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說的雖然有道理,可是卻不能服眾,他們若是聽了你的話,必然有長篇累牘的反駁之語等著你。”
“比如科考就是以才華為重,又不是青樓裏選花魁。”
“這樣是本末倒置了,將影響大楚科考的好學之風。”
“長此以往都追求這浮華之風,還有誰肯靜下心來讀書。”
傅仲塵學著那些學子的語調,舉手投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讓慕雪涵忍俊不禁。
“娘子,這些學子們不好對付。”
慕雪涵嗬嗬笑,“本末倒置說的可不是我,是他們自己,相貌本就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他們偷梁換柱的本領倒是運用的挺好。”
“娘子慧質蘭心。”
兩人邊走邊說回到了自己的庭院中,傅仲塵這時才有機會問起解毒的事情,“身體可有什麽異樣?感覺好點沒有?”
“沒什麽感覺,死不了的。”她語氣平靜,臉色自然。
傅仲塵怎麽感覺她越來越高深了,剛才還好好的,一提解藥馬上就陰陽怪氣,可又讓他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那今日是不是還沒有服藥,我讓彩蝶去煎藥。”
彩蝶答應一聲就去了。
傅仲塵陪著慕雪涵在屋裏的椅子上坐下,將她身上的披風取下來,“如今尋得了解藥,我的心事總算了結了,真是上天的恩典。”
慕雪涵心中尋思著要怎麽樣才能試探出他真的會讀心術,神遊天外,敷衍地“嗯”了一聲,又不言語了。
傅仲塵看到桌子上放著那本棋譜,隨手就拿了起來,“娘子,想不到你對十大殘局還這麽感興趣,有時間我們切磋一下。”
他翻開第一頁正是有名的向死而生的一局,“娘子,這局你可看了,若是你來破解,會不會想出其他的解法?”
慕雪涵猛然醒悟,輕笑了一聲,“我就是無聊時隨便翻翻,那可都是高手才能破解的棋局,我差得遠了。”
“那若是有時間了我來教你,其實這些都不止一種解法。”
“好。”
慕雪涵的心思根本不在棋譜上,若是以往定然會興致很高,可是今天她卻情緒低迷。
“娘子,你是在擔心解藥的事情?這位大夫雖然看起來不太高明,但他的師父名揚九州,定然沒問題。”
慕雪涵想到那個大夫來就輕微勾了一下嘴唇,“也許他就是打著他師父的旗號行走江湖,要不然早就被人打死了。”
二人一起想到沈玉卿要將他打出去的事情,同時笑起來。
“這位大夫是傅春尋來的,不管怎樣隻要毒解了,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半個時辰之後,紫蝶端著藥進來,“公主,藥熬好了。”
她把藥放到了慕雪涵身邊的桌子上,退到一邊待命。
慕雪涵一看這藥心裏就有了主意,她並不急於喝藥,而是望著傅仲塵的臉,她要看看他還能演出什麽好戲來,傅仲塵臉色喜悅,大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慕雪涵覺察出他的不同尋常的開心,故意問他:“夫君,你為何如此高興?”
傅仲塵是發自內心的舒暢,眉眼都彎了起來,“我當然開心,自你中毒之後此事一直壓在我心中,如今能看著你身體好起來,我是真心為你高興。”
“雖說是沈綺羅下的毒,便必竟此事因我而起,我一直心存愧疚,我是真希望你平安無事。”
慕雪涵聽了他如此真誠的話,心思又動搖了,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會不會弄巧成拙?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你也不必自責。”
她嘴裏毫無意識地說著這些話,心裏卻想到了他之前的事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刻意的,他就是想利用自己,她想到這裏馬上就做了決定。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自己總是要跟他問個清楚,不能一直這樣糊裏糊塗地過下去。
她故意在心裏驚異地大喊了一聲,“藥裏有毒。”
然後她看向傅仲塵,觀察著他的神情變化,傅仲塵聽到她的心聲,果然臉色微變。
他心裏咯登了一下,這怎麽可能呢,這可是她‘親口’說的藥方,怎麽會有毒,難道是誰在藥材中耍了花招,是藥材的問題?
傅春差不多跟自己一起長大,早就成了傅家人,他不可能在藥才裏做手腳,那會不會是傅府中的丫鬟,他一連串地想到了很多跟此事有關的人,卻摸不到什麽頭緒。
他心裏亂成一團,先不管這些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要阻止她喝下去。
他想要出聲阻止,卻又找不著理由。
他心急如焚一下子又想不到辦法,隻能先拖延時間。
“娘子,我猛然間想到了,這個棋局還有另外一種解法,比這個更妙。”
他把慕雪涵拉過來,“你看,就是這裏。”
他用手指著書上的棋盤,修長的手指落在了一個空位,“你看這裏,這麽關健的地方對方竟然沒有占據,若是把棋子擺在這裏,局勢就變了啊。”
慕雪涵順著他目光看下去,差點笑出聲來,“夫君,你怎麽糊塗了,這本來就是對方的陣營,你把棋子放在這裏,不是自投羅網嗎?”
傅仲塵仔細一看,果然是自己弄錯了,這一心的確是不能二用,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讓娘子見笑了。”
慕雪涵伸手去端藥碗,傅仲塵豈能眼睜睜地看她喝了這毒藥,速度之快讓慕雪涵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電光火石間一把將她的雙手拽過來,握在一起。
他的目光熠熠生輝,萬分熱切地看著她,“娘子,我突然想起來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慕雪涵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裏也有了一點異樣,他對自己是有幾分真心的吧。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仔細看了一遍,落在了他的眼睛裏,“夫君,你神色怎會如此鄭重,到底是什麽事情,快點講來我們一起想解決的辦法。”
傅仲塵思來想去這事今天瞞不住了,他想跟慕雪涵把這一切都坦白,可是他就是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怎樣說,他就頓住了。
他隻是怔怔地望著她,似有千言萬語停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