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韓聶在書房處理完政務,便如常來琉璃閣留宿,偏偏到了晚上,府裏就下去鵝毛大雪,婢女嬋娟提著六角宮燈替韓聶引路,一路上風雪嘩嘩的響,將韓聶的貂毛披風都給吹了起來,刮得他的臉生疼,好在走進了琉璃閣的我屋子裏,整個人才暖和了起來。
韓聶被伺候的解下了披風,他便近身上前,握住了薑沉璧的手,察覺她似乎有些不對勁,便說道:“沉璧,你今日是怎麽了?怎麽看著本王來了,一點都不高興呢。”
薑沉璧淡淡的笑了笑,靠在了殿下的懷裏,“我沒有要不高興,隻是想著如今沒能為殿下您懷中孩子,心中有些愧疚,殿下你一定很想要孩子對不對?”
韓聶聽了此番話,神色卻在一瞬間變得非常的可怕,愣了愣道:“好好的怎麽會問此事?那是當然了,我對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當然希望你能懷上孩子。不過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你身子本就弱,隻有好好調養著,日後一定會懷上孩子的。”
“殿下,”薑沉璧將抱著韓聶的手緊了緊,“我今日有些累了,咋們早些休息了好不好?”
“好,”韓聶拿開她的手,“不過,咱們也得洗漱完了之後才能睡啊。”
韓聶便將子衿喚上前來,“子衿,你立刻安排人打好熱水,我和你家主子要洗漱。”
眼瞅著洗漱完畢,韓聶便示意婢女們退下了,薑沉璧便立即迎上來從背後抱住了韓聶的腰,“殿下,沉壁自從在珠寶鋪初次見你之後,便愛上了你。我雖不是什麽心善之人,可看見殿下你可以不顧自己的我安慰去救下了一個快要被馬車撞到的孩童的時候,也會為那樣的殿下而動心。”
韓聶不知她今日怎麽會這樣的反常,“沉璧,我知道你對我一番情意,我也很感動,不過我也希望你將我看的太重,而做一些傷人傷己的事情,失去掉你善良的本質和你的尊嚴知道嗎?”
“我知道殿下不是將兒女私情看的很重要的人,而殿下對我來說確實我全部,所以,我隻希望殿下心裏能夠沉璧的一個位置就行了,不隻需要現在這樣,永遠別變就成了。”
“好了,你不是累了嗎?咱們還是早些休息吧。”
隨著屋子的帳幔被拉下,燭台上的燭火卻明晃晃的燃燒著。屋外的風雪卻越下越大,晃門口的高掛紗圓紅燈都給掉了下來,不過門窗都關得很嚴實,風雪根本就吹不進去。
半晌,韓聶便聽到了枕邊人淺淺的呼吸聲,他便知薑沉璧已經睡著了,而自己卻睡不著,白日裏,他便親眼瞧見了子衿鬼鬼祟祟的拿著什麽東西出了府去,心裏便猜到了薑沉璧知曉了自己給她下麝香的事情,他這才裝作一副豪不知情的樣子來探薑沉璧的口風,卻沒想她會如此的冷靜,提都沒提此事。
韓聶突然回憶起初次見薑沉璧的情景,當時太後宮裏設下春日宴邀請朝中的我官員們攜帶著自己的家眷們一起參加,他此時心情有些不好,便離開了宴席出來四處走走,正好遇見了官家小姐們在坪地上放風箏,其中也包括了薑沉璧,當時有位官家小姐的風箏飛得比薑沉璧的風箏,搶了薑沉璧的風頭,他便瞧薑沉璧將自己手裏的風箏線給故意弄斷,成為飛得最高的風箏,搶占所有官家小姐的了鼇頭。
他當時知此女是薑將軍愛女的身份,便想利用此女來讓薑將軍助自己鞏固朝中的政權幾次三番故意製造與她相遇的機會,讓她愛上自己,然後將其娶入府中,對其寵愛有加,都因為薑家在朝中的勢力能夠幫助到自己。
那薑武縱橫官場多年,知道韓聶是個野心勃勃之人,對自己的女兒並非真心實意,便不同意自己的女兒嫁給韓聶,薑沉璧卻一死相比,薑武見薑沉璧是鐵了心要嫁給韓聶,便之地答應此事。自此便開始幫助韓聶鏟除了異己,鞏固朝中的政權,薑也隨著名聲打造,勢力越來越大。
而柳思思這一頭,半夜裏在睡夢中居然夢到自己回到宮公府,卻見到國公府裏的人全都被一群蒙麵的黑衣人給殺死了,黑衣人便開始追殺自己,自己被追到了懸崖邊上無路可退,便撩起襦裙,跳崖自盡了。
驚得柳思思急忙從噩夢裏醒來,嚇得額間都濡出了汗,她急忙用衣袖擦了擦額間的汗水,恢複過來之後,重新睡了下去。
眼瞅著年關將近,但在年關的前兩日是柳思思父親柳從文的五十大壽,柳思思便要回金陵一趟去參加自己父親的壽宴,而韓聶作為女婿,需要陪著柳思思一道去參加此次壽宴。
臨行之際,出行的馬車和隊伍已經在王府門口備好,柳思思鍍步至門外,便早早的上了馬車,薑沉璧卻對韓聶依依不舍,韓聶對其安慰了一番之後,才坐上馬車,下令開始出發。
馬車內,韓聶和柳思思相處到很融洽,一句都不曾對方說,韓聶顧著頷首看自己的書,柳思思則坐在馬車的另一側安靜的待著,突然想起了前些夜裏自己做的那個夢,心裏總有些忐忑不安。她最愛惜的便是自己的家人,偏偏自己有做了那樣可怕的夢,夢境裏頭發生的事看上去偏偏很是真實,她真怕這個夢回變成了現實該如何是好?
“王妃,您要喝茶嗎?奴婢給您倒一盅茶喝?”紅箋見行駛了一頓路程,自己家主子定是渴了,這才問道,卻沒注意到柳思思此時心不在焉的。
“嗯,好。”紅箋將斟好茶的茶盅端到柳思思的手裏,柳思思卻因心不在焉的,沒有端穩茶盞,將一盞茶水全撒在了自己身上。
韓聶立即放下手中的書,靠過來將茶盞拾來,急忙用帕子給柳思思擦拭,擔心道:“可是燙傷到哪裏沒有?”
好在這茶水並不燙,柳思思才沒有被燙傷著,柳思思這才回過神來,見到韓聶眉頭緊皺的替自己擦水,便緩聲道:“我沒事。”
韓聶方才放下手中帕子,坐了回去,不悅的道:“你到底在想什麽啊,這麽心不在焉當時?竟連茶水撒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偏偏這茶水不燙,就因該燙脫你一層皮你才會長記性。”
明明是關心自己,竟然連好話都不肯對自己說,竟還給自己使臉色,紅箋也在一旁說道:“方才真的是嚇死奴婢了,還好王妃您沒有燙著,王妃日後可一定要當心些。”
柳思思忽然想起薑沉璧生辰那日的酒席上,若不是韓聶及時將那婢女端來熱湯給推開,當時被燙傷的可就是自己了,她心裏還是有幾分感激的,後來她還特意去周彤那裏買了去疤痕的傷藥,準備拿給韓聶用,卻看到薑沉璧在給韓聶擦藥,便沒見自己的我藥給送出去。
紅箋替柳思思擦拭著身上的茶水,開口道:“如此寒冬臘月的時候,王妃的衣裙全都打濕了,若是不及時將換下來,定是會著風寒的。這可如何是好?殿下可得找個地方停下來給王妃換衣裙才行啊?”
韓聶便起身叫車夫將馬車給停了下來,“成了,你便在這馬車裏頭給王妃拿套幹淨的衣裙懷上吧,我這便出去。”
話音剛落,韓聶便掀開簾子,闊步不走下了馬車。
紅箋這才想起王妃換洗衣裙根本就沒有在馬車上,便也挑開簾子對韓聶道:“殿下,王妃的衣裙都放在另一輛馬車包裹裏,還得麻煩殿下讓人給送來一下。”
張灃聽到後,便急忙上另一輛馬車,將薑沉璧的包裹給找了出來,踱步將包裹給送去。
紅箋掀簾接過包裹,便進去將柳思思的濡濕裙子給脫了下來,又將拿出一件鵝黃的衣裙給柳思思換上。這馬車裏頭沒有碳火取暖,換衣裳的時候不免會受冷,便隻得將衣裙給換快些。
紅箋服侍著柳思思將衣裙換好了之後,才出去將韓聶給請回了馬車繼續趕路。
韓聶進入馬車內,便將不知是拿來弄來的湯婆子遞給了柳思思,柳思思也是毫不客氣的給接了過來抱在手裏。
走了一頓路程,肚子倒也有些餓了,柳思思便讓紅箋將備好的裝在食盒裏的點心給端了出來吃,看到那麽多好吃的點心,韓聶道不為所動,柳思思便問:“韓聶,走了那麽久的一段路了,難道你的都餓嗎?為什麽不吃東西?”
韓聶卻還是很專心的看著書,“嗯,本王不餓,不想吃東西。”
柳思思看他這般的滴水不進,心中頗不是滋味,便硬拿起一塊點心塞進韓聶的嘴裏,“這樣,我就不信你還不吃東西,你這人看著一副好生俊俏的樣子,怎會如此的老城無趣,也不知薑沉璧是看上你哪一點了,我怎得就看不出來?”
韓聶隻得將點心給吃了下去,又道:“柳思思我勸你適可而止,再要這般的放肆,本王立刻將你給扔下馬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