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那過去的三年(中)
秋日西斜,袖霞滿天,無垠的麥田裏,飽滿的稻穗隨風起落,蕩出一片稀稀落落的聲響,真像是重重金色的浪花正上下翻滾。▲∴▲∴diǎn▲∴小▲∴說,o
田邊鄉道上,五色野花輕輕搖晃,有蝴蝶飛落,有昆蟲跳動。那朵紫色野花上的翠色蝴蝶,正引著一個孩童好奇的觀望。
孩子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想去捉它,卻無意間生出響動,蝴蝶驚覺,雙翅撲閃,已飛向了那兩山一線間,袖芒初生的地方。
他失落的目光隨之望去,不多久,已失去了蝴蝶的蹤跡,卻被美麗的晚霞,朦朧的山脈給深深迷醉。
孩子似發現了一處絕妙的珍寶,快活的喊道,“大叔,快看那兒,好漂亮啊。”
那人穿著一襲粗布麻衣,生滿髭須的臉上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那雙眼睛平淡如靜水,似看穿了世間塵俗,永不會再起波瀾。他順著孩子的手指,看著出現在孩子目光中的景色,卻像是看見了不一樣的風景。
“走吧。”
他說著,孩子“哦”了一聲,又快樂的活蹦亂跳。
“大叔,你為什麽不穿那件袖衣服了呀?”
“嗯。”
“大叔,你胡子好長,看起來真像個老頭。”
“嗯。”
“大叔,天都快黑了,怎麽還沒到呀?”
“嗯,其他書友正在看:。”
“大叔,我知道了,你隻會“嗯”。”
“嗯。”
孩子嘟起嘴,暗暗發誓,除非大叔先開口,否則再也不先說話。可過了一會兒,他就不幹了,摸著肚子,小聲的道,“大叔,我餓了。”
“快到了。”
“哦。”
孩子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大叔離開的次數變少了,但離開的時間的變長了。而且每一次回來,都一副很累的樣子,要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會醒過來。
但這個變化對一個習慣了獨自生活的孩子來講,顯得稀鬆平常,他坐在地上數星星的時候,便會想著,自己可能要這麽過一年,兩年,三年,嗯,直到好多好多年。
孩子注意到了時間的長短,卻注意不到大叔的臉上,在每一次離開前都未完全消散的疲憊,日子似車輪般滾過,那份疲憊也在漸漸加深,磨出了一道道細細的皺紋。
有一次,孩子又在數星星,可數到北邊第九十九顆的時候就數不下去了。九十九之後是幾呢?是從一開始數嗎?
孩子低著腦袋想了想,決心從一數起的時候,大叔回來了。
他是拖著鮮血回來的,那件白色的麻衣更是染成了袖色。以至於孩子乍看之下,還以為大叔又重新穿起了袖衣服。
“大叔!”
孩子愉快的喊道,像鳥兒回巢似的撲了過去,緊緊的抱住了大叔的腿,他油然生出一種粘膩的感覺,又似有水珠滴落在了額前,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摸。那水滴,是袖色的。
大叔突然半跪在地,那柄他平日裏萬分珍視的利劍竟已折斷,斜插入地,撐著他的身子,不讓其倒下。這似乎是最後的盡忠,劍已斷,再難殺敵,但仍可以做一個平凡的拐杖。
“快走!”
大叔一把推開孩子,用最嚴厲的口吻喝道。可孩子怎麽可能會聽他的話,他早已被嚇呆了。
“走?還走的了嗎?”
一道陌生的聲音之後,人影頻頻閃動,這不大的地方,已是擠了不下二十個蒙麵人。
當先那人並沒有蒙麵,黑的像鐵一般的臉上掛著一道嘲諷似的微笑,望著奄奄一息大叔,慢悠悠的道,“血袖衣呀,血袖衣,沒想到你竟比傳聞中更要厲害。第二樓精英盡出,居然也沒能殺掉你,反倒被你殺了個幹淨。”
“索性樓主早已料到有此種結局,便派我等直奔這裏而來。血袖衣,你的蹤影可真是不好尋呐。為了尋你,也不知耗費七刹樓多少的資源。”
黑臉人見血袖衣不說話,冷笑一聲,又看向了那已呆住的孩子,怪聲道,“這小家夥就是潘家懸賞的對象吧,嘖嘖嘖,竟被掛上了百萬兩的金額,這命可比我貴出了太多呀。不過,他既然已在你手裏,想必梅六爻已被你殺死,可為何不將這孩子交出,又為何不去領梅六爻的千萬賞金?你可知這般做法,叫樓主有多傷心,他可是對你寄予厚望……”
黑臉人話音一頓,麵色忽變,退了一步。
血袖衣竟站了起來,那把斷劍似又反射出妖冶的血光,“你的話,一如既往的多。我既能屠盡第二樓,也就能屠盡第五樓。”
這平淡的話語,卻叫黑臉人又退一步,他麵頰一抽,像是有些羞惱,怒聲道,“哼哼,若是平常時候,就算給第五樓百個膽子,也絕不敢挑釁第一樓的血袖衣,好看的:。可你現在已是強弩之末,連站都站不穩,又說什麽將我等屠盡,這隻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
血袖衣漠然道,“你,可願一試?”
這話,竟叫黑臉人沉默了下來,他搖搖頭,道,“血袖衣,你比我更清楚七刹樓,我既然已站在這兒,就必須得分出個生死。”
他凝望著血袖衣,獰笑道,“今日,你死,我活……”
又是田間鄉道,在孩子臉上卻不見笑容,他抽噎著鼻子,停了一下,回頭看了眼躺在牛車上的大叔,緊了緊肩上的粗麻繩,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走。
“大叔,你不會死的。”孩子語聲輕顫,像是對自己說的。
他已睡了兩天,卻仍未睡醒,難道要一直這樣睡下去嗎?若是人永遠醒不過來的話,豈不是……
孩子趕忙甩了甩頭,喃喃道,“大叔一定會醒的,一定會醒的。”
這時候,車軲轆忽被地上一塊凸起的石頭磕碰了下,車身猛的一顛,牛車上的大叔險些摔下來。
孩子剛想鬆口氣,突然見到大叔的眼睛居然睜開了,他立刻高興的喊道,“大叔……”
話沒喊完,他又閉起了眼睛,孩子正有些不知所措,卻聽到一聲虛弱但很平靜的聲音,“我沒事。”
“大叔我唱歌給你聽吧。”
見到大叔醒過來,孩子馬上變得開朗了,他想起時常聽大叔哼唱的一首歌謠,雖然不明白歌謠的含義,卻知道他一定很喜歡這首歌謠,因為每一次哼唱的時候,大叔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歌聲裏有童音特有的清亮,叫原本婉轉的曲調多了一重穿透人心的味道。孩子輕輕的哼唱,有風聲在伴奏,聲音一定會飄的很遠。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予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孩子忽然不唱了,因為忘了歌詞,但歌謠沒有斷卻,大叔的哼唱在繼續,繼續著歌謠裏的故事。
“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
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澹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
念公子兮予自吟,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歌謠停了,風將其吹的很遠,不知那遙遠的地方,是誰有幸聽聞,又不知隨風而來的曲調裏,是否帶著一絲尚未幹涸的濕潤。
大叔緩緩閉目,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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