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心口驀地一緊,他彎下腰,將那枚虎符鄭重拾起。

入手微溫,那是父皇手掌的餘溫。

虎符攥緊,掌心滾燙。

李承乾重重叩首,聲震殿宇:“兒臣遵旨!定不負父皇厚望,不負大唐重托!”

這枚虎符,是君父的授權,更是將整個大唐的命運,無數將士的生死,都交付於他一人之肩。

如此重托,讓他胸膛中一股熱流激**,幾乎要噴薄而出。

雷霆計劃,於無聲處,驟然啟動。

涼州邊境,夜幕沉沉,伸手不見五指。

大將軍李靖,甲胄在身,親領三千鐵騎。

馬蹄裹布,悄無聲息;士卒銜枚,疾馳於黑暗之中。

薛仁貴、蘇定方二人,鋒芒畢露,各引一軍為先導。

軍中攜帶的,不僅有蘇家秘製的壓縮幹糧,足以支撐長途奔襲,更有攻城拔寨的利器,與常勝團隊嘔心瀝血測繪的精準輿圖。

這支精銳,巧妙避開西突厥邊境重兵,循著常勝等人踏遍千山萬水探出的秘徑,不舍晝夜,直指千裏之外的西突厥王庭——牙帳!

長安東宮,表麵平靜如昔。

李承乾坐鎮中樞,依靠早已鋪設的信鴿網絡,與千裏之外的遠征軍維係著極隱秘的聯係。

每一封密信,皆以特製藥水浸泡,字跡須以火烤方能顯現。

寥寥數語,卻字字牽動著他的心神。

太子妃蘇玉兒,則於內安穩宮闈人心,於外調度蘇家雄厚財力,為前線備足糧草軍械,確保萬一戰事有變,後續支援能即刻跟上,不使前方將士有後顧之憂。

奇襲之師,在無垠草原與戈壁中潛行,蹤跡飄忽。

行軍過半,於一處名為‘一線天’的險峻峽穀,竟與一支千人規模的西突厥巡邏騎兵猝然相遇!

“敵襲——!”尖銳的號角聲撕裂了山穀的死寂。

薛仁貴反應迅捷,縱馬當先,手中方天畫戟如龍探出,暴喝道:“將士們,隨我破敵!”

他一騎絕塵,悍然撞入敵陣!

畫戟翻飛,所過之處,西突厥騎兵慘叫落馬,血肉橫飛!

蘇定方目光一掃,已然洞悉戰場態勢,當即喝令:“搶占兩側高地,弓弩手,放箭,封鎖穀口!”

霎時間,箭如飛蝗,覆蓋穀口!

西突厥騎兵驟然遇襲,本就慌亂,又見薛仁貴如此神勇,陣型立時崩潰。

一場短兵相接的血戰,瞬間爆發!

唐軍將士久經操練,配合無間,又有地利之助,不過半個時辰,便以數十人傷亡的代價,將這支千人敵騎盡數斬殺當場!

然而,廝殺聲起,行蹤暴露的危機,也驟然降臨。

軍情急報,由最快的信鴿連夜送抵東宮。

李承乾拆開密信,字字如刀。

他麵沉似水,沒有片刻遲疑,斷然下令:“傳令李靖!不必顧慮暴露,不惜任何代價,全速奔襲!務必在西突厥主力回援之前,給本宮一舉搗毀牙帳!”

隨即,他取出父皇所賜私印虎符,擲給常勝:“常勝聽令!即刻調動涼州左近所有府兵,大張旗鼓,向西突厥邊境重鎮磧西城佯攻!記住,聲勢務必浩大!給本宮將西突厥的目光,死死釘在邊境線上!”

“末將領命!”常勝接過虎符,鏘然應諾,轉身大步流星而去。

一場規模更為宏大的疑兵之策,在涼州邊境線上迅速鋪開。

千裏之外,李靖麾下三千鐵騎,已是強弩之末,人馬皆疲。

連日不眠不休的狂飆突進,早已耗盡了他們的體力,全憑一股意誌苦苦支撐。

可一念及太子殿下的殷殷重托,一念及身後大唐的萬裏江山,將士們便再次咬緊牙關,默默追隨著前方那麵浴血的將旗。

終於,又一個無星無月的黑夜,他們悄然抵達了西突厥王庭——牙帳左近。

極目遠眺,夜幕下,連綿的氈帳輪廓模糊,零星燈火在寒風中瑟瑟,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死寂。

李靖猛地勒住馬韁,飽經風霜的臉龐上,不見喜怒。

他探手,緩緩抽出腰間橫刀。

刀鋒出鞘,一道寒芒在暗夜中一閃而逝,殺氣凜然。

“將士們!”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士卒的耳中。

“太子殿下與陛下在長安城看著我們!我們身後,是大唐萬裏河山,是父老妻兒!”

“今日,便讓我們用敵酋之血,用這牙帳的覆滅,來鑄就我大唐不朽之功業!”

“告訴那些草原豺狼,敢犯我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

“雖遠必誅!”三千將士齊聲低吼,聲音壓抑卻充滿了力量,濃烈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李靖橫刀前指,厲聲喝道:“目標,牙帳!殺——!”

三千鐵騎,瞬間啟動,朝著燈火闌珊的西突厥王庭,發起了雷霆萬鈞的致命一擊!

一場注定要載入史冊的驚天之戰,在寂靜的草原深夜,驟然打響!

夜色深沉,三千鐵騎奔騰而出,驟然撞破了西突厥王庭牙帳外圍那層脆弱的戒備。

馬蹄聲踏碎了草原的靜謐,喊殺聲撕裂了沉睡的夜空。

薛仁貴與蘇定方,大唐軍中最銳利的兩把刀,一左一右,率先在驚慌失措的突厥人中犁開兩道血肉模糊的通路。

牙帳之內,瞬間炸開了鍋。

無數西突厥士兵尚在溫暖的氈帳中酣睡,便被冰冷的刀鋒送去見了他們的長生天。

乙毗射匱可汗被親衛從一個新納的柔然女人的帳篷裏拖出來時,身上胡亂裹著件錦袍,發髻散亂,神情中滿是宿醉未醒的迷茫與突如其來的驚駭。

“唐軍!唐軍打進來了!”親衛的呼喊帶著哭腔,聲音都在發抖。

薛仁貴手中方天畫戟在火光下翻飛,專門找那些試圖吹響號角、聚攏隊伍的突厥軍官下手。

畫戟到處,殘肢斷臂橫飛,將任何有組織的抵抗扼殺在萌芽狀態。

蘇定方則異常冷靜,指揮著麾下將士,有條不紊地將混亂的牙帳切割、包圍,逐個清除那些零星的抵抗點,並迅速搶占了通往核心區域的幾處要道。

然而,牙帳內的突厥貴族與可汗的直屬衛隊並非酒囊飯袋。

他們很快從最初的慌亂中反應過來,依托熟悉的帳篷布局和散落的輜重車輛,開始組織起頑強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