並著小彤,徑直去了暖窖。

木家和這暖窖主人是老相識,木瀚卿繼承了主事後,這層關係就傳到了他這。和之前去的官家暖窖不同,這城西暖窖花木品類要少些,且能自行支配挪動。木瀚卿捎信讓主人擺出了君子蘭,人家也沒有不依的,昨天夜裏就布置停當了。

到了暖窖門外,木瀚卿便跟魏輕言和馨兒道:“我和屋主事先去找主人說說好進去,那邊有個賣糖人的手藝人,你二人自去那買來吃,等等我倆。”

馨兒知趣的拉了魏輕言走,魏輕言有些不悅,欲要和屋明哲一處,被馨兒給拉住了:“輕言,他們不去說好,咱們不就白來了嗎?”

“那讓木哥哥自去便是,非要拉著我屋哥哥呢。”

“人家二人都進去了,我倆還是去吃糖人吧,你吃過嗎?”

魏輕言吃過糖人,可那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被馨兒又勸又拉,她也隻得依著走了。

再回暖窖時,窖門開著,馨兒拉著魏輕言進去,卻並沒見到剛才那二位主事。馨兒明白,一切都在她和木瀚卿的計劃中,馨兒捂住肚子:“哎呀,輕言,我要出恭,你自在裏麵逛逛,我去去就回。”

魏輕言留在花中,急著見她的屋哥哥,便沒隨著馨兒出去。她喊了兩聲:“屋哥哥,屋哥哥~”

沒有回答。

魏輕言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她向裏走了走,看到了許多君子蘭,剛想湊近欣賞,就被一個人抓住了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