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路鳴裏長住在小帳篷裏翻來覆去睡不著,今日的經曆太多了。
他可以跟別人說自己與太子殿下、秦王殿下一起喝酒,近距離的那種。
同時又感覺責任重大,酒是那麽好喝的?事情若沒做好……
朱裏長則帶著孩子們一起寫地方建設的基本套路,知道寫完有利有弊。
有的人拿到套路會按照上麵的方法自己調整,再安排百姓去做。
有的則不管是否適合自己的地方,就全套往下搬,生搬硬套的那種。
前者利民,後者害民。
“憨憨啊!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適應所有地方?”裏長心累,問憨憨。
來回走動看小夥伴們寫的朱聞天抬頭:“牢牢穩定第一產業,把發展第二產業當成助民之策,積極配套完善第三產業,在保民生、促生產……”
“停,憨憨,你這是把自己的責任摘出去了,我是說……”
“那沒有,除非讓我到每一個地方,我按照當地的情況親自做。”朱聞天表示遺憾。
“我就納悶了,官員咋那麽笨呢?就是農業、手工業、服務業因勢利導而已。”
裏長鬱悶,此刻的他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很簡單。
“裏長,你忘了咱村子以前的日子了?”小丫頭趁著蘸墨的工夫說。
“唉!沒忘,哪敢忘!所以官員其實最應該增長見識,懂得靈活思考。”裏長喝口茶水,繼續寫。
“今天咱們多寫幾個套路,把套路中的一個個部分分割開,形成模塊化。
像宣城縣,它的套路是兩季輪種,在輪種套種時,需要牲口幫忙。
沒有牲口幫忙的情況下,兩季輪種可以變成一季大規模正常種植,一季小規模種一點增加收入。
不具備套種追肥條件的,采用單品種植,減小百姓負擔。
河流多的地方適合養鴨子和鵝,灘塗多的地方適合種蓮。
丘陵與平原多的地方可以種藥材與養雞,竹林多的地方養竹鼠。
青貯製作要幾家,或十幾家合作,甚至由當地官府指定。
草多的地方養羊,教別人如何把羊奶製作成奶酪。
種小麥的地方麥麩能夠用來養豬,有礦產的如何安全開采。
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變成一個個單獨的框架,讓當地官員按照當地情況組合。”
朱聞天出主意,笨就對照著來,包括土壤等情況,分成幾十上百個小模塊。
不用考慮讓官員打造屬於自己地方的獨特產業結構等事情,他們不行。
如旁邊的渦水,讓官員統計下每日的船隻數量,天天記,最後看什麽季節船隻多。
再看船隻都是運輸什麽的,以及船員的情況。
由此提供相應配套的服務,就能增加過路經濟的收入。
這屬於最笨的方法,若是下丘村在黃池河想要搞這種,不是統計的問題了。
會開發出特產,同時增加船隻維修、船員健康管理等方麵的內容。
這樣即便有的時候由於路程原因,別人的船隻不想來,也得過來。
以主動式服務來替代被動式服務,下丘村不需要模塊化。
別的地方想學宣城縣、當塗縣與南京的便民處,以此打造自己的便民處。
下丘村如果願意,可以選個合適的地方進行倉儲管理與空船配貨。“對對對,憨憨說了,咱們拆分一下。”裏長露出笑容。
孩子們湊到一起商量一番,調整寫的內容。
裏長看著孩子們的效率,一臉欣慰之色:“這才是下丘村最寶貴的存在,上門女婿,必須上門女婿,下丘村的女娃兒不愁嫁。”
“不愁啥呀!上門女婿那叫嫁?我們現在的七個根本就不能外嫁。”
小丫頭撇撇嘴,她早就明白了,嫁人是不行的,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別的就不說了,槍支與炸藥都會,甚至能教導別人調配硝酸甘油。
“好好好,不說了!”裏長笑笑,寫自己的。
翌日天亮,沒睡夠的下丘村孩子起來收拾一番,坐下喝胡辣湯,沒有主食。
因為裏麵放了綠豆粉,就有了碳水化合物。
說是湯,其實得用勺子舀,拿筷子吃也沒問題。
裏長則把晚上寫好的東西送到朱標麵前:“太子殿下,讓人抄錄一份,這個得拿回來,孩子們過了子時才睡。”
朱標接過,先快速地翻看幾冊,他閉一下眼睛,再睜開:“今天晚一點趕路,讓他們再去睡,吃完就睡。裏長你也去休息。”
他心疼了,這都是自己的人,高人為自己專門培養的。
每個人的字跡不同,卻組成了龐大的地方經濟建設模塊化體係。
“多謝殿下,我回去吃飯了,今天胡辣湯,殿下可以吃其他主食。”裏長確實困,趕緊走。
同樣頂著黑眼圈,一早過來拜謁太子和秦王的張路鳴露出茫然的神色。
“張裏長,你得呆到上午,本宮讓人去抄錄,之後給你一份,好好學。唉!都怪本宮著急!”
朱標與張路鳴說完,又自責起來了。
“太子殿下,這是……”張路鳴不明白。
朱樉開口:“是下丘村那二十二個孩子,他們與裏長熬夜寫出來的東西,非常珍貴,珍貴到可以換一府官員性命的程度。
你離得遠,不知道,下丘村其實在應天府百姓都明白,那叫太子村。
那二十二個孩子,哦!二十三個,算憨憨,七女十六男,都是咱兄長的人手。
現在隨便拿出來一個,任命成知縣,綽綽有餘,是現在,他們還繼續學著呢!
咱跟他們一起互相學習,咱學到了許多,不止是學問,更有德行。
目前他們在努力學醫,他們懂所有牲畜的養殖、作物的種植、冶煉和其他技巧。
至於行政與百姓教化,那對於他們來說太簡單了。
你看到他們之前做飯,他們還會製作織補、紡線的工具呢!
咱隻能自己從秦王府選人來培養,唉!”
朱樉說著說著歎氣,他也想要,可惜不行。
張路鳴瞬間愕然,看向太子殿下。
朱標坦然地點點頭:“是咱的人,應天府的孩童都知道的,隨便一個人扔出去,都能幫本宮輕鬆撐起一個縣。
咱如果留下一人在此地坐鎮,很快便能帶領當地百姓過上好日子。
但不成的,咱得帶著走,去北麵做點事情,他們與本宮年歲都還太小啊!”
張路鳴裏長:“……”