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玩家還沒有辦法接觸的等級, 因此這場戰鬥不會有第三個人摻和。

淺金色的魔力形成一道道屏障,完全阻擋了汙染的侵蝕,成為了安迪弗腳下的梯子。

他身上未曾沾染絲毫的汙穢, 反而在這樣昏暗漆黑的背景之中顯得異常聖潔。

玩家們無法繼續靠近, 聖子和黑魔法師似乎早就期待已久了——為他們單獨的、沒有其他人打擾的戰鬥。

但是遊戲官方(封泉)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於是玩家們身臨其境地出現在了現場。隻是他們依舊和過場動畫一般,隻能看, 卻不能改變什麽。

黑色的陰影落下,巨龍踩在城堡之上, 它的爪子勾住城堡的牆壁,翅膀扇動,就像是城堡的守衛者一般。

異色雙瞳倒映著站在汙染之湖之上的兩人,剛好一黑一金。

巨龍沒有打擾這一切, 他的眼裏帶著疑惑, 可怖的身形卻稱得上乖巧地趴在城堡上, 有一下沒一下地抓著城堡的牆壁磨著爪子。

它甚至看上去有點委屈。

但是想想它的年齡,好像也不是不能解釋。

金色的屏障就如同那保護著城堡不被侵蝕的魔法陣,而不同於需要被保護的城堡,黑色的魔法師甚至直接踩在汙染之中。

黑色長發垂落時,甚至和黑色的汙染連接在一起,讓人一時間看不出區別。

黑色襯托著露出來的手指更加白皙,汙濁從手心墜落, 黑色的魔法師抬起眼,看著被金色屏障托著的聖子。

他第一次沒有帶著那累贅的兜帽, 整張臉暴露在鏡頭之中, 他甚至有心情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也不算是很久吧。”聖子的身前浮現出一本金色的魔法書, 那是他最習慣的戰鬥手段。

“我以為你會想和我聊幾句——看來你沒有這個想法。”黑色的魔法師站直身體, 相較比聖子給人的聖潔純粹感,他整個人都侵染在黑暗之中,唯獨眼角的紅色是唯一的亮色。

兩人的戰鬥開始於這毫無爭鬥感的話語間,可是兩人出手時完全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汙染之湖翻騰,金色純粹的魔力亮起!兩者相觸之時,就像是水碰見了火,騰起的黑色水霧和金色相互暴起,讓人忍不住為此閉上眼睛!

這一次沒有什麽糟糕的觸手,奇怪的花樣,有的隻是最為純粹的魔力和魔力的碰撞!

一道道宛如天雷般的鎖鏈從天而降,金色的鎖鏈出現在聖子的身邊,它們對準了黑魔法師的反向,直接襲擊而去!

黑色的汙泥化為屏障,它們厚重而濃鬱,無序地往下墜落粘接,卻又是為沉重安全的保護。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選擇了在這裏和我戰鬥,安迪弗。”黑色的魔法師輕輕說道,他的嘴角勾起:“這裏是我的場合。”

安迪弗冷笑了一聲,他沒有回答這個,而是以一種更加不看後果的攻擊,對準了黑色的魔法師!

如果說之前的教皇繼位典禮是一場絢麗的表演,此刻的戰鬥更像是不顧後果的死戰——不是像,這就是。

過去的日常遊戲之中,對待黑暗並沒有太過偏激,是直到最近才開始顯得那麽針對的。因此,玩家們對黑魔法師的看法,在之前,也並沒有太過糟糕。

但是知道現在,兩人這破壞一切的打法,讓玩家們總算意識到了黑暗和光明如何是死敵的。

光明之力無意中掃過城堡的位置,就在即將擊中的時候,黑色的巨龍展開翅膀,攻擊落在它的翅膀上,突兀地化為水麵上的波瀾,被緩衝而消失。

黑色的魔力掃過時同樣如此,玩家們這才明白為什麽巨龍要在這個時候出現,並且趴在城堡上。它無法阻止這場戰鬥,但是它想保護自己居住的城堡。

戰鬥的等級越來越高,兩個人都像是殺紅了眼一般,一直以來穿著嚴密的兩人因為戰鬥身上都多出了不少的損傷。

鮮血滴落在湖麵之中,讓漆黑的湖水發出短處的沸騰。

大家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黑魔法師是一個魔法師——純粹的法師。

所以當一把利劍出現在他的手中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迪弗的動作一頓,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踩在湖麵之上的黑魔法師:“是這把劍。”

黑色的魔法師的手指劃過劍,他開口說道:“沒錯,就是這把劍。”

他說道:“殺死老師的那把劍。”

玩家們感受到了,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此刻的氣氛變得更為冷凝。

那雙一直顯得清冷和善的金色眼睛,現在裏麵是慢慢的殺意。

金發的聖子在胸前雙手交握,他的口中傳出無人理解的神秘語言,就像是古老的詩歌一般,明明無法聽懂,卻帶著說不出的蘊意。

他的身邊浮現出根根猶如幻覺般的金色羽毛,羽毛根部的金色順著羽毛的脈絡,一點一點覆蓋原本的白色,隨著他口中的話語,金色的覆蓋麵越來越廣。

那些羽毛按照規律的位置出現在安迪弗的四周,稍微了解過這個世界陣法的玩家們都能認出來,安迪弗是在繪製一個特殊的陣法,隻是他們都忍不住這個陣法是什麽。

但是黑色的魔法師顯然認出來了,他的表情微變,低聲道:“你瘋了嗎?!”

安迪弗身邊越來越強盛的氣息和縹緲的神性越發強大,黑魔法師眼神一厲:“別忘了,你的陣法知識還都是我教的!”

長發的魔法師打了個響指,周邊浮現出點點墨綠色的葉片,它們看似脆弱,實則卻尖銳地出現在聖子繪製的陣法的各個角落,開始進行破壞!

原本堅硬的防禦逐漸顫抖,金發金眼的安迪弗睜開眼,他的那雙眼睛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愈發非人。

“在老師被你殺死後,你逃走了。”安迪弗突然這樣開口說道。

“那原本是你的責任,但是變成了我的。”安迪弗用著略顯縹緲的聲線說道:“你以為我什麽不知道嗎?”

“我也是老師的學生,我也看著老師一點一滴產生的變化。”

“老師向來喜歡帶著我們出門,哪怕隻是出門隨便走走也好,他總是喜歡這麽做。”

“但是後來,他不再離開教會,看向我們的目光也變得嚴肅冷淡……你以為我什麽都沒有察覺到嗎。”

安迪弗的聲線越發空靈,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抿住了唇瓣的黑魔法師:“你總是那麽傲慢,伊凡納。”

“你們皇族的每個人都是這樣,哪怕是看起來最安靜的伊萬娜——你們的骨子裏都透著絕對的叛逆。”

“你自顧自地做出這樣的選擇,你從未問過我的想法。”安迪弗甚至露出了一個微笑:“人人都說我適合這個位置,但是我並不喜歡。”

金色的眼睛帶著悲憫,他看向伊凡納:“你做了你認為對的事情,把我留在了原地。”

“你以為這樣做對我好,隱瞞了一切,選擇獨自離開。”

“你以為不成為教皇就可以阻止這一切嗎?這麽多年,我雖然不是教皇的身份,但是我做的事情,哪件不是教皇該做的事情?”

“你以為當時攔下繼承典禮就足夠了嗎?”

黑色的魔法師的表情掩藏在黑霧之中,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到底什麽心情。

而安迪弗卻像是想要惹怒他一般,繼續說道:“你們都未曾給過我選擇的機會,而這一次,你依舊要阻攔我。”

那雙金色的眼睛之中不再浮現另外的情緒,顯得平靜而具備神性。

巨大的光明神像出現在安迪弗的身後,祂的神色悲憫,但是那些貪婪的汙染湖水,忍不住地去接近靠近那道神像。

一切準備就緒,黑色的魔法師顯然也做好了所有準備,他並沒有回複安迪弗剛才所說的一切,因為他知道沒有必要。

在玩家的驚呼聲之中,安迪弗伴隨著那道神像和陣法,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質衝向站在湖麵之上的黑魔法師。

這顯然會是最可怕的一擊攻擊!黑魔法師眯起眼睛,眼裏同樣染著危險,他舉起那把劍,主動攻擊向來就是最好的防禦!

銀色的利劍對準了安迪弗,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所有玩家都做好了這一擊閃瞎眼的時候,安迪弗的麵前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防護!就在他進入黑魔法師的攻擊範圍內時!

那雙灰色的眼睛之中閃過錯愕,但是他來不及收手,利劍就猶如多年前刺入教皇的心髒一樣,噗地一聲刺入了金發聖子的胸膛!

就像是當年那一幕的重現!黑色的魔法師明顯僵硬了一下,而安迪弗卻抓住了這個機會,他的鮮血滴落在他自己準備的金色法陣之上!

原本純粹的金色陣法染上血腥,它們一滴鮮血都未曾浪費,血液順著陣法繪製著,由鮮血凝成的鎖鏈猛地綁住了黑色的魔法師!

“隻有這樣,我才可以抓住你。”金發的聖子臉上出現了瘋狂的笑容,絲毫不見剛才聖潔的神性,他死死抓住了那把利劍,鎖鏈控製住了黑魔法師!

“就像是你說的,我的陣法是你教導的——所以你以為我不會提前做準備嗎?”安迪弗:“伊凡納,我了解你。”

“那些因你而死的普通人,你真的認為……你殺死了他們嗎?”

黑魔法師目露驚愕,聖子毫不猶豫地在此刻揭開了真相:“你擅長幻覺,但是你以為我就不會嗎?”

“你以為你得到的那些生命力量——全都是我想要送給你的……”

安迪弗湊到黑魔法師耳邊輕輕說道:“打敗你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