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之後,柳思思和薑沉璧都對這個女大夫產生了懷疑。
特別是女大夫對柳思思說了句,“你們是師兄府上的姬妾,”更加深了柳思思的懷疑,這位女大夫跟韓聶的關係非淺。
“孺人,今日去赴約去天香樓回來,可還滿意,都說天香樓裏的茶點是整個京城裏最好吃的,孺人您嚐了覺得如何?”
蘭姑此時正在替柳思思換衣服,柳思思卻在出神發愣,蘭姑連著同那說了好幾句話,她都沒反應,蘭姑旋即又叫了一聲“孺人!”
“哦”,柳思思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是啊,天香樓的茶點確實很好吃,我特意學了它們的招牌茶點,打算一會兒便去廚房了裏頭做來試試。”
蘭姑笑了笑,替柳思思穿上衣服,“孺人,當真是對廚藝感興趣去,連咋們院裏頭,最會做菜的劉嫂,都孺人的廚藝讚不絕口呢。”
且說另一頭的廚房裏,爐火燒得正旺,小斯趙寶趕忙著添了根柴火進去,旋即燃起了火星子,他吧唧著嘴道:“劉嫂,你說柳孺人同薑孺人都是這府裏的女主子,可人家薑孺人卻在屋子裏喝茶繡花,哪兒像咋們主子,三天兩頭便往廚裏跑,哪有一個孺人的樣子?好歹也是個國公府出來的小姐,竟喜歡做這些上不得台麵的累活,還連帶著咋們一起折騰。”
話猶未落,劉嫂便狠狠在他的腦門上一記重響,趔趄著道:“柳孺人這樣身份的主子,豈是我們做的下人的可以隨意妄論?若是傳到了柳孺人的耳朵裏,還不賞你板子受,打得你個皮開肉綻。還不趕緊把嘴閉上,看好灶裏的火!”
趙寶嚇得差點跌進灶眼裏去,不敢再多說,老老實實的燒著柴火。
劉嫂則提了一籮筐的生薑出去洗,連著洗了好幾次,才又提著生薑回到廚房裏頭,正好遇著了柳思思來了廚房。
劉嫂笑道:“孺人可算來了,我已經將薑給洗幹淨了,孺人這是要用生薑來做什麽啊?”
“薑撞奶,”劉嫂一頭的霧水,壓根沒聽過這東西。
柳思思笑了笑,說道:“這是天香樓的招牌茶點。”
說罷,柳思思便將圍裙拴好,拿起刀將洗幹淨的薑去皮剁成了薑茸。
見著劉嫂在一旁看著自己發愣,柳思思便開口讓她出去將紗布給拿來。
自己則將水牛乳加入白砂糖,倒入奶鍋中煮至鍋邊氣泡,便了撈出來。
趙寶不明所以,問道:“孺人,這牛乳煮了半個香都不到,真的成嗎?”
柳思思用勺將牛乳,挨著舀到每一個碗裏頭,說道:“嗯,真得可以了,牛乳不同其他的食物,不能煮太久。”
柳嫂這會兒子拿著紗布回來,問道:“孺人,奴婢將紗布給拿來了,你要怎麽弄?”
柳思思眉眼彎彎,說道:“我要弄薑汁,而且還要你幫我。”
“我”劉嫂呆呆的望著她,隻見柳思思將薑茸裹入了紗布裏,擰成一股繩子,柳思思忙道:“劉嫂,你過來幫我一起擰。”
雖然這活是有些累,但兩人共同合作,還是擰出了不少的薑汁,接入了碗裏。
如今,牛乳已經冷得差不多了,柳思思將薑汁倒入牛乳中,擱在桌上冷卻一燭香的時間。
一燭香過後,柳思思回到廚房裏,見碗裏的牛乳果然已經凝固成酪。
她旋即欣喜不已,沒想到自己從天香樓師傅那兒得了製作的法子,第一次嚐試作,便作成了。
她將一碗薑撞奶端來劉嫂的麵前,說道:“柳嫂,你瞧這便是薑撞奶,這碗我便賞給你吃。”
劉嫂將碗端在了手裏,忙道:“謝謝,柳孺人。”
一旁趙寶盯著碗中白嫩乳酪,不禁咽了咽口水,柳思思又道:“成了,你也少了好一陣子的火,去拿一去去熱吧。”
得了柳思思的同意,趙寶連忙屁顛著跑過去端了一碗吃。
劉嫂餘光瞥了桌幾一眼,說道:“可,還有這麽多碗薑撞奶,您一人吃得完嗎?”
柳思思旋即明白她此番話的意思,說道:“我隻要一碗,餘下的,便全賞給院子裏的下人們吧。”
說罷,柳思思便讓紅箋端了三碗,陪她一同出了廚房,回了正屋去。
蘭姑卻來了廚房裏,對劉嫂囑咐道:“柳嫂,你且讓個丫鬟端一碗給送去殿下,說是柳孺人特意為她親手做的。”
劉嫂當即將一碗薑撞奶裝入食錦盒裏,派了個府裏的丫鬟給韓聶送去。
而這頭,韓聶正在書房裏處理中政務,手下張灃趕忙提著食錦盒進門來給韓聶,說道:“殿下,柳孺人特意做了一份點心來給殿下,讓下人給送來,說是可以清熱降火。”
韓聶此時正急的焦頭爛額,沒心思吃東西,淡淡道:“知道了,你先擱這兒吧,我一會兒再吃。”
“是”,張灃將食盒擱置在了桌上,便利落的走出了屋子。
說起來,這張灃是韓聶最得力手下,不禁掌管著王府所有的侍衛,還憑借著韓聶在朝中的地位,掌管皇家中一半的禦林軍,足以見得韓聶對他的信任。
韓聶坐在案幾前,緊蹙著眉頭,一想到黃河水患災害的善款之事還沒法子解決,便氣的將手中的筆杆重重扔在了地下。
半響才平靜的下來,按了按額間的太陽穴,頭痛才有些緩解。
韓聶偶然抬眸,這時才瞥見一旁的食錦盒,當即起身走了過去,將食錦盒打開,便瞧見一一碗白愣愣的薑撞奶。
他不自禁的拿起匙子舀了一勺乳酪,吃進了嘴裏,頓覺甘甜爽滑,想在吃一口。
“殿下”聽到薑沉璧的叫喚韓聶旋即轉過了身去,說道:“你怎麽來了?”
薑沉璧笑如和煦春風:“殿下你都在書房裏好待了好幾個時辰,定是餓了,沉壁特意給殿下待來東西吃。”
薑沉璧興奮著將食盒打開,端出了五仁元宵、鬆子百合酥、銀絲卷,三樣點心。
說道:“殿下,這是我讓廚房做的三樣點心殿下,你快嚐嚐,好好好吃。”
說這番著話,薑沉璧便將一顆五仁元宵喂到了韓聶的嘴裏,縱使韓聶不喜歡吃含五仁的食物,為了不辜負薑沉璧的一番心意,也還是吃了下去。
薑沉璧瞧著他喜歡吃,便又舀了一顆要喂韓聶,韓聶卻推開了她的手問道:“沉壁,你今日一早便出府去了,整整半天才回來,可是遇到什麽事了嗎?”
薑沉璧因韓聶這番話,才陡然想起那個奇怪的女大夫,說道:“我同柳妹妹一同去了,天香樓見丞相二公子的夫人柳沉雁,因身體有些不適,又去醫館裏看了大夫,那個大夫還是個女子。”
韓聶眉頭緊皺,問道:“女大夫,你們是在哪家醫館看的病?”
薑沉璧想了想,便道:“是回春堂。”
韓聶一聽,神情便出現了異樣,旋即又恢複了正常:“以後還是不要去回春堂看病了。”
薑沉璧不想讓他不悅,旋即乖乖說道:“好,既然殿下不讓我以後去回春堂看病,那我便不去了。”
韓聶旋即牽起薑沉璧的手,對其輕輕一啄,便化解了薑沉璧的不開心。
而府中的其他下人們,聽說琉璃閣裏的下人有主子賞的薑撞奶吃,都羨慕不已,想要去琉璃閣裏做事。
柳思思為了讓自個府中下人幹活更麻利些,便自添銀兩,每日賞賜冰鎮綠豆湯喝。
翌日午後,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的普撒在院子裏的紅牆綠瓦或樹蔭之上。
柳思思則靠在院子裏的涼椅上乘涼,輕搖團扇,那團扇是柄上好的黃色紗貼綾娟海棠春睡緙絲製扇,隔著肌膚,她透薄的荷粉紗衣袖觸到涼椅,旋即冰涼涼的舒適。
柳思思欲伸手拿顆冰鎮的葡萄來吃,卻覺著指尖之間一陣熱乎,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舔她的手。
她旋即起身,便見著了一頭碩壯的白熊犬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揮了揮衣袖,伸手撫摸了那頭白熊犬,這白熊犬似乎很是喜歡她,忙對她吐舌頭作揖,模樣甚是乖巧,柳思思也不禁笑了笑。
看守偏院的小廝忙尋來此處,見到白熊犬,出口抱怨道:“我的祖宗,你可讓我好找啊,你怎麽跑這兒來了,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兒。”
小廝這才反應過來,眼前人是柳思思,連忙規矩行了個禮。
薑沉璧瞧了小廝一眼,問道:“怎麽府裏養了一頭犬我竟不知道?這頭犬是誰的?”
小廝回道:“回柳孺人,這隻犬是殿下養的,名喚白毛,因著薑孺人對犬過敏,殿下顧忌著她的身子,便將此犬送去了偏院裏養著,沒有待在正院裏。今日看犬的丫鬟此犬牽出來散步,誰知這頭犬掙脫兩人鏈子,跑了琉璃閣來了,我這就將它帶回去,不再讓這頭犬叨擾了您。”
說罷,便上前了幾步,捉住了犬要將其帶走,那頭犬齜牙咧嘴相向,嚇得小廝不敢在靠近犬。
柳思思見此犬賦予頑抗,轉身對小廝道:“我瞧著頭犬很喜歡我,我既與她它有緣,那便將她留在我這琉璃閣養吧,這樣她既接觸不到薑孺人,也不用留在偏院。”
小斯緊皺著眉,支吾道:“柳孺人,這可不成啊,殿下那裏我不好交代啊。”
柳思思旋即加重了語氣,“我說了讓它留在這兒,那它可以留在這兒,殿下那裏我自會去說的,你先退下吧。”
既然柳孺人已經將話說道這這種地步,他作為為一個人下人,也不敢違背主子的意願,隻得無奈的出了琉璃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