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延年花了大半個月,才打造好了四把竹狼筅。李攸又用了半個月,讓護衛府邸的二十名禁軍學會了鴛鴦陣。

“你這陣型,看著很新穎,但我總對它,信心不大啊。”十公主看著兩隊禁軍在相互攻防,但眉頭卻是緊皺的。

“此陣是專為越州這種,多山,多河澤之地打造的。”李攸道,“若是用在大平原上,自然是會全軍覆沒。可在江南這種地方,就是如魚得水。”

“真的嗎?”十公主還是半信半疑。

“鴻澤。”李攸笑道。

“在!”

“拿把斬馬刀,去衝陣。”

“啊?”鴻澤臉色劇變,但還是隻能硬著頭皮應道,“諾!”

另一邊,四名軍士則換上木槍、木刀,狼筅也卸掉了鐵槍頭。

鴻澤看著那鴛鴦陣,人都麻了,但又無法違背李攸的話,隻好橫刀而立,“呼”地吹起一束從襆頭上掉落的頭發,然後舞起斬馬刀,衝了上去。

“哢嚓”斬馬刀披在狼筅上,斬斷了好幾根小枝,然後卡在了主枝幹之中。

“起!”鴻澤尚在用力抽刀,眼前就多了兩支木槍,兩把木刀!

“啊!輕點,輕點,哎呦!”他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被捅了兩次。如果是真槍,保證人已經沒了。

“永生人最令官府頭疼的,就是他們手中的大砍刀,這種刀威力跟斬馬刀相似,能砍斷槍杆,但現在你看見了,這鴛鴦陣,連斬馬刀都能輕鬆抵禦。”李攸道。

“夫君好生厲害。”十公主滿臉春風地讚賞道。

李攸白了她一眼:“先別樂,我還有要事,要與你單獨商量。”

“何事?”十公主主動拉起李攸的手,走到灌木叢後。

“我是第一次上陣,若是直接做主將,隻怕會全軍覆沒。”李攸道,“所以,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且有打過仗的人,來當副手,或主將。”

他前世雖也是軍官,但那時的戰爭跟現在的完全是兩碼事。在前世,有衛星、有雷達、有預警機,還有無人機和摩托化的偵察兵以及即時通訊手段,戰場基本是處於全透明狀態。

但現在,路全靠走,通訊全靠吼和旗語,還要是在地形複雜的群山之中,搞不好,剛出城就是兩眼一抹黑,故而李攸可不敢托大,相反他選擇從頭再學一遍,一步一個腳印地將基礎夯實!

“你需要這個人,什麽時候來?”十公主問。

“越快越好。”李攸道,“我需要他來練兵。”

“這你就放心好了,我現在去信成都,人家騎上汗血馬,不用十天,就到建康了。”

“他是何人啊?竟有如此財力。”

“我的表兄,劉定遠,曾在蜀地從軍九年,積功至偏將軍,一年前,才辭的官。”

“為何辭了官?”李攸八卦道。

“我讓的。”十公主雲淡風輕道。

“……”李攸愕然。

“你很疑惑?”

“是。”

“辭官很是繁瑣。如果劉定遠此時還在任,就真的,沒有人可以幫你了。再有,文景升現在,不也在針對我的母族嗎?”

“這算起來,你是在新政如日中天的時候,就提前做好,萬一它失敗的準備了啊?”

“未料勝,先料敗。本就是兵書上的道理。”十公主道,“你現在是駙馬都尉,該是可以平授校尉,我盡量想辦法,讓你能重新組建一個千人營,你當校尉,他當司馬。”

“爭取到一千人的糧餉就夠了。”李攸道,“精壯我隻要三百,再來兩百羸弱湊數就行。”

“你別告訴我,你這就要開始吃空餉了!”十公主攥緊了拳頭。

“我不是在吃空餉,我是要編練家丁。”李攸道,“府裏的禁軍,是輪值的。過了期限,就會離開。隻有像鴻澤、孔陽還有梅蘭竹菊這樣的家丁,才會永遠追隨我們。”

李攸可是熟讀曆史的人,因此怎能不知道我大明朝用公家的錢,養私家的兵的“先進經驗”?這可比當下的豪門自己花錢養兵,還要“先進”許多呢!

“哎,你怎麽連這都知道?”十公主圍著李攸轉了兩圈,將他上上下下都看了個遍。

李攸信口開河道:“大人教的。”

“胡言亂語!公公若真有三千義子,文景升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上書詆毀公公啊。”

李攸無語:這小徽福怎麽這麽難騙!

“大人不是不懂,而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李攸開始掏書包。

“有所為,有所不為。”十公主重複了一遍,而後忽地一聲長歎,“唉。”

李攸忽地戲精上身,於是故作無奈道:“我也想當個良人,可惜,沒有選擇。”

十公主忽地張開臂膀,將李攸擁入懷中。

“唔……”李攸毫無準備,登時臉一紅。

“委……”十公主剛開口,就忽地一滯。

李攸見她表情不對,忙扭頭看去,這一扭頭,卻令他看見了,幾乎石化的秋蘭。

“奴婢來得不是時候,還請公主、駙馬恕罪。”秋蘭臉色雖未有變化,但語氣卻急促了不少,說完,她轉身就欲行。

“不,你來得正是時候。”李攸卻道。

秋蘭再次石化,背對著兩人,站在青石板上,繼續離開不是,站在這也不是。

李攸回頭,看向仍抱著自己的十公主:“鴻澤和孔陽勇武有餘,智謀不足,秋蘭機警多謀,我聘請她作為我的秘書郎,隨我一起去赴任。”

“噗嗤”十公主會心一笑,然後才道:“秋蘭,過來吧。”

“是。”秋蘭小聲應了,低著頭走了過來。

“秋蘭憨笨,還請夫君多多……”十公主一手搭在李攸肩頭,另一手搭在秋蘭肩上,左眼一眨,俏皮道,“愛憐。”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李攸震怒。

“噗嗤”十公主笑而不語,轉向秋蘭道,“秋蘭,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是,剛才,有內侍來傳話,說父皇召公主覲見。”秋蘭曲著膝蓋道。

十公主稍稍蹙眉:“燕虜的使團,可是到建康了?”

“奴婢早上打聽過,燕虜的使團,尚未到京口。”

十公主眉頭一舒,繼而看向李攸道:“看來,是有人想搶在燕虜的使團進京前,將你逐出建康啊。”

李攸忍俊不禁:“心想事成,豈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