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本末倒置（1）
2月14日的街頭到處洋溢著甜mi和喜慶的氣氛，似乎空氣中也可以聞到戀人間的那種膩得化不開的濃情mi意。各大商家攢足了力氣，要在這甜mi的日子裏把青年男女口袋中每一個銅板都榨幹——這從汽車窗戶外飛速掠過的商店櫥窗和上麵粘貼的標語就可以看得出來。
打開一點車窗，讓冷風灌進來，把駕駛室的煙霧吹散開，他覺得腦子一清：今天就是正日子了。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回頭看過去，從日本到美國，簡直就像是昨天一樣！一個個熟悉或者陌生的麵孔在眼前劃過，讓他陷入了沉思中：“艾克先生，我們就要到了。”
“哦？”向窗外望去，麗姿酒店已經在眼前了。大門打開著，迎接各地的情侶入住：希望今天晚上一切順利吧！
下了車，和搬運工一起把十幾個衣服架子取下來，上麵掛滿了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著的衣服，如果不是掛在架子上，這樣的塑料袋恐怕還會被人認為是裹屍袋呢！饒是如此也引得現場一片竊竊私語：這是什麽啊？
艾飛權當沒有聽見，頭前拉.著一個架子向裏麵走去，這裏他來過幾次，熟悉得很，拉著架子一路走進彩虹廳專門開辟出來的休息間，把架子放好，一件一件的剝去上麵的塑料袋：“過了今天晚上，就沒有你們的事了！唔，希望如此吧？”
“艾克先生……”
“在這裏。”招呼幾個搬運工把其他.的架子也放好，給每人一張5美金的小費，把他們打發了出去。艾飛隨後關上了門，在休息室的一角坐了下來，靜靜地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有人敲門：“艾克先生？”
他知道，這是華萊士先生來了，.走過去拉開門，後者一看見他，立刻嚇了一跳：“艾克先生……您怎麽了？為什麽臉色這麽難看？”
“有嗎？”艾飛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真的很難看嗎？.我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啊？”
“您……不會是太緊張了吧？”華萊士跟著他走進室內，就.著燈光又仔細看了看他：“確實很難看，艾克先生，……”
“我可能有點緊張。”艾飛苦澀的一笑：“到貴國有兩.個月的時間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要在今天晚上看到最後的結果。如果我贏了，自然一切休提，反之，如果我失敗了，嗬嗬……把所有的費用結清之後，我可能就要光著屁股灰溜溜的滾回日本了！”
如果是在這之.前的幾天，華萊士自問自己一定會心情又愉快又舒暢的看著這個日本小子滾回去，當然，如果能留下他的褲子的話，就更好了！但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對後者的態度有了一定的改觀：畢竟，像他這樣的年輕人，到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國家來進行自己的發展，這不就是美國人常常說的，具有勇氣的表現嗎？倒是不大願意在語言上傷害他了：“艾克先生，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嗯？當然想知道。”
“我不想騙您說，這一次的服裝推出一定會有您預期的成功的結果。但是，我真誠的認為，一個像您這樣年輕，而且是個……外國人，居然敢於在這樣的時代來到美國，追求自己的美國夢，是很多很多年紀比您大很多的人都做不到的！而且，我真的認為，即使這一次您失敗了，也一定會在其他的時候，用另外一種方式讓美國人見證您的成功的！”
艾飛真誠的一笑：“謝謝您的鼓勵。這番話我也曾經聽一個朋友說起過，唔，應該說是同事吧。大約的意思是說，希望我可以在美國取得成功。”艾飛淡淡的一笑：“也許，這一次成功之後，我需要回去一次了。”
“回去？您是指回日本嗎？”
“華萊士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在日本……”他後麵的話又咽了下去：和人家說這些幹什麽？今天晚上成功了的話，誰還會去關心他在日本的成功？如果失敗了，在日本取得再大的成功又有什麽關係？
看他半天都沒有說話，華萊士以為他又開始緊張了，好意的勸慰著：“艾克先生，我剛才在酒店中和見到的朋友聊天，聽到一個很特別的消息。知道嗎？格蕾絲?凱莉到紐約來了，而且，就是下榻在這家酒店！上一次我們在酒店看見的《vogue》雜誌社的本傑明先生，就是來這裏和她商談關於在雜誌上刊登她的專訪的。”
“格蕾絲?凱莉？”艾飛琢磨了一下，似乎有點印象：唔，不會是那個在50年代中期就嫁給什麽國家王子的那個好萊塢女星吧？對她，他沒有很深的印象，隨口答應了一句：“哦，是嗎？”
“……你不知道她？哦，對不起，我忘記了，您是日本人來的。”華萊士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本意是要勸慰艾飛，全部精神都沉浸到對格蕾絲的意淫中：“知道嗎？格蕾絲是我在屏幕上見到過的，最美麗的女孩兒，甚至超過了麗塔?海沃斯！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什麽？總有一天你要幹什麽？”
“我要得到這個女孩兒！”
“你沒有機會了！”艾飛毫不猶豫的當頭給了他一盆涼水！“如果對方真的是如你說的這樣漂亮的話，你認為隻有你一個想得到她嗎？這裏是美國，華萊士先生，你不會不知道，貴國人對於美麗的東西的追求是多麽狂熱的吧？更不用提還有其他國家的……請等一等！”臨時中斷和華萊士的談話，他走到休息室的門邊，向外麵張望了起來。
華萊士跟在他身後，也是向外麵的來賓座位區探頭探腦的：“你看什麽？”
“我突然想到……喂，你離我遠一點！”艾飛推開了他：“有你認識的人嗎？”
華萊士認真的掃了幾眼：“沒有。”
“一個都沒有？”
“一個都沒有。”華萊士似乎覺得這樣說話有點傷人，撓撓頭又瞅了幾眼：“唔，那個人我認識。”
“是誰？”
“就是站在門口，身上背著照相機的家夥。他叫麥克?奧利弗，是《紐約時報》的攝影記者！哼，阿道夫青年團的一員。”
“…………”
“他……您可能不是很明白，就是指那些在為人非常惡毒，非常小氣，非常讓人討厭的家夥。”
華萊士的搞笑的解釋沒有讓艾飛的心情變好：不是說他可以認識的就一定是名門之後，但是……如果來到這裏的嘉賓他一個也不認識的話，這一次的來客的總體質素也就可以想見了！這樣說來的話，今天晚上的情況很值得憂慮啊？
“啊，還有一個！哇，居然連她也來了？”華萊士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德國人對您的作品比美國人的興趣還要大呢？”
“…………”
“好吧好吧，是那個人！短發，穿著西裝的女士，看到了嗎？正在和一個禿頭的男士聊天的？她叫瑪麗蓮?迪特裏希。原來是德國人，戰後才取得的美國國籍，然後就一直在美國生活。唔，她怎麽是喜歡禿頭的嗎？”
艾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落在叫瑪麗蓮的德國女人臉上，確實如華萊士所說，這個德國女人在這樣的場合絕對算是個另類：她居然穿著一襲西裝。要知道，這可是1952年，不是50年後的世界，如果用這樣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性取向……簡直是太瘋狂了！這個時代的美國人是相當保守的，對於一些現在看來無所謂的事情，在當時是怎麽也不能接受的。更不用提同性戀了。
瑪麗蓮?迪特裏希好像根本不拿別人奇怪又討厭的眼神當回事，繼續和身邊熟悉的朋友聊天。艾飛的眼睛一飄，心中忍不住苦笑起來：和她說話的正是好萊塢著名的光頭明星：尤爾?伯連納！一個俄國出生的孩子！想不到一個俄國人，一個德國人居然可以在美國成為朋友？嗬嗬……很好笑啊！當然，這時候的尤爾?伯連納遠沒有後來的那麽出名，隻是一個剛剛結束在舞台劇《國王與我》的演出，並且獲得一些人首肯的年輕演員——如果他的出現可以使華萊士感覺驚訝的話，那麽，其他的情況也就可以想見了。
再看看周圍的賓客，遺憾的搖搖頭：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和熟悉的。看起來華萊士的話沒有說錯，這一次到這裏來參加自己的時裝發布會的人都是在圈子中不是很有名的家夥呢！哎，自己還是沒有實力，沒有名氣啊！想必，那些著名的人物都去參加香奈兒等大公司召開的晚會了吧？
身後的門一響，模特們走了進來，一個個嘻嘻哈哈的，根本不把艾飛的失意看在眼裏：“艾克先生……有誰來了嗎？”艾瑪第一個跑到他身邊，探頭張望著：“唔，……沒有。啊，克勞馥女士也來了？”
艾飛不耐煩的推開了她：“換衣服吧，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演出馬上就開始了！”
一群女孩兒開始從衣架上取下各自的衣服：“對不起？”
“啊，當然。當然！”幾個男士這才想起來，趕緊關好兩邊的門，走到了外麵。
2月14日的夜晚降臨在紐約市，麗姿酒店的大堂中也點起了巨大的水晶吊燈，把個金碧輝煌的中央區更打扮的如同火樹銀花一般。在這樣的夜晚，地處在這樣的位置，嘿嘿，想到大幅度增長的入住率，站在二樓瞭望台向下探身觀望的酒店老板施瓦茨?博格簡直就是心花怒放！這是屬於自己的王國，怎麽樣才能想辦法把它打造得更加強盛，更加富麗堂皇呢？
“傑米？”
“是的，先生。”
“請瓊斯先生來。”
所羅門?瓊斯先生很快來到了直屬上司的麵前：“晚上好，瓊斯先生。”
“晚上好，博格先生。”
“客房的入住率，已經達到多少了？”
“除了頂樓的三套總統套房中的其中一間是給來自洛杉磯的格蕾絲?凱莉小姐入住，剩餘的兩套都還在空著。其他的客房標準間和豪華間都已經提前預定出去了，隻有客人是不是已經到來的問題。”
“非常好！”博格先生點點頭：“感謝您的工作。唔，一樓的彩虹廳，正在進行什麽演出嗎？”
“…………”瓊斯楞了一下：“隻是知道是一個日本人租下了這裏的使用權，時間是到明天淩晨。曾經聽他說過，似乎是一件和時裝有關的演出，具體的……對不起，我不知道。”
從二樓的瞭望台看下去，隻能見到裏麵明亮的燈光，大批的客人魚貫而入。裏麵到底是個什麽狀態，卻完全看不見。博格先生心情不錯，突然來了興趣：“您認為，我們可以進去欣賞一下嗎？唔，似乎每一個來賓都是需要帶請柬和女伴的吧？”
“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和日本客人協商一下。”
“還是算了吧。我沒有女伴呢。”博格微微一笑：“就這樣，祝您節日快樂，瓊斯先生。”
“也祝您節日快樂，博格先生。”
博格先生對這一次的演出沒有很大的興趣，不代表瓊斯先生也沒有。在博格先生消失之後，他也走下了樓梯，來到彩虹廳的門口，負責招待客人的也是酒店方麵的工作人員，對於他自然不會阻攔，任由他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好明亮的所在！
這是他進來之後的第一個感覺，頭頂的水晶吊燈點亮了開關，不但是這盞燈，連房頂四周的一些小型電燈也都點亮了，把個巨大的彩虹廳映襯的一派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一般。不但明亮，彩虹廳中的氣溫也相當高，隻在大廳門口站了一會兒，他就覺得有點出汗了，怎麽這麽熱啊？很快他就明白了：除了暖氣之外，燈泡點亮時散發出來的熱量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另外一個疑惑又浮現了出來：這裏這麽明亮，日本人還要求安裝兩盞特別的照射燈做什麽？
一個念頭沒有轉完，“哢哢哢哢哢！”之聲不絕於耳，眼見得一盞一盞的燈光熄滅，最後是頭頂的水晶吊燈，在人們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的時候，整個的彩虹廳就徹底陷入了黑暗的世界！隻有門口緊閉的大門縫隙間透出一抹來自外麵的光線，卻不但不給人安慰，憑空卻多出了幾分詭異！
明知道不會有什麽危險發生，客人們還是有點緊張的交頭接耳起來：“咄、咄、咄、咄、咄、咄、！”幾聲高跟鞋踩在木板地上的清涼足音傳來，伴隨著這足音，人們的頭頂又傳來一聲銳響：“哢！”兩道如有實質的雪白燈光亮起，交叉對準的巨大t型台的入口。
艾飛精心準備的時裝發布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