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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遊聽到身後有人喊“蘇大哥”,卻也能聽出是誰來,不過他此刻並不想回頭,因為那招呼聲實在有些像《封神演義》中申公豹說的那句“道兄,請留步。”

既然沒什麽好事,不如假裝未聽見好了,蘇遊狠了狠心,拉起來雁北的手便要往前走去。

“橫波兄,小妹蘇寒殤有禮了。”哪知蘇遊身後的聲音不依不饒地再次響起,此時連來雁北都已知道這聲呼喚是衝著蘇遊來的了。

“額,原來是寒殤姑娘,你是在喚在下嗎?”蘇遊的臉皮還未厚到有人稱名而不應的地步,隻好回轉身來應答;眼前那女子白衣勝雪、滿臉期待的神色一如等待的浪蕩子迷途知返的蕩子妻,這女子不是前幾天在天外天見過的蘇寒殤卻又能是誰?

“宗兄,眼看天就下雨了,不如到船上避避如何?”蘇寒殤很自來熟地邀請著蘇遊,不過她一聲宗兄倒把兩人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許多。蘇遊實在不知她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遂先用眼神與來雁北交流了一下,後者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畫舫中應該有你許多姐妹,不太方便罷?”蘇遊見來雁北並無異議,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話,他實在想知道蘇寒殤相邀之意到底出於何人。

“段姐姐與眾姐妹都以宗兄你為偶像,早就想求你作詞了,她們正因聽聞小妹與你有一麵之緣,這才央求我來邀請宗兄的。”蘇寒殤點點頭,幹她這一行的人果然深通說話的藝術;她這番話娓娓道來,句句都打在蘇遊的心坎上,甚至連來雁北聽了都滿心歡喜,好沒來由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蘇寒殤話音才落,遍布濃雲的天空中適時傳來一道驚雷,這驚雷預示著驚蟄這個時令提前到來了。蘇遊聽她如此說,又想著這雷雨來得真不是時候,隻好點了點頭,與來雁北並肩走向畫舫。

“這位姐姐是裴家小娘嗎?”蘇寒殤迎上兩人,卻特意走到了來雁北身邊開口相詢。

“可以是。”來雁北看了看她狡黠的微笑,暗想她顯然是故意的,於是冷冷回應道。

蘇寒殤想不到來雁北答得如此之妙,碰了個釘子後也就安靜了下來;蘇遊聽到來雁北機智的回答,也不由得在心中為她默默點了三十二個讚,不過對於此行他卻更加忐忑起來。顯然,天外天的*,從蘇寒殤那天的表現來看,她與冷傲龍肯定是一丘之貉。

“哈哈,橫波兄來了,快請快請。”蘇遊才想到冷傲龍,冷傲龍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此時的他依舊白衣如雪,風采卻更甚往昔。

“我說橫波兄不負眾望吧?果然。”羅藝哈哈一笑,也同時出現在畫舫之中,他與冷傲龍一左一右成掎角之勢站在了蘇遊的麵前。

“不想在此巧遇,真是幸甚!”蘇遊看著他們同時出現,即便再傻也能猜到這並非巧合,但目前的情況是敵在暗我在明,他最好的選擇隻能是裝傻充愣以不變應萬變了。

“橫波的隱忍功夫真有一套,難怪能得若曦姐的垂青。”蘇遊的故作無知連冷傲龍都看不下去了,但他隨後曝出的八卦顯然有些歧義,連羅藝蘇寒殤聽了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諸位特意邀蘇遊至此,不會是為在下做媒來的吧?”蘇遊繼續打著哈哈,烏龜流神功已趨化境,但來雁北對此顯然不會無動於衷。

“各位都是聰明人,但也別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你們的身份我們也早已經清楚,有何指教盡管劃下道來。”來雁北緊了緊手中的劍,她已經鎖定好了自己的目標,在她而言,魚死網破亦是在所不惜。

不自由,毋寧死!

“我就說蘇橫波不簡單,不過我等今日邀你來此,的確是充滿善意的。”羅藝訕訕一笑,他對於被來雁北暗暗點明身份有些耿耿於懷,又或許剛才的確是為了測試胖子的能力,隨著他的話音消去,兩人暗暗給予蘇遊的威壓也一時消失殆盡。

“若曦姐請宗兄一敘,不知……?”蘇寒殤適時上來解圍,衣袖款款一擺,對蘇遊做了個請的姿勢;蘇遊聽到她的邀請,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麽呢?他此時已有如砧板上的魚一般的覺悟,想要鹹魚翻身,唯一的出路隻能是力爭上遊,視死如歸入龍潭闖虎穴。

“來家小娘,請留步。”蘇寒殤看著來雁北亦隨著蘇遊往裏走,此時也不再假裝不認識她了。

“我與她之間沒有任何秘密。”蘇遊斬釘截鐵地說回應了一句,同時抓住了來雁北的手,與其說自己需要來雁北的保護,不如說他不放心把來雁北留在羅藝與冷傲龍中間,——蘇遊對羅藝保持了足夠的警惕,盡管他從未見過羅藝出手。

“讓他們一起進來罷。”蘇寒殤還欲再出言阻止來雁北,卻聽段若曦的聲音傳了過來,蘇遊與來雁北對於這個聲音當然並不陌生。

蘇遊與來雁北才進內艙便已發現段若曦款步迎向門口,蘇遊此刻近距離看她,與早先見她在舞台中表演時的心境又不相同;但不變的是,這個女子給他最深的印象依然是——嫵媚。

“賤妾未曾遠迎,還望蘇先生恕罪。”段若曦盈盈作禮,讓蘇遊與來雁北頓生如沐春風之感,一時竟忘了剛才與冷傲龍羅藝等人在外邊的不愉快。

“段大家客氣了,不知今日相邀,有何指教?”蘇遊來雁北二人隨著段若曦的招呼已是分賓主坐定,來雁北看著段若曦除了進門時的招呼外,始終不發一言,卻自擺弄起了茶具,不由得當先出聲。

“兩位想必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不知你們對於白衣彌勒又了解多少?”段若曦聽來雁北一問,並不急於做答,而是先把泡好的茶送到兩人麵前,又回歸主位自飲了一杯,才緩緩開口相詢。

“蘇遊其實不太在意你們的身份,隻想知道今日之會為的是什麽?又不知你我是否還有合作的可能?”蘇遊既然這麽說,當然表明了他對白衣彌勒的一知半解。

“我們隻是一群怨靈,支撐自己活下來或許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報仇。”段若曦卻仿似未聞蘇遊之語,自傷自乂地自言自語道。

“報仇?針對大將?”蘇遊點了點頭,他聽袁天罡透露過有關於與賀若弼結仇的口風。

“賀若弼當日平陳,占陳南徐州,屠三千六百戶,但他卻聲稱是‘秋毫無犯’。十八年的時間如彈指一揮,但那些生離死別之景,卻讓我等刻骨銘心!這麽多年來,我們隻想要一個公道罷了,但這個最平凡的願望隻能是一種奢侈。”段若曦說到那個隋陳逐鹿的時代,眼淚已不自禁地流了下來,來雁北原本已聽紅拂說過那戰爭歲月的心酸,此刻亦不免有些感同身受。

“對賀若弼的仇怨,其實當日袁天罡已經對蘇遊說過了。”蘇遊對於段若曦口中所言道的賀若弼屠城之舉不置可否,因為他知道今日他並非帶著同情和憐憫來的;如果雙方要合作,除了誠意之外還需要有對等的籌碼。

“當日徐州亂葬崗大難不死的幸存者有幾十號人,大家為了同一目的苟活至今,因為假借了‘白衣彌勒’的名頭,使得這支力量增加到了數千人。但俗語說得好,蛇無頭不行,事到如今若曦覺得領導這支力量已是力不從心,所以此次請先生來此,實在是想請你來扛把子的,畢竟,我們的目標一致。”段若曦聲淚俱下地向蘇遊拋出了這個誘餌。

“扛把子?開什麽國際玩笑!”蘇遊聽她此言,第一反應是這貨莫非是猴子派來玩我的?可是看著段若曦梨花帶雨的樣子,又實在不像。

“你們選錯人了,蘇遊雖與賀若家有些瓜葛,卻遠遠未到不死不休的境地,況且蘇遊與大將都是朝廷中人,你我解決問題的方式並不一致。”蘇遊搖了搖頭,直接拒絕了段若曦的提議,並遺憾地說出了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

“看來果如袁先生所料,我隻能對此深表遺憾。但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你我雙方共同組建球隊的合作不會改變,不過,賤妾希望橫波能多加一點籌碼。”段若曦搖了搖頭,對於蘇遊最終會拒絕她的提議顯然也有心理準備。

“敬請直言。”蘇遊聽說當初球隊的合作意向依然不變,不由得鬆了口氣,這個時候合作談崩,羅藝等人就此離去的話,他可真不知找誰頂缸才好了。

“聽說橫波最近在規劃土地出讓的事務,我有個恩客正好看上了一塊地。”段若曦輕聲說道,這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什麽!”蘇遊聽她此言,卻理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